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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地方的鬼差也一定會收到剿滅他的指引金光。但是百鬼筏一遮掩,他就完全被隱藏了,哪怕站在跟前,我都沒發現他居然是個鬼,直到三道血紅的雷把他身上的百鬼筏劈碎。”

溫州鬼差臉色煞白,他死死抱著懷裡奄奄一息的愛人。沉默良久,他忽然笑了:“您和黑無常那個狗東西關係並不融洽吧。”

這話一落地,更夫麵露訝異。

一旁,連奚和捩臣也頗為好奇,看向那鎮定起來的溫州鬼差。

溫州鬼差:“我不知您為什麼大駕光臨,來到我這小小的溫州,但總之,我在陽間做什麼事,並沒有危害到您的利益。江南道黑無常是什麼樣的畜牲,您也是知道的吧。他的那些手段……”說到這,苦笑一聲,沒有再說。

連奚頓時了然。

捩臣挑眉問更夫:“什麼手段?”

更夫一個頭兩個大,他同事手段殘暴,風評也不怎麼樣。很多長相漂亮的女鬼、男鬼被他玩弄過後,都氣息衰弱,隻差一點就會魂飛魄散。而他同事直到對方要死了,才把人送去投胎。雖說投的都是好胎,可是那被黑無常玩弄的痛苦,沒有一個鬼魂願意承受。如果讓他們選,他們或許可能寧願魂飛魄散,都不要經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更夫尷尬道:“不是什麼好的手段……”

溫州鬼差露出淒涼的笑意,他直接把更夫認成三人中的主導者:“白無常大人,您在地府的風評可比那畜牲好許多,如果我說,我願意把我這些年得到的所有東西,包括幾十年業績排行榜的獎勵,以及那個畜牲的黑無常證給你,你願意放我和他一條生路嗎?你一直打不過那個畜牲,但隻要你拿走他的黑無常證,說不定你就可以壓他一頭。”

他這麼說,更夫目光閃爍,真有些心動了。

然而這時,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他是日本人?”

溫州鬼差身體一頓,他緩緩抬頭,看向連奚。許久,他道:“是。他叫山田閒雅。”

連奚淡漠地看著他,一聲不吭。

溫州鬼差看他這模樣,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咬牙道:“對,你猜的沒錯,我生於民國二十二年,十六歲時遇見了閒雅。閒雅出身貴族,他是個軍官,他在遇見我之前確實參與一些戰爭,做了一些侵略的事,但自從他和我相識相愛後,他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沒再殺過一個華夏人。他是個好人,他隻是被誤導了,認識我之後,他就醒悟了。”

連奚聲音平靜:“那片血海呢。”

溫州鬼差手指縮緊,麵不改色道:“閒雅在陽間等了我幾十年,他不是華夏鬼,想要不被當地鬼差發現,隻能靠吞噬鬼魂來掩蓋自身氣息。不過那些鬼也不算死了,隻要把他們送去地府,他們就能投胎。”他抬頭看向更夫,“白無常大人,普通鬼差做不到,您身為江南道鬼差,能做到的吧。”

更夫乾笑著點點頭:“確實可以,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的奸夫真的隻是吞噬鬼魂,沒有吸收他們的力量的話。”

聽到“奸夫”兩個字,溫州鬼差的眼中閃過一抹幽光,他正要開口,捩臣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引得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捩臣終於理清楚了事情經過:“所以是,幾十年前你們死了,你去了地府,被江南道黑無常看中;他留在人間,為了找你等你,就吞吃了很多鬼魂。後來你回來了,你又找到了他,又在一起了。”頓了頓,男人漆黑冷漠的眼沒有感情地看向哭得梨花帶雨的溫州鬼差,淡淡道:“那我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每次都在最後一秒,突然暴漲幾萬業績的?”

大腦迅速運轉起來,一個一直被忽略的問題忽然閃過心頭。溫州鬼差:“你們也是鬼差?!”

連奚和捩臣都沒有回答。

溫州鬼差卻猜到了:“蘇城鬼差?”

沒有回應,卻是默認。

溫州鬼差咬緊銀牙,忽然後悔起來,但仔細想想,也是無可奈何。他早就知道,自己每次都在最後一秒超過蘇城鬼差,肯定會引起懷疑。可他也是無奈之舉。隻有拿到第一,才能進入全國排行榜,獲得百鬼筏獎勵。

百鬼筏是消耗品,每月用一個都不夠,至少得用三個,才能遮住山田閒雅身上的鬼魅氣息。所以他每次都至少得排到全國前七,才能得到三個百鬼筏獎勵。

以前他以為自己的對手隻有其他八個地區排行第一的鬼差,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月前,蘇城鬼差異軍突起,成了他的競爭對手。

溫州鬼差也是無奈至極,隻能想方設法地穩住自己的第一寶座,否則他乾嘛閒得無聊,一定要乾那麼明顯的作弊行為?

溫州鬼差:“如果我告訴你,你能放過我們嗎。我們真的沒做什麼壞事,一直安安穩穩,隻想過我們的小日子。”

捩臣掃了他一眼:“哦。”

溫州鬼差鬆了口氣:“是江南道黑無常證上的存貨。”

更夫:“存貨?”

溫州鬼差:“對,就是存貨。白無常大人您不知道,我來到陽間後就發現,我的江南道黑無常證可以從彆的城市的鬼差那兒抽取提成,獲得他們抓鬼得來的業績。”

“這個我知道啊。”

“但您不知道,其實這些業績是可以存起來的!”

“啊?”三人都愣住了。

溫州鬼差解釋道:“首先,我在江浙滬三十五市裡,是沒有敵手的。所以過去這幾十年我存了很多業績在無常證裡沒有用。我不貪心,每次隻抽取能排到全國第七的業績就收手,一來是怕彆人發現不對,二來是細水流長,防止突發意外。”

連奚恍然大悟:“所以你的黑無常證裡有很多業績,需要多少就抽出多少?”像銀行卡那樣。

“對!”

“那你現在有多少存款業績?”

“九百二十多萬。”

連奚、捩臣、更夫:“……”

溫州鬼差誠懇地看著捩臣,他抱著自己不成人形的愛人,道:“蘇城鬼差,我願意把我的黑無常證送給你,都給你。隻要你們彆送他去投胎,我帶他走,我們找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絕對不會再出現。”

江南道黑無常證,裡麵有九百多萬業績存款?

三人都沒有吭聲。

然而看著他們沉默的模樣,溫州鬼差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了,他道:“我們隻想活。”一邊說,他一邊從懷裡掏出江南道黑無常證,就要遞給捩臣。可是他的手停在半空許久,不見捩臣去取。

“……蘇城鬼差?”

“我有說過放過你們?”

溫州鬼差神情僵住,他睜大眼:“你答應了的!”

更夫咳嗽一聲,好心提醒捩臣:“大人,您真的答應了。”

捩臣蹙眉:“有麼。”

更夫認真道:“真有。”

捩臣:“哦,忘了。”

更夫:“……”

溫州鬼差氣得雙眼通紅:欺人太甚!

捩臣懶得搭理他,直接轉首看向自家同事,他清淡冷漠的目光在連奚平靜的臉龐上停留了幾秒,問:“你想放他們走?”

連奚抬目望他,片刻後,搖搖頭。

捩臣勾起唇角,笑了:沒猜錯嘛。

連奚抬步上前,目光淡靜地看著這對十分悲慘的小情人,他問:“為什麼不讓他投胎。”

溫州鬼差身體一僵:“投胎後,我還能找到他嗎?我們隻想長相廝守!”

連奚:“不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他既然死在華夏,就受華夏地府管轄。他下地府後不會有好下場,說不定還會魂飛魄散。”

“你不要欺人太甚!”溫州鬼差目呲欲裂,怒吼出聲。

連奚麵無表情地俯視他。

美豔的鬼差小心翼翼地打量連奚,目光又瞄向他身後一臉看熱鬨的更夫和滿臉不在乎的捩臣。他這算是懂了,這三個人裡,隻有眼前這個青年是人類。而人類,才會真正的懂得感情。

鬼神無情,皆是異類。想要讓這三個人鬆口,還得看眼前這個青年。┆思┆兔┆網┆

溫州鬼差淒美地笑道:“我和您講個故事吧。”他不動聲色地換了敬稱,黃昏的光輝中,他聲音低柔動聽,令人不由聽了入神,帶著一絲美妙的腔調。想來幾十年前他還活著的時候,一定是個驚豔芳華的傳奇戲子。

“那一年,是梨花剛開的時候,閒雅的軍隊開著卡車進了城。他其實沒那麼壞的,他是個讀書人,是個文人,很儒雅文靜,他喜歡聽戲,所以……”

“等等。”

溫州鬼差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茫然地抬頭看著連奚。

這一刻,夕陽正式沉入大地,黑夜侵襲。昏暗的光亮自青年身後照耀過來,在連奚的身遭浮上一圈淡淡的灰金色。

連奚奇怪道:“你們每個鬼都喜歡給彆人講故事博同情麼。”

溫州鬼差僵在原地。

連奚:“有句話我以前對一個女鬼說過,現在我還想對你說……”

“我不想聽你的故事,也不想知道你們之間的愛情有多麼淒美,包括你改變了這個人,讓他不再參與戰爭。”頓了頓,連奚淡然道:“看你的表情,我猜對了?或許你還想說,你還勸他救了幾個華夏人。”

溫州鬼差神情震裂,他想說的每句話都被連奚猜到了,這正是他要描述的那個故事!

連奚:“那這個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溫州鬼差眼神晃動。

連奚:“還是半真半假?”

“蘇城鬼差,你聽我說……”

“那都不重要。”

溫州鬼差愣住。

連奚淡漠地俯視他:“你隻需要知道,他,必須去地府。至於去地府後有什麼結局,那不歸我們管。而你,也應該去地府。”連奚扭頭去看更夫:“這情況是該送他回地府吧?”

更夫愣了愣,接著嘿嘿笑了:“大人說得對。”

捩臣淡定道:“現在開始送去地府麼。”

這三人自顧自地說著,根本不給溫州鬼差說話的機會,就已經決定了他和懷裡奸夫的結局。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眼看更夫翻手取出自己的江南道白無常證,溫州鬼差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三個的人的對手。他身體顫唞,麵露恐懼,難以言喻的驚慌這時湧上心頭。

他急切地站了起來,因為太過激動,懷裡虛弱的愛人被他扔在地上,但此刻也顧不上了:“等等,你們聽我說。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壞事對吧,我和你們唯一的恩怨是什麼?搶了你們兩次第一?我願意把我所有得到的獎勵都給你們,我都不要了!”他望著連奚,“你是華夏人,你是因為太仇恨閒雅,所以不管如何都要送他去投胎嗎?”

連奚有些驚訝,他看著溫州鬼差著急的模樣,仿佛想起了什麼:“算是吧。”

溫州鬼差:“那你們可以隻放了我嗎?”

眾人倏地愣住。

十一月冰冷的夜風吹拂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冰冷而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