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烏柏舟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離他遠點,他離倒台不遠了,現在上麵都在想辦法搞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他就是個瘋子,注意安全。”
“好。”白棠生有些心疼,“嗓子怎麼這麼啞?”
“有點感冒,沒事的……”
兩人的小溫情傅生自然不可能再旁聽,本場場地準備就緒後,便讓演員上場了。
這次是豐承和肖悅的對手戲。
豐承作為首席太監,前來為皇帝宣告聖旨,要將尚書家的小女納為太子的側妃。
而肖悅飾演的就是尚書家的小女兒——莫丹。
這場戲難的點在於莫丹的反應,尚喜來宣聖旨時,她恰巧也在前廳,便同父親一起跪了下來。
原文的內容是:
【莫丹聞見自己的名字,錯愕地抬起頭,卻被父親猛得拉了一下,才想起直視聖旨視為不敬,才慌亂地低下頭,不再吭聲。
哪個少女不懷春,她曾見過太子,確實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可深知皇家無情,莫丹並沒有嫁入皇室的想法,可一切皆不由人願。
如今聖旨已宣,她不僅要被迫嫁入皇室,還是側妃。
一國東宮之主,正妃隻有一個,可側妃卻能有無數。
待尚喜離開後,她慢慢抬起頭,眉眼悲切。】
這場戲同樣分為好幾鏡,前麵的震驚錯愕都飾演得很好,唯有最後定格在鏡頭畫麵裡、慢慢拉遠的那一計眼神缺了點味道。
來來回回ng五次,傅生蹙著眉頭和她講戲:“剛剛用力過猛,太誇張了,這會兒的你還沒有意中人,不至於那麼悲怮,隻是因為深知皇家無情,覺得未來的道路灰蒙蒙一片,看不見光。”
肖悅壓力也很大,傅生沒比她大幾歲,但每次被傅生批評的時候都有一種上學時被教導主任拎著耳朵教訓的感覺。
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醞釀得差不多了,才走回場地裡原本自己的位置上。
……
“過了。”
其實還差一點點感覺,但肖悅的演技能到這地步確實已經很有突破了,況且傅生念著那邊的須瓷,說了過便匆匆離開。
豐承從戲裡出來後就一直在發呆,他愣愣地望著前方空氣,眼神沒有焦距。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在竊竊私語,討論林呈安是誰,和葉清竹什麼關係。
甚至還有個人直接揣測傅生稱呼林呈安為林總,說明他很有錢,搞不好是葉清竹的金主。
豐承猛得站了起來,他冷冷地看著那個工作人員:“有時間在人背後胡亂揣測,不如抓緊時間乾好活。”
說得雖是正義凜然,但隻有豐承自己清楚心裡有多虛。
林呈安和葉清竹之間曖昧的氛圍有眼人都能看出一二,他辯駁得毫無底氣。
朝著衛生間那邊走去,豐承想捧把冷水讓自己清醒清醒,卻猛得在門口頓住,聽見了裡麵若有若無的曖昧聲音。
“不行……等會會有人來……”
“不會,我們聲音小點。”
“彆鬨,手拿開,我後麵有戲呢。”
“那好吧,今晚我要住你那裡。”林呈安貼著葉清竹的耳邊說,“倒時候再拒絕就有‘懲罰’了哦。”
豐承和整理好衣襟迎麵走出來的林呈安打了照麵,他恨不能一拳揍上去,可對方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從容地洗完手離開。
他遲疑了好久,覺得葉清竹應當整理完衣衫了,才顫唞著走進衛生間。
旖旎的場麵並沒有出現,隻發現葉清竹在隔間裡撐著馬桶乾嘔,最後實在吐不出東西,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她的目光不複平日的從容淡然,冰冷地抬起眼看向突然出現的豐承。
豐承張了張嘴:“你……”
“閉嘴。”
“……”
葉清竹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她突兀道:“叫我一聲。”
“……清姐?”豐承遲疑道。
“不是這個。”葉清竹微顫著手,從兜裡掏出一盒煙,點燃了一根放到嘴邊,“叫我竹子。”
“……竹子。”
“語氣不對……”葉清竹喃喃道,“要再溫柔點……”
“……”豐承張了張口,實在沒能叫出聲。
葉清竹透著煙霧的眼神,就像是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
豐承驀然想起須瓷之前說過的,你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
第66章 (一更)旅居
儘管知道這裡是劇組,人多眼雜,須瓷也不是傻子,但傅生還是在發完信息沒有第一時間得到回複的時候心裡一跳。
他匆匆來到化妝室裡,須瓷正閉著眼睛仰靠在椅子上,黃音在幫他做修容。
傅生無聲地鬆了口氣,為了避免打擾到黃音工作,他便靠在門邊靜靜望著須瓷的側臉。
須瓷的五官輪廓和少年時區彆不大,並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變得鋒利成熟,依舊充滿著柔韌感。
隻是因為這兩年的遭遇,原本張揚的臉蛋帶著一些顯而易見的病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藥狀態在慢慢好轉的緣故,須瓷最近笑的頻率高了。
儘管對待旁人依然沒什麼區彆,但對他卻是常常露出兩個小梨渦,偶爾還會無形地撒嬌。
與之相對的,無人的時刻須瓷變得呆愣了很多,常常望著空氣的某一點發呆,傅生往往喚上兩三遍他才會反應過來。
特彆是早晨的時候,須瓷要坐在床上悶在他懷裡緩上半個多小時,遲緩的行為舉止才能變得通暢一些。
問過梅林後,得到的答案依舊是正常的,精神類藥物本就伴隨著各式各樣的副作用,等病情有著明顯進步後慢慢減少藥量甚至停藥後,這些副作用也會漸漸好轉。
而這一切本不該是須瓷所要承受的痛苦,都是拜他、拜薑衫、拜那些已經喪失人性和道德之人所賜。
想到杜秋釧,想到林呈安,傅生神色晦暗不明地給江輝發了幾條信息。
“哥?”須瓷閉著眼睛,心裡有點異樣,他不確定地喊了聲,沒想到傅生還真應了。
“想出去旅遊嗎?”
“……都好。”
須瓷愣了一下,眼睛上的妝已經結束,他睜開眼睛,望著和平時一樣狀態的傅生補充道:“和你一起都好。”
黃音幫須瓷理了下發飾,整體造型就結束了。
穿著簡單白T的傅生牽著一聲黑色玄衣的須瓷往前走著:“那等這部戲結束,我們就出去旅居一年。”
須瓷一怔:“旅居?”
傅生嗯了聲:“你之前不一直說想去草原玩玩?我們可以多選一些有意思的地方,每個地方待一兩個月。”
須瓷怔神的時間有些長,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的傅生回眸看向須瓷沒有聚焦的眼神,半開玩笑道:“怎麼,不願意?”
“……不是!”須瓷連忙反駁,可對上傅生含笑的眼神後卻一時失言。
他真的可以……保持一輩子都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他嗎?
傅生繼續牽著人往前走:“不是不讓你拍戲,但梅林說我們可以先修整一年,不要有太多壓力,剛好我們也很久沒出去旅遊了……”
傅生的聲音像是失真了一樣響在須瓷耳邊,可他卻沒聽進去幾句。
不用思考也知道,梅林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定是“須瓷”而不是“你們”,但傅生卻自主地將他們綁定在一起,預防他敏[gǎn]的情緒。
傅生沒有強求想聽到答案,隻是先和須瓷打聲招呼,如果屆時須瓷有其它想法也可以兩人一起商量。
夏季的夜晚格外清涼,晚風拂過,散去了白晝留下的濃濃燥熱,讓人心靜很多。
須瓷的第一次NG是因為看到豐承捧著劇本坐在椅子上,呆愣愣地望著他,眼眶越來越紅,炙熱的眼神讓想忽略都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把豐承始亂終棄怎麼了呢。
比如NG後傅生無奈地問:“你刺激他了?”
須瓷很無辜:“沒有,我都沒和他說過話。”
傅生笑著揉揉他腦袋,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大概,應該是林呈安的出現讓豐承真切地感到傷心了吧。
說到底豐承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或許在父母眼裡還是個孩子,對待感情熱切又認真,於是受到傷害了痛苦也會成倍地疊加。
但說到底,還是豐承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從一開始葉清竹和他之間的關係就是你出陪伴我出資源的狀態,扯上感情這事就牽扯不清了。
而葉清竹又是那種在除了舊情以外的地方分外理智的人。
須瓷這場結束就到葉清竹的主戲,她似乎已經完全調整好了狀態,在妝容的加持下顯得格外風情,全然看不出豐承剛剛在衛生間所見的失魂模樣。
葉清竹會抽煙圈子裡很多人都知道,但偏偏她對待情人很體貼,在初見時知道豐承不喜歡抽煙時就沒在他麵前抽過,剛剛是豐承第一次見。
可就在葉清竹讓他喚自己的那一刻,豐承突然想,這份體貼究竟是給自己的,還是給某個再也無法擁抱無法相見的舊人的呢?
他想問,可又不敢問。
他怕這幾年裡自己付諸的真切感情真的就隻是一腔笑話。
初見那日,他和葉清竹都是驚為天人,他為自己終於見到夢中女神而興奮不已,可現在回想,對方眼裡閃過了的那絲驚豔,怕隻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葉清竹走完一場戲後,整個人已經回歸了平日的淡然,她來到豐承麵前:“走吧,我們聊一聊。”
豐承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正被傅生攬在懷裡膩歪的須瓷,遲疑著不敢跟上。
跟上去,夢就真的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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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承:“我從沒有當作這是一場交易。”
葉清竹:“……”
真正到了麵對麵的時候,豐承倒是學會了先發製人:“剛開始時會答應這場不正當的關係,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知道如果拒絕了我還能有什麼機會如此近距離地接近你。”
她的每一部作品他都看過,她的每一張照片都是他的珍藏。
她是他年少的夢,是難以描述且不可忘懷的存在。
葉清竹頓了半晌,神色依舊雲淡風輕:“我正好和你相反。”
豐承呼吸一窒:“你有沒有……”
“沒有。”葉清竹知道豐承要問什麼,小孩子總喜歡追問這種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且心裡早就有數的答案。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沒有。
其實你愛的那個人愛不愛你,你心裡難道沒有感覺嗎?
意外聽到牆角的須瓷神色漠然,即便是他也從未懷疑過傅生已經不喜歡自己了,他隻是不敢確定,傅生未來會一直愛自己。
“我也曾有一個驚豔了我年少時光的男孩。”
那時候她還可以被稱作為女孩,而不是女人。
“可後來,他死了。”
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