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室值班。然而他還沒走,忽然便聽到一道聲嘶力竭的嘶吼聲從急診大廳的門外響起。

“醫生, 醫生!”

王子皓回頭一看。

急診樓外,一個染著黃毛的小年輕抱著一個穿裙子的姑娘,大步跑下出租車, 向急診室跑來。他撕裂般的大聲喊著“醫生”, 一邊跑進醫院。等他跑進來, 明亮的燈光照射在他和他懷裡的女孩身上, 王子皓聽到身旁一個正在排隊繳費的病人家屬驚呼道:“怎麼這麼多血!”

隻見慘白的燈光下,黃毛小夥急得滿頭是汗,雙眼通紅, 他懷裡的姑娘禁閉雙眼,臉色煞白,臉頰、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黑色的裙子將血液隱藏, 看不出沾染了多少血。但深褐色的血液順著姑娘的小腿,不停下流。他們走了一路, 血就流了一路,從急診樓外一直流到急診樓內,拖了一地。

王子皓快步跑上去:“怎麼回事!”

黃毛小夥顫唞著嗓子, 害怕得前言不搭後語:“她、她懷孕了, 突然,我們在逛街。對, 逛街。她突然就倒下了。她流血……好多血……好多血!”

急診室的醫生被喊過來,查看情況後,臉色嚴肅:“立刻推手術室,去婦產科找值班醫生過來!”

女孩被護士們抬上擔架床,黃毛小夥忽然癱軟在地上。

醫生們全部湧上來。

“大出血!這懷孕幾個月了,怎麼就大出血,出血量太多了,至少600ml。去血庫!”

“患者什麼血型!”

“喂你老婆什麼血型?”

黃毛愣愣的,仿佛傻了:“不是老婆,女朋友……”

護士:“管你什麼老婆女朋友,她什麼血型!”

黃毛:“啊,血型……我,我不知道……”

護士急了:“你連你女朋友什麼血型都不知道,她都要給你生孩子了!”

急診科的醫生護士們忙得團團轉,許多看熱鬨的病人和家屬也望著坐在地上的黃毛和被推進手術室的姑娘,指指點點。

“一看這兩就是那種混混,那女的都懷孕了,嘴上還打個釘子。”

“胳膊上還有紋身呢!”

患者被推進手術室,那接下來就是急診科和婦產科的醫生的工作了。

但是就這個孕婦剛才那個出血量,孩子肯定早沒了,自己還性命堪憂。

王子皓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實習醫生,他看著醫生護士們匆忙的背影,抬步走向電梯,打算回口腔科。然而他剛走,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驚恐的尖叫聲。王子皓扭頭一看,頓時臉色大變。他跑上去。

王子皓:“推擔架過來,給他查個肺部CT和胃鏡!”

“來了來了。”兩個小護士趕緊推了擔架過來。

“哎呀怎麼這個黃毛也吐血了。”

“這咋回事啊,吐這麼多血,不會有什麼傳染病吧。”

隻見剛剛還崩潰地坐在地上的黃毛混混,此刻突然倒地抽搐,嘴裡大口大口吐血。

等王子皓給人做了基本檢查後,急診室的醫生也終於抽出空,接替他的位子。“謝了,你回診室忙去吧,這裡有我。那邊CT查了嗎,肺部怎麼樣……”

王子皓轉身離開。

走出急診室大門時,他的腳下哢嚓一聲,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王子皓抬起鞋子。

他踩到了剛才那個黃毛吐出來的血。

一隻被踩扁的小黑蟲在血泊裡掙紮抽[dòng]。王子皓皺起眉毛,用力地再踩了兩腳,將蟲子踩死。

怎麼現在醫院裡還有這種蟲子了,沒做好驅蟲麼。

年輕的實習醫生雙手插著口袋,走進電梯。他並沒有注意,在他轉過身後,那隻死在血泊裡的小黑蟲突然晃動了兩下。就在他走進電梯時,下一秒,小小的黑蟲嗖的一下飛了起來,以肉眼難以發覺的速度鑽進了他的鼻孔。

“唔……”

王子皓捏了捏鼻子。

“什麼東西。”

電梯門緩緩關上。

夜晚的園區醫院急診大廳,吵吵嚷嚷。救護車的滴嘟聲和患者們的叫喚聲此起彼伏,成為黑夜中唯一的旋律。

***

紅姐:“我跟你爺爺是老朋友,所以當初你出生,我特意調了班,給你接生。當時你媽媽難產大出血走了,你爸在手術室外頭一直哭。你剛出生也不哭,就閉著眼,我們都嚇壞了,以為你是難產在產道裡憋久了,要出事。後來我狠狠地打了你嫩嫩的小屁股一下……”

連奚:“……”這個您可以忽略不提,至少不加個形容詞。

紅姐:“哎喲,你一下子就哭了,眼睛也睜開了。但是這個時候你那個小拳頭,就緊緊攥著一直沒鬆開的小拳頭也鬆開了。啪嗒一下,就有個東西掉到了地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我能怎麼說嘛,我這不靈機一動,就說是我送給你的,塞到你小拳頭裡的,這才把他們都糊弄過去。”

連奚從紅姐家出來,恍恍惚惚地走在小區裡,耳邊是吵雜的廣場舞音樂。

他茫然地往小廣場看了眼。

哦,紅姐那波人跳完了,現在換了一群老大爺在那兒跳第二波廣場舞。

過去的半個小時裡,連奚的世界觀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爺爺和父親早已去世,記得他當年出生情況的,隻有紅姐一個人了。

活了整整二十三年,手握鈴鐺出生這事,連奚是第一次聽說。

他爸爸沒和他說,爺爺也沒說過。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這顆鈴鐺並不是什麼老護士送給他的,而是他一出生,就緊緊攥在手心裡的。

連奚抬起手,看向手腕上樸素厚重的青銅鈴鐺。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小鈴鐺無風自動,發出清脆的叮嚀聲。

按照紅姐的說法,他手握鈴鐺出生的事,除了紅姐,爸爸和爺爺也都知道。但是他們一直瞞著,沒告訴自己。

忽然,連奚腦中靈光一閃。

等等,小時候父親一直跟他說,有個秘密等他成年後,就會告訴他。難道說,這個秘密就是他手握鈴鐺出生的事?!

連奚冷靜下來。

可能性極大。

蘇城白無常是十幾年前突然死掉的,而他今年二十三歲了。他雖然手握鈴鐺出生,但蘇城信任白無常曠工的事肯定和他無關。因為這中間相差了十年,他出生時,蘇城上任白無常還活著。

一開始連奚擔心的是,父親說有個秘密要等他成年再說,但是父親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就意外去世了。

如果說他的父親是白無常,那他們家很可能就是世襲製祖傳的白無常。父親打算在他成年後,讓他繼承白無常這個職位,隻可惜突發意外,還沒來得及說就撒手人寰了。

現在他反而鬆了口氣。

鈴鐺是一出生就有的,有了二十三年。

蘇城白無常是十幾年前死的,死了十幾年。

他肯定不是曠工的蘇城白無常。

他爸也肯定不是上一任蘇城白無常。

也就是說……我爸肯定不是同性戀!

舒服了。

連奚拿出手機,打了輛車,回家。

回到家中後,隻見蘇驕坐在沙發上吃瓜看電視劇,捩臣靠著牆角,低頭盯著無常證看。

兩人聽到開車門,齊刷刷抬頭看向連奚。

俊秀雅致的青年一邊換鞋,一邊晃了晃手裡的塑料袋:“買了點涼皮回來,當夜宵,要吃嗎。誒對,有個事,我想問問你們,谘詢下。”

連奚有事求我幫忙?蘇驕雙眼一亮:“什麼事什麼事?”

捩臣挑起一眉:有事?

三人坐在餐桌上,拆開連奚買的三碗涼皮。

捩總拿著筷子,皺眉盯著麵前白花花的帶狀物看了許久。

連奚:“吃啊,一邊吃一邊說。”

黑無常麵無表情地叉了一筷子涼皮,剛吃了一口,嘴角微抽,冷冷地把涼皮放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連奚:“???”世界上居然還有人不喜歡吃涼皮?

哦,你說你本來就不是人啊,那沒事了。

連奚:“我今天找到了當年接生我的老護士。你們還記得不,我說過,我小時候我爸跟我說,我這個青銅鈴鐺是個老護士送給我的。”

蘇驕吃得滿嘴辣油:“記得記得。”

連奚:“今天我找到了她。”頓了頓,連奚聲音嚴肅:“但是她告訴我,她沒送我鈴鐺,這個鈴鐺是我一出生的時候就攥在手裡的。她為了怕彆人懷疑,就說是她送的。所以蘇驕,”連奚看向矮子室友,“你是個玄修,你有聽說過有什麼一出生,就手裡攥著法器的嗎?”

蘇驕吃涼皮的動作僵在半空中,瞪大了眼睛:“天生法器?!”

連奚一驚:“真有這種情況?”

蘇驕:“小說裡有啊,你看那個賈寶玉,他不就是上輩子是什麼神仙,然後投胎轉世變成賈寶玉,就嘴裡叼著一塊玉出來了麼。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是神仙吧?”

連奚:“……”

你才連鈴鐺,你全家都連鈴鐺!

相信蘇驕能有主意的自己真是蠢透了,連奚看向捩臣:“黑無常大人,你有聽說過這種情況嗎。”

捩臣抬眸看他:“有啊。”

連奚:“?”

捩臣笑了:“鬼差的伴生法器,天生就有,就像它。”話音落下,黑無常手指一動,一本金皮紫光的簿冊出現在他的掌上。

連奚:“……如果說不是白無常的伴生法器呢?”

“哦,那沒了。”

“……”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蘇驕三下五除二吃完一碗涼皮,擦擦嘴:“沒事,我幫你問問我師叔。我這個人學藝不精,很多東西也不懂,但我師叔知道啊,他可牛逼了。我幫你打個電話問問他就知道了。”

連奚立刻坐直了身子。

蘇驕拿出手機,撥打號碼。

五秒後。

蘇驕:“奇怪了,師叔怎麼不接電話。”

二十秒後。

蘇驕:“他去搓麻將啦,沒帶手機?”

電話沒人接通,蘇驕抬頭道:“沒事,等過會兒我再打電話,可能我師叔忘帶電話了。他晚上肯定要回家看22點的金鷹獨播劇場,最近放的那個什麼家人電視劇,他最喜歡看了,一集不落!”

兩個小時後。

蘇驕捧著手機:“……”

蘇驕:“完蛋了,我師叔失蹤了!不行,連奚,我要回趟山東,我師叔肯定出事了!”

連奚:“你要不問問周圍鄰居,找親朋好友去你家看看?”

蘇驕欲哭無淚:“我師叔罵遍全小區無敵手,還親朋好友,走在路上不都是仇人就不錯了。完了完了,肯定是我師叔跟誰吵架,人家氣不過動手了。我必須回去看看!”

連奚:“額,就一通電話……”

蘇驕突然想到:“要不報警吧,找曲阜警察幫我看看我師叔在不在家,好主意啊。”

連奚:“去火車站記得帶身份證,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