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1 / 1)

竊香 假麵的盛宴 4372 字 4個月前

會喝酒,老老少少都能喝一些。

在這裡,少年郎喝酒不算什麼,甚至很多人小時候就被家裡的長輩帶著煉酒量。

“姐,你要不要喝點?”王長安順口問了句。

晚香看著碗裡的那微微泛黃且又渾濁的酒液,心裡十分猶豫。

她自然也會喝酒的,但在宮裡多數喝的是花釀或者果釀,甜口的,酒不醉人,喝多了頂多微醺,這種酒她還沒喝過。

“給你倒一些,你嘗嘗,反正今晚高興,喝不了給我就是。”

坐下吃飯,王長安拉著古亭喝酒。

酒量不好但又想練好酒量的人,一般都會對喝酒很有興趣。反倒古亭,讓他喝他就喝,也不多喝也不少喝,一副不疾不徐的樣子。

晚香端起酒碗:“古亭敬你,這陣子謝謝你了。”

古亭抬眼看她,抬了抬手裡的碗:“不謝。”

本來心情還不錯,一見他這樣,晚香就莫名火在心裡燒。

她端碗湊到嘴邊,嘗了嘗這酒倒並不難喝,帶著一股糧食的香氣,微微還有點甘甜,有點苦澀,最後化為一股溫暖的熱流順著喉嚨而下。

晚香頓時來了興致,沒想到這幾十文一壇的酒,竟然也有好酒。

就這麼一邊吃著飯,時不時啜兩口,碗裡的酒很快喝完了。王長安這會兒也有點喝上了頭,拿著酒壇又給姐姐斟。

“你們少喝些,這酒後勁兒很大。”古亭道。

隻可惜兩人沒聽進去這個‘很’字,隻當順耳一句,很快王長安就喝倒下了,晚香也喝得暈暈乎乎,不過要比王長安好一些,最起碼沒倒。

“你們先去睡吧。”古亭對兩個芽兒道,又去把王長安架到東屋的炕上。

回來時,晚香已經不見了。

他聽見院子裡的有動靜,走了出去,就看見她一手拎著酒壇子,姿勢奇怪地蹲坐在水缸的蓋子上,抬頭看著天。

“你看,今晚有月亮。”

月光下,她臉頰微紅,眼睛卻很亮,宛如星子。

有多久沒看到她這樣了?若說之前古亭一直不確定自己這樣做對不對,現在覺得也許他是對的。

“你怎麼站著不動?來,看月亮。”她笑著招手道。

他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看她手裡的酒壇,覺得有些礙眼,伸手去拿。

“彆喝了,你醉了。”

“沒醉沒醉,這酒很好喝,跟我以前在宮裡喝得不一樣,這個會苦一點澀一點,但喝了彆有回甘。”

她用另一隻手去擋他的手,擋來擋去纏磨著,最後古亭隻能容著她。

還是喝醉了,說話都沒輕沒重了,古亭假裝自己沒聽見,抬頭也看著天上的月。

“你們山裡的天是這樣的嗎?能看見月亮嗎?”

“能。”

“那你總是一個人處著,會不會很孤獨。”

孤獨?

古亭回憶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因為時間還沒到她還沒來,他隻能守在原地。

山裡的獵戶雖然有幾個,但都住的很分散,他經常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著日出日落,但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孤獨,因為心中有所思。

“還好。”

“還好是何意?”她看了過來,臉頰紅撲撲的,嘴唇粉粉的,帶著一種瑩潤的光。

古亭嗓子一緊,偏開頭,“有事做,就不會覺得孤獨。”

晚香哦了一聲,轉過頭去,繼續看天。

“那你打獵的本事是跟誰學的?”

“跟我爹,還有師傅。”

“你還有師傅?”

“就是山裡的一個老獵戶。”

“那大山小山呢?”

“從師傅那抱回來的。”

“那你來這裡幾年了?”

“五……”

剩下的話戛然而止,他抬頭去看她,發現她眼睛半閉著,似乎睡著了,可憐兮兮地蜷著腿坐在那兒,搖搖欲墜的。

“香兒。”

他似乎有些不能適應,過了會兒,才又叫了聲:“香兒。”

沒人應他。

他無奈地笑了笑,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從她手肘下把酒壇子抽出來,擱在一旁,又將她抱了起來,往屋裡走去。

大芽兒小芽兒已經睡著了,古亭輕手輕腳將她放在炕上,把鋪蓋抖開鋪好,把枕頭擺好,又給她脫了鞋,將她放在鋪上。

這一切他都做得極為熟稔,似乎做了無數次,晚香也極為配合他,似乎也很習慣了。

“問玉……”她輕輕地喃喃了一聲。

古亭的手一顫。

許久,落在她睫羽卷翹的眼皮上。

用指尖觸了觸,滑落而下,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臉頰。

娘娘……

晚香……

古亭就這麼看了許久。

突然,晚香動了一下,還不及古亭反應,就被人一下子抱住了頸子。

“你到底是不是問玉?”她的眼睛很亮,眼角紅紅的,讓人分不清她到底醉了還是沒醉。

他定定地看了會兒,搖頭:“不是。”

晚香鬆開手,躺了回去,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你也早點去睡吧。”

*

又是一天太陽升起。

再次碰麵兩人沒露出一絲痕跡,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古亭沒有越軌,而晚香也沒有故意裝醉酒試探他。

王長安留著不走,古亭就不用避嫌了,正好晚香還想給家裡添些東西,兩個人都能幫忙。

期間他們去鎮上了兩趟,晚香還去了趟裡正家,請裡正幫忙辦女戶的事。

自古以來都有女戶之說,隻因條件苛刻難以滿足,所以極少見,但並不是沒有。

凡有夫有子者,不得為女戶;無夫無子者,則生為女戶,死為絕戶。

說白了,也就是女子作為戶主,可以當家做主,但同樣若是朝廷征收人頭稅,女戶也是要上稅的。

裡正雖很詫異,但架不住晚香堅決,又有自家媳婦在一旁說項,便答應了。晚香又提出在村裡買一塊地作為宅基地,但這事隻能女戶辦下來才能辦了。

因為辦成了壓在心裡許久的兩件事,晚香很高興,路上遇見有村民與她打招呼,她還會應一聲笑一笑。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晚香這樣極為少見,有哪些想趁機打聽為何拒了提親,又或是想說幾句酸話的,也不好意思說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拐進一條土道,再往前走就是家門,晚香看見距離家門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

定睛再看,竟是那日在楊溝村見過的,叫馬丁黑的。

晚香停住腳步,這時馬丁黑也看見她了,走了過來。

“我讓人上門提親,你為何要拒絕?”

第32章 下不出蛋的母雞(三十) 你喜歡這樣的……

晚香真有種啼笑皆非,甚至很荒謬的感覺。

兩人不過一麵之緣,為何他篤定他提親她就一定要嫁?這種態度莫名讓她反感。

“你是——”⊕思⊕兔⊕網⊕

馬丁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鄙人姓馬,之前專門請媒人上門求娶過。”

“原來是你。”

“正是馬某。”

晚香到底不是刻薄之人,她裝作不識本想讓此人知難而退,誰知人家渾然未覺,不管是裝的還是真不介意,總之像上次那樣,讓她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那我能問問你,你為何非要娶我,我們不過是一麵之緣。”她平穩心緒問道。

“對你來說是一麵,對我來說不是。”

“何意?”

馬丁黑微哂,講了一個不算漫長,但讓人有些吃驚的故事。

因為身世的經曆,馬丁黑從小在村裡的名聲就不太好,村民們一邊可憐著他,一邊防備著他,但凡村裡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例如哪家丟隻雞或者丟了菜什麼的,不管是不是他乾的,最終一定會懷疑到他頭上。

少年總是是血氣方剛,人也倔強,解釋不清就不解釋了,漸漸就被村裡人孤立,久而久之他就跟一群同樣名聲臭了的村漢地痞混在一起,以至於名聲越發不好了,這裡暫不細說。

這群人成天混在一起沒事乾,談的最多的就是漂亮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們。

尤其附近幾個村的村花,可向來是他們口中的談資。

那會兒王香兒已經是盛名在外了,是十裡八鄉公認的香美人,經常被談起論起,少年們不免生了傾慕之心。

馬丁黑依稀還記得當時,他和那些人談得興起,就約著一同去桃源村,想看看大名鼎鼎的香美人到底長什麼樣。

畢竟有點人見過,有點人沒有,他就是沒有的那個,這不過是玩鬨事,大多數人都是報著湊熱鬨起哄的心思,馬丁黑卻是一見之後就上了心。

之後他找過很多機會,就為了能偷偷地多看她幾眼,再後來他就聽說王家要給王香兒說親了。

那陣子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就是變著法打聽她的各種消息,知道她相看沒成功,知道王家要的聘銀很高,外麵很多人都說王家這是賣女兒。

直到聽說是陽水村楊家把人給定了。從那以後他就變了,變得為了掙銀子無所不用極其。

“那次在何寡婦家,我就認出你了,後來又聽說你和楊大誌和離了,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男未婚女未嫁,剛好可以湊在一起過日子。你放心,我這人雖在外頭名聲不怎麼好,但有一說一,一定會護著你們母女三個不讓人欺負。”

而晚香早就聽呆了,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若說之前她因馬丁黑為人處世太過霸道,心中有所不滿,現在卻完全成了複雜。

“你說的這些,我並不知道……”

“你現在知道了。”馬丁黑道。

“不是,我根本沒想過要改嫁……”

“你需要多久,我可以給你時間想清楚,”馬丁黑上前一步,自顧自道,“不過就目前來看,我是你改嫁最合適的對象。可以讓你們母女衣食無憂,也可以護著你們,不讓人欺負。”

“還有楊家,要是你對他們還心中有怨,我也不是沒辦法教訓他們,隻要你一句話。”

這個男人太咄咄逼人了,讓晚香一時之間根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們並不熟悉,我很感激你的這份心思,但是我……”

晚香正在想說什麼話拒絕,突然被人一把握住手。

一股陌生的味道撞入她鼻尖,晚香根本沒有防備,下意識往後退,卻退無可退,被逼到角落裡。

抓著她的手很熱,似乎也很激動:“香兒,我想娶你很久了,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心病,這些年我都沒娶,我就想著……”

“你鬆開。”晚香掙紮道。

“你先聽我說,說完我就鬆開了,香兒,你知不知道我期盼著這一天有多久了?”

“你鬆開……”

這時,一把刀從斜側插了進來。

鋒利的刀刃,泛著銀光,讓人能明顯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