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1 / 1)

停止拍攝,還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說實話,每次看你的臉,我就覺得老天真是不公平,家裡有錢,腦子聰明也就算了,居然還長得這麼帥,嘖,你還讓不讓彆人活了?”

“……”

“你跟文院院花怎麼樣了,成了沒?”

“沒有。”

“沒有?怎麼可能?她明明——等會兒,我說,你該不會又把人家給拒了吧?”

“嗯。”

“……”他朋友深吸一口氣,“你夠狠。人家大美女追了你那麼久,你居然無動於衷,從小到大你喜歡過誰嗎?你想遁入空門當和尚?”

左朝見沒有回答,錄像至此告一段落,後麵的內容全是空白。

舒年吃掉最後一顆小熊軟糖,擦掉指尖的糖霜,拿起手機搜索“易江大學建築係”和“左朝見”的名字。

試過幾次同音字後,他打出了正確的名字,搜索到了一些信息。

信息有建築設計大賽的獲獎名單,左朝見赫然在列;另外幾篇竟是易江大學為左朝見撰寫的悼文,原來他很早以前就死了,時間就在合影拍攝之後的轉天。

學生們在返程途中,意外遭遇了極端天氣,暴雨傾盆,山高路險,道路濕滑狹窄,左朝見為了拉住一個搖搖欲墜的遊客不幸摔下山崖,直到半個多月後,他的遺體才被搜救隊發現。

看到這裡,舒年略覺惋惜,同時也在思考著左朝見和趙澎的關係,趙澎保存合影與錄像帶是為了什麼?博物館裡的東西引他看錄像帶的目的又是什麼?

還有一盤錄像帶要放,趙宇傑再也不想靠近錄像機了,瓦工替他播放,舒年放下手機,看起了第二盤錄像帶。

這盤錄像帶有些奇怪,一直保持在同一個畫麵上。

畫麵拍攝的是空無一人的教室,窗外天氣陰沉,一直在下雨,如果不是有雨聲,舒年還以為這是靜止畫麵。

“轟隆——”

雷聲響起,舒年目光一轉,意識到這不是從錄像帶傳出來的聲音,而是博物館外下起了雨。

雨聲越來越大,與錄像帶中的雨聲逐漸重合,當它們變得完全相同時,舒年身邊的環境一下子變了,他竟然進入了錄像帶中的空教室。

是鬼的空間?

舒年環視四周,教室裡沒有鬱慈航他們,隻有他在。

他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了某些東西,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完全不疼,於是他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

他進入了一個夢境。

夢是玄之又玄的事物,自古以來,眾多玄學大師為解夢傾注了巨大的心力,甚至研究出了一些保存夢境的方法,最有名的事例就是“黃粱一夢”。

客店中,落榜的窮困書生哀歎自身淒苦,好心的道士取出瓷枕頭叫他枕上,書生在夢中度過了富貴榮華的一生,醒來時店家的黃粱飯仍未煮熟。

這其實就是道士在瓷枕中保存了夢境,能讓人如臨其境,除了沒有痛覺之外,其他感官仍舊保留著,足以假亂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區彆。

舒年知道,現實中的自己應該是正在沉睡,這是他的意識被卷入了夢境,必須等到夢中的某個時間點結束才能醒來。

這是誰的夢境?趙澎的,左朝見的,還是其他人?

舒年在空教室裡東張西望,一般來說,夢境的起點都會留下一點痕跡,表明夢境主人的身份。

他在課桌上看到了一些東西:一隻手表,一疊稿紙,稿紙上印著易江大學的校徽,以及建築係的設計作業,封皮上寫著左朝見的名字。

原來是左朝見的夢境。

舒年有點興奮。他入過不少夢,可來自二十多年前的夢還是第一次見,如果要類比,就是愛酒之人見到陳年佳釀的喜悅感。

“吱呀……”

教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舒年回頭,來人正是左朝見。

他被雨渾身淋透了,垂著眼眸,濕漉漉的黑發貼著臉,膚色白得透明,雨珠沿著優美的下頜線條滑落,沒入襯衣領口,少了幾分清冷,流露出惑人的欲色。

舒年感到新奇,叫著對方的名字:“左朝見?”

“……”

左朝見抬眸與舒年對視。他的眼睛很漂亮,幽靜若深潭,見到舒年後,潭水泛起了層層漣漪。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他向著舒年走了過來。

他握住了舒年的手腕,舒年沒有抗拒。

左朝見執起他的手,將他的手心攤開,以指腹用力地反複抹過,好像在擦拭著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舒年不懂左朝見在做什麼,明明他的手還挺乾淨的,不然也不會喂師兄吃糖了,夢中的人行動都這麼不合邏輯嗎?

直到舒年的手心有點發紅,左朝見停下動作,握住了舒年的手,手指穿過指縫,緊緊與他十指相扣。

他向前一步,更逼近舒年。兩人的距離本來就近,這下更是幾乎完全沒了空隙,身體相貼,舒年能感覺到他身上屬於雨水的冰冷和溼潤。

舒年站得不穩,隻好坐到了課桌上,左朝見欺身上前,扣住他的後腰,將他圈在懷裡,頭漸漸低下。

“……”舒年睜大眼睛。

怎麼感覺哪裡不對?

“抬頭。”

左朝見聲如其人,如碎冰般乾淨冷冽,卻不平靜,壓抑著深深的欲念。

這回舒年可不乾了,一把推開左朝見,翻過課桌要走,可還沒下桌子,他就猝不及防地被左朝見扣住腳踝拖了回來,整個人被按躺在了課桌上。

“你……”

舒年還要說話,左朝見卻根本不給他機會,死死扣住他的腰側,%e5%90%bb了下來。

舒年:“……”

……這是春.夢啊?!

未婚夫們的聊天群·二十

三號(小號):說好的遁入空門當和尚呢?說好的誰都不喜歡呢?

三號(小號):你說話算數啊!不要碰我的年年!

二號[管理員]:我沒說過。

三號(小號):我不管,現在是秋天,不是萬物複蘇生長繁衍的春天,你該死了!

四號:你不也挺春意盎然的?

四號:七號的畫好看嗎?

三號(小號):[表情]貓貓無辜.jpg

三號(小號):我是為了藝術。

四號:垃圾。

一號[群主]:[微笑]

一號[群主]:我們需要談談。@二號

一號[群主]:我會找你的。

第21章 莊周夢蝶(四)

如果說舒年之前還對夢境感到新奇, 現在他可是完全沒這心思了。

被陌生人壓在桌上絕不是什麼好體驗,感官太真實了,除了沒有痛感, 基本和現實沒有區彆,偏偏他還沒法反抗。

舒年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入夢經驗豐富, 在夢中擁有的力量和現實大致相當,左朝見這樣的普通人他應該能一腳踹飛五六米遠才對, 可他現在竟然被完全製住了,躲都躲不開。

能讓他無力還手的人過去隻有兩個, 一個是師父,一個是“他”, 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他怎麼打不過左朝見?

思來想去,舒年隻能將原因歸結於這個夢太古老, 產生了變異力量,說得通俗點,就是它……醃入味了,再普通的蘿卜也能醃成鹹菜了。

他不禁悲從中來。如果真的是春.夢,想要出去,難道還必須和左朝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

左朝見與舒年距離極近,當他低頭時, 舒年能夠聞到他身上的香氣。

是很淡很清冽的氣息, 有點像薄荷, 又有點像茶, 與體溫和雨水的溼潤交織在一起, 令人迷醉。

他%e5%90%bb了舒年, 舒年偏過頭, 冰冷的%e5%90%bb落在了他的臉上。

但左朝見好像不在意親%e5%90%bb他哪處,隻是臉頰也足夠了,輕柔而緩慢地啄%e5%90%bb,很快舒年就受不了了,輕喘一聲,轉回頭來,左朝見便%e5%90%bb住了他的雙?唇。

他扣著舒年的腰,十指收得很緊,看似是無欲無求的冷心之人,他的%e5%90%bb卻與外表截然相反,熾熱深重,充滿著濃烈的情愫,如漩渦般不斷地誘人沉淪。

“唔……”

舒年忍不住抓住左朝見後背的襯衫布料,微微仰起頭,露出脆弱的頸部曲線,喉嚨裡發出細碎的嗚咽。

他無法呼吸,眸中水光漣漣,有淚落下。左朝見%e5%90%bb了%e5%90%bb他濕漉漉的眼梢,將淚水%e5%90%bb去,就連淚水也要歸他所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舒年的大腦一片空白,飄飄然的,像是在遙遠的雲端。

直到意識重新落下,他才發覺左朝見已經放開了他,而他正急促地喘熄著。

很舒服的%e5%90%bb,隻從感官享受來說,足以讓人滿心愉悅,舒年卻猛地掀開左朝見,扼住他的咽喉,“嘭”地將人按在桌上,瞬間調換了兩人的位置。

左朝見沒有反抗,由著舒年把他按住。

舒年瞪著左朝見,這人沒事留下春.夢做什麼?他不會任由這個夢境繼續下去的,必須把左朝見打暈了綁起來。

要是還沒用,他就把他們兩個的作案工具全切掉,反正沒痛覺,不要緊的。連工具都沒了夢還怎麼繼續?他肯定會醒了!

舒年眼神冷酷決絕,正要動手,左朝見卻突然輕輕抓住他的手腕,修長的手指覆過銀質手鏈,指間可以看到藍色貓眼石微微閃著光。

“舒年。”

他叫他,眸中冰雪般的冷色如春風拂來,徐徐消融,化為一池春水。

“我很想你。”

“……”舒年驀地停下動作。左朝見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他可什麼都沒說啊。

他的困惑很明顯,左朝見說:“我們見過。”他頓了頓,“不止一次。”

舒年說:“我沒印象。”

“是夢。”左朝見閉了閉雙眸,望向他,“貧民窟的綁架。記得嗎?”

舒年心裡一動,隱約想起什麼,仔細地打量著左朝見的臉,漸漸與記憶中的少年麵孔重合到了一起。

他微微睜大眼睛:“你是……”

左朝見說:“你入了我的夢,救了我,我一直記得你。”

舒年有些驚訝。他確實是經常入夢,因為他天資出眾,靈識極強,一到晚上睡覺時就不安穩,容易走進彆人的夢,也容易被人入夢,就好比“他”。

可左朝見離世二十多年了,那時他還沒出生,兩人身處在不同的時間中,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與對方的夢境連接到一起。

他很清楚地記得左朝見的夢,他進過夢境許多次,第一次是十一年前的事了,當時的他隻有十歲。

夢境的起點是一間破舊的平房,推門而出,就會看到一大片貧民窟。貧民窟環境很差,街道逼仄狹窄,公廁惡臭熏天,無數蠅蟲在空中“嗡嗡”亂飛。

居民們衣衫破爛,麵龐瘦削,渾身臟兮兮的,但沒有半分悲苦,隻餘麻木,連孩子的神情都是呆滯的,隻剩下了生存的本能。

舒年推開門時,他們都會木然地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