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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香 假麵的盛宴 4345 字 4個月前

奴婢又沒收到命令,應該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可奴婢年老體邁,病體孱弱,恐不久於人世,安兒尚且年幼,望娘娘大發慈悲,不管娘娘是想隱瞞安兒的身世,還是有什麼彆的打算,隻望您能把他帶走,彆讓他也死在這個院子裡,就是奴婢死前最大的心願。”

到了此時,晚香哪還質疑安兒的身世。

也許當年就如同老嫗所言,這場意外發生於有人故意算計,可能是得逞了,卻被她姑母及時發現,才沒讓事情宣揚開來。

會將此女送到這裡來,大抵是不想害了人命,誰知陰錯陽差此女竟生下一個孩子,誰又知東宮和坤寧宮接連出事,安兒這個被丟棄在安樂堂裡的孩子,竟成了她表哥唯一的後人。

那太子表哥可是知道此事?

應該是不知道的,不然以他的性格不會讓稚子淪落在此。

而她姑母之所以將安兒放在這裡,可能是覺得這是太子身上的一個汙點,可能是當時形勢不允許。

畢竟做為太子,人品德行極為重要,在皇家禁苑中臨幸了一個宮女,還致使宮女誕子,不管是否出於被人設計,此事若是暴露出來,都會成為被人攻訐的一個把柄。

老嫗說每隔半月就有人送來一些用物,隻是東宮出事後就斷了。恐怕那時候她姑母已經顧不上了,可能她姑母也想過這個孩子,可彼時中宮一脈四麵楚歌,自己身體又太過不爭氣,這個孩子能否護住?

晚香幾乎能想象出,她姑母定是經過了無數掙紮,才選擇讓這個秘密繼續成為秘密。

為何也沒向杜家人提過?其實她似乎能理解姑母的心情,有時候親情和權利的界限是很難分明的,若是讓杜家人知道太子還有後,當時那種境況,杜家絕不會選擇低調潛伏。

而一旦行差踏錯,毀的不光是杜家,這個孩子的性命也會不保。

“你既知道這麼多,為何之前不說出來?為何不主動來找我?”

“奴婢一個在這等死的人,該說給誰人聽?西苑雖離皇宮不遠,可對奴婢來說,卻是不亞於隔著萬重山,再來奴婢也是怕入了他人之耳,壞了安兒的性命。”

說白了,老嫗誰也不相信,誰也不敢信。

她出不了西苑,雖通過一點點有限的信息知道繼後還是杜家人,可繼後是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品性她並不知道,而且她根本見不到皇後,也沒辦法聯係上,又病成這樣,隻能苦熬著。

“那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我沒有遇見這孩子,而你很快就要死了,你也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

老嫗沒有說話,晚香明悟後有些失笑。

她真是魔怔了,真到那種地步,老嫗肯定會有所安排,隻是那個時候可能就做不到周全了,需要冒險。

晚香再次慶幸那次她無意之間告訴小孩自己姓杜,不然老嫗肯定不會讓安兒再見她,自然也就沒後麵這些事。

“安兒我暫時還不能帶走,我得回去想個萬全之策恢複他的身份,再將他帶到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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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生的事,你們最好閉緊了嘴,若是讓我發現誰管不住自己的嘴……”

剩下的話,晚香沒有說,可包括弄畫等人,都知道娘娘是什麼意思。

而此事事關重大,晚香竟忘了藏拙,一時之間氣勢駭人,倒讓一眾人都噤若寒蟬。

“抱琴,你帶兩個力氣大的太監留在這裡,一兩日內我大概就會有了章程,在此之前你們就留在這裡保護安兒。”

抱琴聽到這命令愣了一下,旋即點頭應是,並從幾個太監中挑了兩個塊頭大的,三人一同留了下來。

“安兒的事關係重大,我必然要留一手,而不是指望就憑著口頭警告,能防止有人私自傳遞消息。畢竟這宮裡耳目眾多,誰又知道我這趟出來周圍沒有人監視?若是因我疏忽發生了什麼事,那將是我一輩子的憾事。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兒的處置,他不能留在這裡,這裡並不安全。”晚香心裡默默地想著。

……

回到承華殿後,晚香讓人去給問玉遞了話。

問玉來的很快。

晚香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聽完後,問玉的表情有些怪異,晚香甚至從其中品嘗到了幾分欣喜的意味,她自是奇怪他的欣喜,隻是她心中有事,就沒有多想,隻當他是喜她之喜。

“表哥隻有這一個子嗣留存,我必須要給他正身!你說我是直接尋了聖上說這事,還是設計一番裝作無意間撞破?”

“如果這麼做,聖上可會生疑?如何做才能周全些,我這會兒心裡有點亂,想來想去隻有這兩個法子。”

看得出晚香心裡很急,像連珠炮似的說了很多話。

問玉道:“你急什麼,人就在那,也不急這一時半會,還是思慮周全再說。”

“我實在等不急了,我實在怕這是我自己做的一場夢,而且不知道也就罷,知道後我實在不敢再把安兒放在那種地方,若是被彆人知道了,出了什麼意外……人必須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安心。”

“那娘娘就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你方才問是直接上稟,還是裝作無意間撞破,本身這就是一個意思,難道娘娘不是無意間撞破的?”

“確實是我無意撞破的,隻是我……”隻是在宮裡待久了,多多少少被宮裡的處事規則同化了。宮裡人就是這樣,但凡做事總是懷揣著好幾個目的,而且她們從不喜歡直接行事,而是喜歡迂回的,不動聲色的,因為這樣才最安全。

“倒是我迷惘了。”

問玉笑道:“娘娘也是關心則亂。”

“那我這就去了?”晚香還有點猶豫。

“去吧,這其實是一件好事。”

“這確實是件好事。”

很顯然,兩人口中的好事不是一個意思,不過問玉也沒細說,而晚香匆匆去換了身衣裳後,就去了玉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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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並不知道,就在她和老嫗對話的同時,玉溪宮裡正發生一場大風暴。

而風暴的正中心正是李院正。

“這般重要的事,你竟一直瞞著朕?!”

李院正匍匐在地,額頭緊貼著冰涼的地麵。

“請陛下贖罪,實在不是微臣故意隱瞞,而是連微臣也沒想到,之前那毒竟貽害娘娘至深,娘娘本就年紀尚小,又是正在長成的時候,突然遭遇這麼一場。之前微臣隻想著替娘娘疏通經絡,讓她可以恢複行走,沒想到……眼下除了細心調養三年五載,還有康複的希望,短時間恐怕不能……”

“你既知道,為何早不說?”

“不是微臣早知道,而是微臣也是才知曉,是微臣醫術不精,還請陛下贖罪。”

建仁帝瞪著匍匐在下麵的老人,彆說是李院正,一旁的榮慶早就匍匐在地了。

榮慶麵上大氣不敢出一聲,心裡卻是可惜萬分。

明明是兩全其美的事,偏偏出了意外,而這意外恰恰是之前所有人都沒在意的。彆人不清楚,隻有榮慶知曉建仁帝布局已久,如今突然出了這樣的岔子,也不怪陛下如此大怒。

殿裡十分安靜,隻能聽見微微的風聲。

從殿外吹進來的風,攪動了垂掛在殿裡的簾幔,一時竟有幾分群魔亂舞之狀,就仿佛有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

李院正的冷汗順著額頭一路淌下來,不知不覺竟在地上聚成了一個小水灘。

冰涼而光潔的金磚地麵,一如既往是濃重的墨色,這種墨色是一種透著光的黑,水灘的折射,結合著沉重的黑,倒映出一片光影來。

他眼睛盯著那片光影,甚至能看到自己鼻尖。

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前所未有的快。

李院正在心裡默默地數著數,數到快一百,頭頂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不敢抬頭去看,心裡卻瘋狂埋怨著:害死我了,害死我了!我到底是發了什麼邪瘋,竟然聽了你的話!

“若是另換一個人,朕一定殺了他!”建仁帝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

“滾!”

“滾下去!”

“是。”李院正連連磕頭,如蒙大赦一般,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弓著腰倒著退了出去。期間因腳步不穩,還摔了一跤,模樣極為狼狽,可沒有人在意。

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近乎死寂的靜。

“都滾,都給朕滾出去!”半垂著頭,以手扶額的建仁帝突然暴喝道。

角落裡,榮慶一言不發地爬起來退了出去,直到殿門被緊緊闔上,這個殿裡終於隻剩了建仁帝一人。

.

今日來玉溪宮求見建仁帝的人,都被擋了回去。

若是有經驗的,隻看守在外麵太監們的臉,就能知曉今天陛下大抵是心情不佳,每當建仁帝心情不佳的時候,連玉溪宮的蟬兒都不敢鳴叫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一個人前來,看見這個人,榮慶比看到了親娘還親,連忙就迎了上去。

“無量壽福,容公公這是?”

來人是一個白發白眉的道人,穿著一身藍色道袍,頭戴五嶽冠。

看其眉發的顏色定是歲數不小,可他的臉卻極為光滑白皙,竟是一絲皺紋都無,儼然是傳說中的鶴發童顏。

此人正是大昌的國師,道號善元子。

這善元子曾經不過是個鄉野道觀的主持,建仁帝廣收天下有名道人為其講道,其中便有他。當年為建仁帝講道的人沒有數萬,也有數千,到最後隻留下善元子及其師弟善成子陪侍帝側,可謂是寵信至極。

不光如此,建仁帝為其在京中修建了道觀,還封他為大昌的國師。雖然朝政大事與宗教並無關係,但能讓建仁帝做到如此,可以想見他有多麼重視善元子師兄弟二人。

這趟來西苑,二人便跟過來了,就在玉溪宮附近的占星閣中。

隻見善元子白發白眉,一派仙風道骨,一陣清風吹來,廣袖翻卷之際,真恍若是神仙在世。

“陛下心情不好,隻有仙長能開解了。”

旁人如臨大敵,善元子卻是淡定從容。

“陛下神功大成在即,偶有暴躁也屬正常,待貧道進去看看。”

榮慶忙畢恭畢敬地把善元子送了進去。

第156章 小皇後(六十六) 天意?

“一葉飄空便見秋,法身須透鬨啾啾,明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注:《透法身句》)”

法座上,建仁帝直起身。

就見善元子嘴裡%e5%90%9f著,一邊大步從外麵走了進來。

“道長說的是,人的煩惱就像野草,一時斬儘無用,隻待春風一吹又生。”

“陛下為何困惑?”

建仁帝皺起眉,從來不曾在外人麵前透露的帝王心,大抵這次是真受打擊了,也可能是心太亂,竟讓他麵上顯露出幾分躊躇之色。

善元子靜靜地立著。

過了一會兒,建仁帝沙啞低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