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躇無措,手裡拿著的紅包變得無比滾燙。

這時,一道冷冷淡淡的男聲從身後響起。

“連奚?”

連奚回過頭:“王醫生?”

來人正是王子皓。他穿著一身乾淨簡單的西裝,走過來,把紅包隨便扔給前台,填寫好自己的名字後,直起身對連奚道:“你不進去?”

連奚尷尬地笑了笑,也送了紅包,寫上自己名字。

兩人一起走進宴會廳,還沒走兩步,陳凱遠遠看見他們,立刻走了過來。

“連奚,王子皓!”

連奚和王醫生停下腳步。

陳凱朗聲笑著,伸出雙臂抱了抱兩人,接著道:“給你們兩安排到一桌去了。”接著,他一邊帶著連奚二人往安排的那一桌走,一邊壓低聲音,對自己的好友道:“知道你不大會和人交流,你那一桌都是咱們的舍友,還有隔壁屋的四個,再加上王子皓。”

連奚驚訝道:“趙利他們?”

陳凱笑著點頭:“對。”

社恐啞巴主播徹底鬆了口氣。

你不早說!

……

婚宴從晚上七點開始,到九點正式結束。

陳凱的好人緣正這場盛大的婚禮上體現得淋漓儘致。許多兄弟看到他結婚,都非常捧場,新娘子的頭紗被掀開後,司儀說一句什麼,兄弟們在底下捧哏一句什麼,整個婚禮現場的氛圍熱熱鬨鬨,所有人都笑聲不斷。

“陳凱這個人是真的會做人。”

聞言,連奚轉首看向王子皓。總是穿著白大衣、毒舌不斷的王醫生,此刻舉著酒杯,遠遠望著舞台上的那對璧人。察覺到連奚的視線,他回過頭:“你不覺得?”

過了幾秒,連奚:“覺得。”

王子皓:“待人以誠,就會得到更多的回應。道理誰都懂,就是過不好這一生。我看你也和我差不多。”

連奚無語地喝了口紅酒,瞥著王醫生緋紅的臉頰,心道:至少我酒量比你好,還不會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也要硬著頭皮為了麵子去喝!

一個小時後。

寒冷蕭瑟的秋風並不會因為一場幸福美滿的婚禮,就減少幾分殺人的威力。

站在酒店門口,連奚麵無表情地扶著王子皓的胳膊。每當王子皓要把自己的腦袋搭到連奚肩上,連奚就會極其無情地推到一邊:不是因為情分不夠,而是因為太、臭、了!

喝醉酒的人,嘴裡呼出的氣都是渾濁的臭味!

送完一波波的客人,陳凱終於走到連奚這邊。看著喝得酩酊大醉的王醫生,再看看連奚,陳凱露出尷尬的神情:“那個,我這邊有些事,連奚,要是可以的話,你能送他回家麼?”

連奚愣了愣:“我不知道他家住哪兒。”

陳凱乾笑道:“我知道。”

連奚:“……”

“說實話,他朋友也很少,今天婚禮上來的,據我所知,他就隻認識你一個。”

“……”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連奚深深歎了口氣,無奈地承擔起送醉鬼回家的任務。所幸王醫生喝醉酒後不吵不鬨,就是呼嚕大睡。連奚打了個車,把人送回家,扔上床。確定沒有其他事後,他終於離開了王子皓租住的公寓。

下了樓,連奚站在樓下,深呼吸,再緩緩吐出。

以後他再也不要送醉鬼回家!

一邊走向公寓小區的門口,連奚一邊拿著手機,給自己打車。

說起來,蘇驕好像也是個喜歡喝酒的人。有次蘇驕和同學聚會吃飯,回家後滿身酒臭,倒頭就睡。但是捩臣不會喝酒。

腳步微微頓了頓,連奚的眼前浮現起男人俊美冷淡的眉眼。明%e5%aa%9a燦爛的陽光下,黑無常目光懷疑地盯著一杯紅酒,稍稍嘗了一口,便嫌惡地推開:“嘖,什麼味道,過期發酸的也能喝麼。”

……嗯,捩臣不會喝酒。

正想著,手機嗡嗡震動,是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陳凱:好兄弟,送酒鬼到家了麼。】

【連奚:送回去了,我在回家的路上。】

【陳凱:[雙手合十]多謝啦,回頭請你吃飯。】

清澈的瞳孔裡倒映著閃爍不斷的熒幕文字,連奚將手指按在輸入框上正要打字,一股微涼的冷風從他身後吹過,拂起他額邊的一縷頭發。

【沒事,不用客……】

“氣”字停在輸入法的選擇欄裡還沒打出去,連奚倏地停下腳步。

他刷的回頭,看向身後。

寂靜遼闊的月夜下,公寓小區裡空蕩蕩的,不見住客行走。

道路兩旁的行道樹被晚風吹過,發出沙沙聲響。一牆之隔的小區外人行道上,還可以聽到晚上夜跑的人有規律的腳步聲。然而,這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如同隔了一層朦朧的水幕,渾渾濁濁,再也聽不見了。

黑暗中,一個高大的黑色人影踩在小區的鵝卵石小道上,低著頭,一步步地走著。他似乎也要去小區大門口,於是與連奚同路,慢慢的,走向了連奚。

“噠噠——”

“噠噠——”

連奚神色平靜地握著手機,注視著這個黑衣男人越走越近。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手腕上的青銅鈴鐺。

男人低著頭,細碎的頭發遮擋住他的眉眼,隻能看到一張極薄的唇,唇色淡而淺,唇形姣好,下頷線條流暢。高挺削瘦的鼻梁被光影籠罩,在臉頰的另一側落了一片淡淡的陰影。

一步步的,他走到連奚的身邊,繞開了連奚,又繼續走向小區大門。

走過了幾米後,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

“你認識我?”

男人微微抬首,額前的發緩緩滑開,露出一雙細長高挑的桃花眼。

沒想到這人竟然長得格外好看,連奚微微怔住,他垂了眼瞼,淡漠道:“不認識。”

男人笑了,薄唇勾起,明亮的眼底滿是冰冷的笑意:“我認識你。”

連奚目光縮緊。

“不過我很好奇,我又不是鬼,你為什麼看我看那麼久,既然你並不知道我是誰的話。”

聽到“我又不是鬼”五個字,連奚身體頓住,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麼,冷冷看著對方。

男人低啞地笑著:“至少在你看來,你分辨不清我到底是不是鬼吧?”

清俊秀雅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連奚冷靜道:“是。”

“那你為什麼看我。”

“有時候,人類比鬼還恐怖。”

“哦?怎麼說。”

“你如果是鬼,我並不怕。但你看上去……像個變態殺人狂。”

似乎完全沒想到這個答案,男人俊美的臉龐上全是愕然。過了幾秒,他癲狂地大笑起來,笑得眼角的眼淚都流了出來,驟然,笑聲停止,尖銳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連奚。

“那不如認識一下好了。我姓蔣。”

連奚:“玄修?”

男人惡劣地揚起嘴角:“不是哦。”

第七十五章

濃雲遮月, 已是深夜。

按理說,抓鬼的事應該是蘇城鬼差的職務,也就是連奚和捩臣的工作。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卻成了更夫的擔子。然而更夫樂在其中, 每天抓鬼抓得不亦樂乎。

有種遺憾叫萬年老二。

在地府的時候, 更夫身為江南道白無常,永遠比自家同事低了一頭, 看不見出頭之日。等到了陽間,他尋思自己雖然打不過變態的蘇城黑白無常,但他總能贏過江浙滬其他地區的低等鬼差吧?

結果, 好家夥, 他居然又萬年老二了!

老二就算了, 到最後連老二都沒了, 一擼到底,通報批評!

更夫氣得直跳腳。他就不信了,他這輩子還不能當一次第一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於是更夫每天兢兢業業地抓鬼, 每看到無常證上的業績多一分,心裡就美滋滋的,能多吃一碗飯。

正好抓鬼抓到小區附近, 更夫想起離家前捩臣說過,要自己提醒他一起去抓鬼。他不敢怠慢, 直接回家。

開了門,胖子更夫摸著自己圓溜溜的腦袋,嘿嘿笑道:“大人, 已是午夜時分, 是時候該出去抓鬼了。”

捩臣正好打完一局遊戲,點頭便道:“走。”

出門時, 已是晚上十點多。

出入小區的行人車輛越來越少,道路兩旁行走的人也漸漸稀少。暈黃的路燈透過茂密的行道樹葉照射地麵,落下一個個小小的圓形黃色光斑。

更夫拿出自己的江南道白無常證,捩臣也不浪費時間,同樣拿出江南道黑無常證。

就在二人抬起手指準備在無常證上畫弄,施法使用指引金光時,忽然,捩臣雙目眯緊,刷的轉首看向西方。

更夫奇怪道:“大人?”

啪嗒一聲,捩臣將江南道黑無常證合上。黑眸凝聚成深沉濃鬱的墨色,捩臣冷冷笑道:“遇到對手了。”

更夫:“?”

捩臣:“走。”

嗖!

話音落下,下一秒,人已在數十米之外。

更夫瞪直了眼:“啊?去哪兒。誒不是,大人您等等我,等等我啊……”

***

剛過月半,明月高懸。浩瀚廣密的夜空中,隻見一輪清澈皎潔的圓月孤零零地落在半空。月光周圍氤氳,籠罩著一片如霧般淡淡的輝色。

王醫生住的這棟公寓小區,都是高樓。

高高的大樓與繁茂的植物遮擋住昏黃的路燈光,隻有明亮的月色映下,照亮了連奚,還有他麵前的黑衣男人。

“不是玄修,”連奚靜靜地看著對方,他神色平靜,似乎不為所動。然而他的手早已緊緊握住手腕上的青銅鈴鐺,隻要對方一有動作,他便會隨時反擊,他冷靜地反問:“那是什麼?鬼麼?”

蔣鬼看著連奚鎮定從容的模樣,笑了:“算是鬼。”

一個答案忽然湧上心頭,連奚:“你是鬼差?”

連奚第一個想到的其實不是地府裡的正經鬼差,而是陽間的那些便宜鬼差,比如……滬城鬼差!

俗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不怪連奚沒想到正主,而是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有點心虛。

溫州過世鬼差暫且不提,那個已經不重要了。整個江浙滬地區,除了溫州鬼差,實力最強的鬼差就是滬城鬼差和鹽城鬼差。

在這兩者中,和連奚、捩臣梁子最大的,就是滬城鬼差。

想當初,蘇城鬼差第一次成功逆襲,靠送走黑牙老頭得到一大筆業績,從倒數第二直線飆升到正數第二,壓的是誰?

是滬城鬼差。

再想前不久,他們靠抓住更夫當苦工,又作弊得了一大堆不該屬於自己的業績,這時候被他們壓在底下的又是誰?

還是滬城鬼差。

綜上,滬城鬼差,老倒黴蛋了。

所以在陽間突然碰到個不是玄修、又和陰間有關,似乎還實力強大的人,連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

夭壽啦,滬城鬼差跨城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