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大家帶來的東西大多數都賣光了。
這時又輪到賣吃食的攤子生意好了,可有些人不過賣些乾糧,還有的攤子買的都是早食,餛飩攤又迎來一大波生意。
顧大娘之前準備的麵早就沒有了,也幸虧晚香有先見之明,見勢頭不對就讓阿四去家裡找草兒和秦嬸。
那邊麵和好,又剁了肉餡送來,最後的結果是草兒和秦嬸都留下來幫忙。
下午,戲開始了。
至此攤販們又成了看戲的閒人,倒是賣吃食的攤漸漸多了起來。各種小零嘴,什麼魚糕、甜餅、包子、糖人、冰粉,餛飩攤的生意就沒斷過,一直到晚上過了飯點,才終於能歇一會兒了。
“累得你們跟著我忙了一天。”顧大娘道。
晚香道:“大娘快彆這麼說,我們還吃了你好多餛飩呢。”她今兒一天就沒離開過,墊肚子都是吃餛飩。
“那照你這麼說,我還用了磨坊的麵,後來的餡兒還是你家拿來的,一會兒都算算,不能讓你們幫了忙還倒貼銀子。”
這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
見也沒什麼事了,晚香伸了個懶腰道:“那大娘我們先走了。”
“先彆走,你方才不是說想吃冰粉,大娘買給你吃,就當是犒勞了。還有二常,今兒也給大娘幫了不少忙,大娘給你買糖人吃。”
這話說得晚香臉當即一熱。無他,這話是方才她忙裡偷閒時,悄悄跟顧青硯說了一嘴,怎麼被顧大娘聽見了?
顧大娘仿若毫無察覺,從裝錢的小簍子裡抓了一把銅錢塞給兒子,又搡了他一把。
結果就是晚香、草兒、帶著二常,和顧青硯一起去買零嘴。秦嬸就沒去了,她主動說留下幫顧大娘的忙。
晚香早就饞那些零嘴了,見到賣魚糕的挪不動腳,見到賣糖葫蘆的也要瞅兩眼,二常還是想看戲,給他買了倆包子,又買了個糖人,就捏著東西跑了,草兒跟了過去。
這頭,晚香買了幾串魚糕,並兩塊糍粑。
所謂魚糕就是魚丸子,不過是做成四方塊兒,當地的魚多,魚糕算是一絕。又買了一碗冰粉,跟攤主說等會兒還他碗,就拿著東西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河邊。
此時這裡沒什麼人,又安靜又涼快,倒是個好地方。
坐下後,晚香的嘴就沒停過,一邊吃一邊不忘往顧青硯手裡塞。顧青硯一個大男人,哪會吃什麼零嘴,見她小嘴一動一動,隨之起伏的還有臉頰上的嫩肉,顧青硯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既嬌憨又可愛,不自覺就接下了。
“這些東西以前也不是沒有賣的,但為何就覺得現在的比較香?”晚香突然道,一邊看著寂靜的河麵,一派閒散之態。
“大抵是累了。”顧青硯說道,學著她從竹簽上咬下一塊魚糕,擱在嘴裡慢慢咀嚼著。
“我今天也不累,活兒不是讓你和秦嬸他們都乾完了?”
“那就是餓了。”
晚香也沒回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河麵,也不說話。
顧青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有,隻有黑暗中隱隱流過的水,頭頂上是月,一派靜謐安寧。
“好久沒有這樣了。”
完全放鬆的感覺,雖然有些累,但是很安寧。自打她來到這裡以後,每天好像都是在忙碌中度過,即使偶爾閒下,腦子也沒閒下。
這樣的狀態,隻有上一個世界她和古亭成親後,再往前就是在宮裡了,她抱著問玉尋來的話本子,一邊懶懶地看著,一邊等他辦完差事回來陪她說話。
想到這兒,晚香不禁側頭看了顧青硯一眼。
月光下,他側臉的線條極其完美,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和不薄不厚的嘴唇。隱隱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鑽入她的鼻尖,她輕嗅了嗅,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又看向河麵。
雖然她不知為何顧青硯就是不認她,甚至他很多時候根本不像問玉,可莫名的她就感覺是他。
似乎對能認出他來,她有一種天生的篤定和%e8%83%b8有成竹。
一陣風吹來。
顧青硯動了一下,道:“起風了,到底入了秋,小心著涼。”
兩人站了起來。
因為這裡暗,怕她摔跤,顧青硯拉住她的手,兩人一同往不遠處的光亮處走去。
*
鋪子賃得很順利,雖然隻賃出了一半,但比晚香想象中要好了許多。
因為沒有戲班子作為吸引,這裡的人流突然就減退了,但還是有一些攤販會來這裡。
無他,在這裡擺攤不收銀子。
在哪兒擺不是擺呢?尤其許多附近的村民看銀錢看得重,一文兩文的也看在眼裡。
可比起那日人頭攢動的場麵,現在可以說是很蕭條了。
這讓不少觀望的人,不禁更是遲疑了,也讓那些下了決心賃鋪子的不免有些質疑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
鎮裡開始有些風言風語傳出,說河邊那塊兒地風水不好,說前朝的時候本是墳地,後來兵荒馬亂,河田鎮的人遷徙過來,一鋤頭下去都是死人骨頭。
還說這塊地落在誰家手裡,誰家就會倒大黴,像喬家老兩口的早亡,以及喬大常的英年早逝,都是這塊地禍害的。
由此,還推到喬老爹的爺爺頭上了,說當初這塊地不過是片亂荒地,又臨著河邊,誰家會要河邊的地啊,就因為喬老爹的爺爺鑽到錢眼裡了,連亂荒地都要,花了點銀子找人打點,把這塊地弄到了自己的名下。
就因為他貪了這個財,後來客死異鄉。
喬老爹的爺爺也確實是客死異鄉,他是個小客商,因為發急病死在了外頭。他死後,妻兒成了孤兒寡母,家財也守不住,被族人給瓜分了,隻有落下幾畝足以糊口的薄田,和這塊沒人要的亂荒地。
再後來還是喬老爹的親爹長大成人後,喬家的家境才慢慢好了一些,這是題外話,這裡就不細述。
反正當晚香聽完劉叔敘述後,很是有些啼笑皆非。
喬家磨坊也開了不少年頭了,以前都沒有這種謠言,怎麼現在反倒說風水不好了?
這道理其實不難解,不外乎以前喬家人低調,後來為了重建磨坊她在外麵露了財,再加上為了攬人氣,她請戲班子連唱了兩天大戲,這種手筆在鎮上也隻有喬家嫡係,以及鎮裡一些富戶才有,一個寡婦憑什麼出這種風頭?
當然,肯定少不了有什麼人暗中使壞。
“會不會是喬老二?”劉叔猜測道。
晚香搖了搖頭:“他也是這一脈的人,不會拿祖上的風水說事,你讓阿四去鎮西頭打聽打聽。”
劉叔也不傻,經過晚香這麼一點撥也明白了,當即讓阿四去打聽不提。
過了兩日,阿四來找晚香回話。
還彆說,這事還真跟鎮西頭有關。
就像之前所說,當年鎮西住的那些人是整個河田鎮最窮的,因為那片的房子又破又舊,漸漸就成了附近村民來河田鎮兜售自家所產之物的地方。
再後來知道的人越來越多,聚集的人也就越來越多,慢慢成了氣候。臨街的住戶把房子的牆一拆,換張臉就成了鋪子,大家都做點小生意,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富裕了。
當一個地方形成氣候,自然就會有人望風而來。
都是一個地方的,你賺錢了他沒賺,免不了會眼紅,然後就是你占我家門前位置,你擋了我回家的路,總之當時挺亂的,就有幾個家境不錯的住戶聯手把附近幾戶人家的房子買了下。
將房子一拆,就是地方,你用我地方,你就得給銀子。
就靠這麼一手,那幾戶人家是躺在家裡就能得錢,當然臨著這片的住戶也水漲船高,這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河邊突然建了個市集,地方又新又寬敞,還弄出這麼大的排場,當日人頭攢動的場麵,大家都看在眼裡,你說能不急嗎?
急了就得想辦法,可喬秀秀不管怎麼說都姓喬,這幾戶人家也有姓喬的,不能當著麵撕破臉,那就隻能來暗的。
其實也不光那幾戶人家,有鋪子在手的也著急,說白了就是因為這地方特殊,他們的鋪子才值錢,若是人都跑了,還賺個屁錢。
於是一個風水不好的謠言,就這麼越傳越玄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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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寡婦花事(二十三) 另辟蹊徑……
聽完後,晚香揉了揉額角。
她當初隻想到這地方適合,但沒想過這茬。
“那秀秀你說這事該怎麼辦?這些人也真是為了錢黑了心腸,這種謠都敢亂傳,要不咱們報官?”劉叔道。
報官?
晚香搖了搖頭。
都是一個鎮的,撕破臉肯定不行,再說你也沒處說理,你能找出是誰傳的謠嗎?那麼多人。即使能找出,你也不能拿對方如何,畢竟是子午須有的事,人家也不過那麼一說,到時候怎麼都能推脫。
這招毒也就毒在這點,讓你不好著手,也不好著手。
劉叔說完,也意識到這法子不行,又道:“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讓我想想吧。”
晚香站起來,走了出去。
阿四想說什麼,被劉叔拉了一把。
“彆煩你秀秀姐,讓她安靜會兒。”
晚香走出磨坊。
站在磨坊的青石台上,可以很清楚看到市集那邊的動靜。此時已經接近中午,天氣也不太好,陰沉沉的,市集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唯有幾個農人似乎是東西沒賣完,還在堅守。
晚香想了想,去了餛飩鋪子。
如今的餛飩鋪子已經大變樣,鍋灶挪到門裡麵去了,門外多了個幌子,青色的底兒,上麵寫著偌大一個顧字。
這是顧青硯寫的。
門外還是擺了兩張桌,挨著一側擺著,並不擋門。往裡走去,左手邊是鍋灶和案板,外麵被一層黑色的木板圍隔了起來,右邊便是桌子了,一共有四張桌。
麻雀雖小,但卻有模有樣的,牆上還掛了幾幅字畫,是顧青硯平時的閒筆,當初這鋪子的布置都是他安排的。
此時鋪子裡隻有三個客人,其中兩人一桌,另一個單坐,顧大娘正在擀餛飩皮,她戴著圍腰,手上白乎乎的一片。
“秀秀來了。”
案板的位置剛好就在進門處,所以晚香一進來就被顧大娘看見了。
“大娘,怎麼現在擀起麵皮了?”
“這不餛飩沒了,我再做一些,賣不完就拿回去晚上自己吃。”
顧大娘的動作很熟稔,一把擀麵杖使得飛起,她可以同時擀兩三張麵皮,又快又薄,還不會破,每次晚香看見都想感歎。
“大娘,我來幫你包吧。”
晚香輕車熟路去洗了手,等她回來案板上多了個大碗,裡麵是餛飩餡兒。
當地的餛飩有幾種餡兒,最普遍的就是豬肉餡兒和魚肉餡兒。肉剁成泥狀,蔥薑蒜都剁碎了,再加一個雞蛋以及佐料調勻。
餛飩講究的就是個鮮字,若是魚肉餡兒要更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