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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香 假麵的盛宴 4333 字 4個月前

當然,這都是些流言蜚語,知道這事的人極少,像晚香也是前世被嚇了以後,有人刻意在她耳邊描述這些她才知曉。

肯定會有人問,既然這井裡死過這麼多人,為何還不填了?其實宮裡的井從來不是吃水之用,而是用來防火,自然不能填了。

話題轉回來,像絳雪軒這種僅供賞景休歇之地,本來晚上是不用留人的,可今日祭天大典,晚上主子們又在延輝堂設宴,這種情況下禦花園各處亭台樓閣都要留人,以防有貴人們需要,裡麵沒人侍候。

小崔子以為今天也像平時那樣,守一會兒等主子們散了,他們也就可以下值了,誰知道會竟會發生這種事,可喊冤也沒用,東西是從絳雪軒搜出來的,當時絳雪軒就隻有兩個人當差。

小崔子把同他一起當差的小卓子供了,說是出事前,有個太監來找過小卓子,說是找他喝酒。因為他和那太監不熟,他就沒去,等禦花園出事後,那個太監就匆匆走了。

當時他隨口問了一句,小卓子隻說是怕被人瞧見不在當差,才走那麼急,此時想來如若那些東西真是有人藏進絳雪軒,也就隻有小卓子和那個叫小棟子的太監可疑。

因為小卓子和同鄉喝酒時他在另一個屋睡覺,他們很可能就是借著喝酒做幌子,其實是去害人了。

小卓子被拖了進來,連連喊冤。

說今晚他沒喝酒,也沒有人來找他,他明明是在睡覺,還是出事後小崔子才將他叫起來的。

兩人證詞完全相反,可小崔子一口咬定,隻能又派人去絳雪軒查,最後在絳雪軒一處偏房裡看到燒得正旺的火盆,和幾個吃得隻剩殘羹剩汁的菜。而另一間屋子也燒著火盆,還有一個敞開留有餘溫的被窩,確實符合小崔子所言。

“我當時明明在睡覺,那些酒菜不是我吃的。”小卓子大喊冤枉。

“那間屋子是你平時歇腳用的?”

小卓子被打了一頓,又疼又驚,冷汗直流:“那確實是我的屋子,但今天我有些受了涼,是小崔子說他屋裡暖和,讓我睡他的屋子,免得我再燒火盆,還說替我在外麵看著……”

到此時,小卓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嘶吼道:“是小崔子害我,是他害我,害人的是他,不是我,是他故意陷害我……”

“公公,你可千萬明鑒,明明是小卓子和人合謀作惡,現在卻偏偏往小的身上推,小的早就看出他那個同鄉不是什麼好人,才會不願與他們交際,今日叫我喝酒我都沒去。”

小崔子也被打了,站都站不穩,但比起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小卓子,他說話條理要清楚的多。

“你既說你沒喝酒,那你身上的酒氣是從何處來?”何公公又問。

聞言,小卓子如遭雷擊,低頭聞了聞衣袖,卻說不出任何辯解之詞,隻喃喃自語說是有人故意害他。

“去把小棟子找來。”

很快,小棟子就被找來了。

人還沒走到近前,就有人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陣陣酒味兒,何公公頓時眉頭一皺。跟著又聽說,小棟子竟是從廊下家的廊房裡找到的,找到他時他正在呼呼大睡。

“該當差的時候你不當差,你在做甚?”

小棟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是何公公突擊檢查,他是被人現場抓住偷偷睡覺的,隻能就地求饒。

“還望公公贖罪,小的也是今兒受了涼,頭疼得厲害,實在撐不住了,才會偷偷跑去找人借了間屋子睡覺。”

“你也受了涼?”何公公意味不明道。

小棟子沒聽明白,但此時一陣寒風吹來,他似乎也清醒了些,看了看四周虎視眈眈站著的人,在看到被押在一旁的小卓子時,他瞳孔一縮。

此時延輝堂門外,早已被燈籠照得如同白晝,何公公自然沒略過他臉色的變化。

“滿口胡言,那你身上的酒氣作何解釋?”

小棟子這才想起他睡覺之前,是有人找他喝了酒的,頓時還有些暈乎乎的大腦清醒了。

“小的,小的……”

“你今天去找小卓子了?”

小棟子下意識道:“小的今天沒去找小卓子。”

“你認識小卓子?”

“小的不認識小卓子,小的、小的……”此時,小棟子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滿頭大汗。

“是不是你和小卓子合謀,在禦花園裡扮鬼嚇皇後娘娘?”

“小的沒有,小的沒有……”

何公公步步緊逼:“那這些東西是什麼?”

有人將侍書方才帶回來的一包東西扔在地上,看見那長發和白衣,小棟子又是一驚。

“你還敢不認!!”

“小的真沒有,真沒有……”

“你的同夥已經認了,你還敢不認?!”何公公又道。

聞言,小棟子目眥欲裂,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卓子,小卓子連連搖頭,可此時已經晚了,小棟子也明白過來何公公是故意套他的話,腿一軟癱倒在地。

“是誰讓你做的?”

“沒人吩咐小的,是小的自己……”

這種情形,隻能用刑。

第109章 小皇後(十九) 那個小太監

夜色已深,尤其天氣又冷,熏籠裡已經連著加了好幾次炭,卻似乎沒那麼暖和了。

張賢妃打了個哈欠,看了大家一眼道:“要不,今日就先散了,也不能一直在這等著,把人送去慎刑司審吧?”

其實本就該這麼做,宮裡嚴禁動用私刑,宮人宮妃犯錯,自有慎刑司處理。也是因為今日這事牽扯到皇後,再加上誰也不願給自己扣上做賊心虛的帽子,沒人提出來,皇後又沒做聲,就隻能大家一起都熬著。

“皇後覺得?”方貴妃問。

“送什麼慎刑司,就在這審清楚問明白了,送去慎刑司,還不知……”

“淑妃,現在是本宮在和皇後娘娘說話,你插什麼嘴?”方貴妃臉上表情看著不顯,但隱隱透露出一股焦躁,也因此態度竟顯得有幾分凶惡,“皇後娘娘,您意下如何?”

您?

方貴妃可少對她用敬語。

“貴妃的意思?”

“讓臣妾來看,還是送去慎刑司,都在這陪著也不是事兒。再說,這人如此嘴硬,這麼審恐怕是審不出來了,還是慎刑司方便。”

意思就是說慎刑司刑具齊全,不像這兒隻能打打板子,又不能把人打死,如同隔靴抓癢。

晚香笑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就聽貴妃的。”

方貴妃一愣,她還以為皇後還要纏磨一二,沒想到這麼爽快,還是她身邊宮女拉她了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皇後娘娘聖明,既然如此,那各位就都散了吧。”

嬪妃們各自散去,方貴妃走的最快。

回去的路上,晚香問起侍書怎麼想到要去搜絳雪軒。

“奴婢開始根本沒想到去搜絳雪軒,是碰到一個小太監。”

“碰到一個小太監?”

侍書點點頭:“當時奴婢心中著急,搜了幾個地方都沒搜到蛛絲馬跡,後來在半路碰到一個小太監,他說看到一個人影往絳雪軒的方向去了,奴婢才帶人搜了過去。”

她就是碰碰運氣,也是病急亂投醫,誰知竟然真搜到了有用的東西。

晚香心裡一突。

“你看清那小太監的長相沒?”

侍書一愣,道:“禦花園裡樹多,當時天又黑,燈籠撐得雖多,到底還是有照不到的地方,那小太監背著光站,奴婢隻記得他個子挺高,人挺瘦,奴婢心裡著急,也沒注意看……”

緊接著,她倒吸一口氣,“娘娘,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引奴婢去絳雪軒?”

晚香皺著眉沒說話,她不知為何想到了問玉。

細想下來,今晚的整個過程就好像有人做好了菜端到她麵前一樣,寧貴人被鬼嚇了所以牽出她之前受驚之事,既然有所關聯她肯定會讓人去查,恰恰侍書就在絳雪軒搜到了贓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崔子供出小卓子和他同鄉,言辭嚴絲合縫,去小卓子休歇的屋子裡又搜到他們喝酒的證據,牽出小棟子。

事情進行得太順利了,順利得簡直不可思議。

可偏偏晚香瞧著小卓子喊冤的樣子不像作偽,小棟子被抓來時也確實十分吃驚,雖然最後他確實認了罪。

是不是問玉跟她一樣回來了,卻因為身份的關係,不想引人矚目,所以暗中幫她查了這件事情?

晚香的心怦怦直跳。

“娘娘?”

“怎麼?”

晚香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到了。她扶著侍書的手下了暖轎,“等會兒你親自去慎刑司一趟,讓他們好好的審,一定要審個結果。”

方貴妃打什麼主意她知道,可她心中也有自己的酌量。

一來,當時那副情形確實審不出什麼結果,小棟子咬著不說,誰也沒辦法。二來——就看慎刑司這次給不給她這個麵子了,希望她打理祭天事宜還留有餘威,讓管著慎刑司的人不至於敷衍她。

晚香突然有點微妙之感,覺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宮妃,當然也包括她這個皇後,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有權力。二十四衙門瓜分了宮裡一切事務,宮女所如同虛設,甚至宮妃們想審一個太監,也不得動用私刑,隻能走慎刑司。

而慎刑司是太監管著的,太監們的主子是建仁帝。

前世晚香不是沒有這種明悟,可再沒有像今日讓她感受深切,她似乎突然明白為何前世問玉非要去司禮監,去司禮監可不光是為了朝堂,而是為了真正掌握宮權。

隻有真正掌握宮權,才能保證她在這風譎雲詭的宮廷安全,保證她即是身處漩渦,依舊無憂無慮。

可惜,前世出了個趙柯……

隻是,問玉——

那個小太監到底是誰?

*

夜色已深。

慎刑司裡,王敏海靠坐在椅子裡,他雙手攏在袖中,半耷拉著眼皮,似乎在打瞌睡。

他的身後立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太監,雙眼炯炯有神盯著外麵。

門外,慘叫聲不絕於耳,讓人毛骨悚然之餘,不禁要感歎一句明明是一牆之隔,氛圍卻是截然不同。

王敏海猛地點了下頭,人從睡夢中醒了。

馬太監湊到近前:“乾爹。”

“審得怎麼樣了?”

王敏海伸手去摸茶盞,馬太監見了忙去換了熱茶來,才道:“還是那樣兒,您是知道的,牽連出來的都是小螞蚱,”他比了個小指頭,“真正有用的,還沒審出來。”

“這可不行,沒見之前坤寧宮遞了話,一定要好好的審。”

馬太監麵露為難之色:“可您知道——”

王敏海喝了濃茶,才清醒一些了,斜睨了他一眼:“說吧,你小子又收了多少錢?”

馬太監小心賠笑:“乾爹,兒子哪敢隨意收錢,您知道的……”直到挨了一腳,他才忙告饒,“其實也沒多少,都會孝敬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