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心亂如麻:“孽緣。”
靠人不如靠己,徐安瀾再次減速,卻眼睜睜看著前方等著她的路口跳起了紅燈,在路燈下特彆好看的黑色轎跑又停了下來。
她趕緊關上窗,扯了皮筋,披散的長發嚴嚴實實擋住她左臉。做完這一連串不經大腦思索的動作,她才反應過來,大晚上的關上窗,外頭人根本看不清車裡頭的人。
傻子麼!
“不說了。”徐安瀾摘了耳機。
洛婭甚至來不及叮囑一句注意安全,耳機裡傳來“嘟嘟”聲,電話被掛斷。
徐安瀾變道右側轉彎道,她踩足油門,在路口直接右轉,逃離現場。
粉色的甲殼蟲明明萌得要命,偏偏滑出個漂亮的漂移。
時嶼的代駕師傅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酷!”
剛才等紅燈,他就發現甲殼蟲女司機開著窗一直看著他們。
哦,她應該是想看帕拉梅拉的車主。
不過,她長得還挺好看的。
那玩漂移這是……為了引起車主的注意?
時嶼掀了掀眼皮,望著甲殼蟲特彆可愛的車屁股,還有那拽上天的車牌,黑眸裡看不清情緒。
“對不起。”代駕師傅意識到自己忘形了,主動道歉。
這一代都是富人區,他接到單子時就特彆小心。
“沒事。”後頭傳來很輕的一聲。
低沉的嗓音略帶著一絲疲倦。
代駕師傅忍不住從後視鏡看去,男人西裝革履,一張臉因為路燈忽明忽暗。他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有錢人的世界,他不懂。
時嶼思忖了會兒,拿出手機,他給朋友發微信:把你知道的徐安瀾都說給我聽聽。
朋友今晚喝了酒,本在閉目養神,驚醒:怎麼說?
他腦袋還是懵的。
今晚他提起徐安瀾,時嶼不是要他多吃飯,少說話嗎?
【時嶼:手寫、電子資料、語音都隨你。】
被使喚的朋友:……
徐安瀾回到家,家裡客廳的燈亮著,因為時嶼她繞了遠路,比原定的回家時間要晚。
有人卻一直等著她。
“小趙姐。”徐安瀾奔過去,摟住她脖子。
被叫“姐”的趙文歆拍過去:“勒著我了!”
趙文歆是徐安瀾爸爸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13歲。徐安瀾10歲那年,她剛知道趙文歆在追求自己爸爸,她天天跟她鬥智鬥勇,比如刻意的叫她“小趙姐”,提醒她跟爸爸的年齡差,也提醒她隻比自己大那麼十幾歲而已。
後來,兩個人關係是真的好,她也沒有再改口。
她就是她的小趙姐。
“等我回家呢?”徐安瀾還是摟著趙文歆,“我小趙姐真好!”
趙文歆拿她沒轍:“是啊,等你,快下來。”
“好吧。”徐安瀾坐到她身旁,“今晚有工作。”
趙文歆打量她:“難怪沒有打扮成芭比娃娃。”
她這是明晃晃的打趣。
徐安瀾現在做的趙文歆都知道,她臉紅了一下,“爺爺那兒是什麼態度?”
“希望你跟時嶼終成眷屬。”
徐安瀾聞言,霎時泄了氣。
趙文歆安慰她:“爺爺有爺爺的道理。”
這點徐安瀾毫不懷疑,但他們家一切的“悲劇”都是源自於她爸爸和她母親的家族聯姻。
她的母親從來就沒有愛過她爸爸,如同電視劇一般狗血到極點的豪門愛恨情仇,沒有愛的婚姻,終究是在豪門小公主遇上初戀情人時火山爆發得徹底。
拋夫棄女,改嫁新西蘭,而徐安瀾就是雙胞胎裡被拋下的那個。
那會兒,他們家成了圈裡徹頭徹尾的笑話。
“爺爺不是最疼我麼。”徐安瀾想不明白,“怎麼還非要給我安排這麼個所謂門當戶對的婚事。”
“而且時嶼他……”
趙文歆耐心看著她:“你說。”
“他心裡頭還藏了個白月光。”徐安瀾終於說出了最根本,也是她最在意的原因。
她發小信誓旦旦對她說,時嶼大學時就心有所屬,隻是被傷得厲害,他這才潔身自好得過分,哪怕被質疑取向,也從沒想過找個女朋友。
白月光麼,心頭刺。
父母的前車之鑒,徐安瀾想要的婚姻一定是因為真心相愛,互相投契,就像爸爸和她的小趙姐,而不是爸爸跟她心有所屬的母親,更不是她跟時嶼。
趙文歆沉默,她確實聽說過,但一直存疑,所以,對於徐安瀾的折騰才沒有插手反對。
“是吧。”徐安瀾抓了把頭發,“真膈應。”
她越說越崩潰:“反正我不會妥協。”
她這麼虛偽的反其道而行,處處踩他的雷,並且毫無愧疚之心,隻因為他對她也算不得真誠。
禮尚往來而已。
趙文歆對她摸摸頭:“隻要不越界,我給你兜著。”
她最叛逆的時候,是趙文歆教她,無論再生氣、再憤怒,都要保持自己的底線和風度。這個比她隻大了十幾歲的“後媽”一直在竭儘全力帶她走出母親和陸蓁蓁給她的陰霾。
徐安瀾又抱住趙文歆:“嗯。”她抱得緊緊的,“到時候我就去爺爺那認錯。”
“好。”
*
翌日,徐懷誠和趙文歆的結婚周年慶,兩人結婚12年,都不是注重儀式感的人。今年是徐安瀾回國發展的第一年,徐懷誠這才借著自己的結婚紀念日邀請了親近的親人朋友,在自家花園辦了個小型宴會,宣布他最疼愛的女兒正式回國。
帶著女兒將人都認了一遍,徐懷誠將小兒子交給女兒。他跟趙文歆結婚多年後才決定要的孩子,兒子徐為洋今年不過5歲。
“姐姐,你不走了嗎?”小豆丁徐為洋自姐姐辦完“正事”就開始尾巴似的粘著她,進行她回國半個月以來的每天一問。
徐安瀾給他拿點心:“不走了不走了。”
“明年也不走了嗎?”徐為洋抱著她的大裙擺,“也不去時伯伯家?”
他說的時伯伯是時嶼爸爸。
徐安瀾一愣,她指間沾了點奶油,直接抹在他鼻子上。小小的娃娃五官精致,那小臉肉嘟嘟的,配著鼻尖這一點奶白色的奶油,萌乎乎的。
徐為洋竟也好脾氣的不去擦,任自己頂著一鼻子奶油。
“不去行不行?”他仰著腦袋,眨巴著眼睛,“姐姐,不要去嘛!”
他認認真真撒著嬌。
徐安瀾心頭一軟,輕輕將他臉上的奶油擦乾淨,“姐姐不去。”
也不知道是誰跟他說了自己跟時嶼的事情。
徐為洋瞬間就高興了:“我要吃冰激淩,姐姐。”
“隻準一個。”
徐安瀾給弟弟拿了一小杯冰激淩喂他,他吃得滿嘴都是。
“臟不臟?”她故意嫌棄臉,“小臟貓。”
“不臟不臟!”
“時叔叔。”蹦蹦跳跳的小豆丁忽然叫。
徐安瀾嚇了一跳,變了臉。回過頭,時嶼不知道怎麼的站在她身後。
她擠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立馬給徐為洋一個眼神:不許亂叫。
最是聽話的中國好弟弟特彆注意形象的把嘴邊的冰激淩全%e8%88%94乾淨。
“時叔叔。”他堅持這麼跟時嶼打招呼,“時叔叔好。”
時嶼:“……”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個麵無表情,一個鼓著腮幫子。
徐安瀾把手裡的冰激淩給徐為洋,拍拍他小屁股,“去找小哥哥們玩去。”
“哦。”他噘嘴,很不開心的又看了看時嶼,“時叔叔再見。”
時嶼:“……”
“再見。”
等徐為洋一走,徐安瀾秒變白蓮公主,“洋洋還小,你彆生氣。”
她揪住時嶼的袖口,隻捏住那麼一小段,小幅度晃了晃,“對不起。”
徐安瀾眼淚汪汪的模樣,時嶼腦袋又疼了。
他低頭,目光落在自己被揪住的袖口。想起朋友昨晚說的,他忍了忍,到底沒有用力抽出去。
對缺愛的小姑娘,要多點愛心。
“沒事。”他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徐安瀾甜笑:“真的?”
她一笑,眼睛裡像閃著星光,亮晶晶的。那樣子跟方才揪著她裙擺撒嬌的徐為洋簡直一模一樣。
不愧是姐弟,他想。
時嶼點點頭,他禮貌的後退一步,趁機解放手腕。怕她再抓上來,他索性雙手背到身後。
“安瀾。”時嶼叫她,語氣算得上溫和。
他並沒有跟小姑娘相處的經驗,不知道怎麼說。
徐安瀾卻受到不小驚嚇:“!!!”
他抽什麼瘋?
她維持著最完美的笑,期待臉,“嗯,怎麼了?”
時嶼突然又不說了,他看向徐安瀾身後,捧著冰激淩的徐為洋正看著他。
小小的男孩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明明是可愛的模樣,他偏要抿著唇,做出嚴肅的表情,一眼不錯的盯著他。
而後,小男孩被趙文歆拎住了耳朵。
時嶼嘴角多了幾分笑意。
徐安瀾一頭霧水。
他在……對她笑?!
徐為洋被趙文歆控製著耳朵,很疼,卻不敢叫出聲。
“媽媽。”
趙文歆終於鬆開:“徐為洋,是誰教你偷聽的?”
徐為洋捏著手裡的冰激淩杯,挺挺%e8%83%b8,“我是姐姐的王子,我是要保護公主的!”
饒是趙文歆再生氣,聽到這句也是忍俊不禁,她似是不經意的往徐安瀾和時嶼的方向一瞥,“嗯,保護姐姐?靠你的小短腿?”
“我以後會比時叔叔長更高!”他不服氣。
趙文歆無語:“是時哥哥。”
“時叔叔。”
“時哥哥。”
“就是時叔叔。”
在這個問題上,徐為洋出奇的堅持。
趙文歆隻好板起臉:“徐為洋!”
徐為洋噘嘴,轉過頭,冷漠臉。
趙文歆:“……”
時嶼在徐安瀾不解的目光中:“跟你弟弟關係很好?”
他聲音裡多了分暖意。
徐安瀾忍不住看向他,正好撞進他眼睛裡,黑眸深邃,看不見底。她一直覺得他的眼睛沒有溫度,此刻,卻看出了幾分真誠。
他坦坦蕩蕩的,真心實意的這麼問她。
徐安瀾微微詫異。
這個圈子很現實,她參加過不少宴會,許多人見到她話未出口,憐憫的眼神先出來,赤.果果投到她臉上。哪怕她的的確確是跟趙文歆親密無間,毫無芥蒂,外人也總以為她們那是裝的,她鐵定過得很不好。
可時嶼並不是。
徐安瀾稍稍收斂了自己的花癡臉:“嗯,關係很好。”
“聽說你是學法律的?回國有什麼打算?”時嶼連著問。
他像是要扮演一個儘責的未婚夫,關心自己的未婚妻。
畫風轉變得突然又詭異,他這是吃錯藥了?
徐安瀾頭皮發麻:“暫時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