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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抿唇,努力壓住心裡的疼痛,“您彆急,我幫您。”

看著滿頭白發的額母親,徐如影的心都要碎了,她一邊安撫著老人,一邊以最快速度開了藥。

其實家裡是有藥的,隻是平時放在臥房的藥箱裡,有什麼事兒都是她去找。

拿到了藥。

黃蘭放心多了,憔悴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徐如影鼻酸,她握了握黃蘭的手:“沒事的,沒事的……”

黃蘭有點局促,因為是從小地方來的,一輩子沒有進城幾次,她的心裡總是有些自卑怕給人添亂。

這一趟出去。

黃蘭不僅帶回了藥,她還讓徐如影進了家裡。

她上了歲數很多事兒沒有章程,一路上聽著徐如影給她介紹該怎麼吃藥更是迷迷糊糊的,到後來,徐如影看著她無助的樣子,拿出了身份證:“阿姨,這是我的身份證,您如果放心,我可以去家裡幫你。”

黃蘭略帶些猶豫的看著她。

其實她住的地方雖然不大,但是村風淳樸,鄰裡之間總是會互相幫忙。

她中年喪夫,明雨又一直在大城市打拚,這些年,有個什麼事兒都是街裡鄉親的幫忙,俗話說得好,遠親不敵近鄰,更何況她對這個眼前看著乾淨利落的女孩很有好感,甚至隱隱的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她是願意的,隻是挽月……

看出她的遲疑,徐如影的聲音柔軟:“沒事,我就看看她燒的怎麼樣,不會打擾。”

話說到這樣了,黃蘭不覺的點了點頭,她以前也經常聽明雨說起徐總來,說她怎麼照顧她,怎麼提攜她,欣賞她,這些年能夠在職場上發揮跟貴人提拔有著很大的關係。

她以前還跟女兒說做人要知道感恩,要去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回報人家。

現如今,看徐總這樣的殷勤,她也不好再推脫。

隻是她有些疑惑。

黃蘭聽徐總這麼親密的叫著“挽月”,就好像很熟悉一樣,但看挽月對她的態度,似乎之前並不認識。

當徐如影跟著黃蘭進了家門,看著客廳裡,她和挽月學生時代的合影時,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

她的目光貪戀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

隻不過幾天的時間,卻早已滄海桑田。

她不再是這個家的主人了。

而失去女主人的家,也像是沒了往日的活力,缺少了她和挽月的歡聲笑語,到處都死氣沉沉的。

客廳的正中,擺放著明雨的黑白照片,旁邊的香爐還燃著嫋嫋的煙霧。

黃蘭看著徐總的目光在照片上駐留,幽幽的解釋:“挽月那孩子……病了,人都要起不來床了,可還撐著來上香。”

以前,挽月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論,而如今,她聽火葬場的師父說隻要點著香,想要回家的魂魄就不會迷路,所以她就是再難受也會天天親自上香。

徐如影沒有說話,她低著頭往外掏袋子裡的藥,長發擋住了她的臉頰,讓人看不到表情,隻是聲音卻有些顫唞:“我去給她拿藥。”

******

宋挽月燒的有些迷糊。

她這次不吃藥不僅僅是起不來床,她還有一點點私心。

她曾經私下聽同學說,以前她小時候發燒,燒的迷迷糊糊的看到了過世的奶奶。

當時宋挽月就在上麵批作業,一身西裙挽著的長發乾淨利落,非常的端莊典雅,可那些學生卻不知道她們的老師的耳朵早就隨著她們的“鬼故事”豎了起來。

最幸福的時候,這些東西,對於挽月來說不過是唇間淡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而如今,她卻隻能依靠著這些去見一見可望不可即的愛人了。

臨睡著前,宋挽月拿出手機,用她們共同的月雨的號發了條狀態。

——讓我夢見,求你了。

燒的渾身發燙,意識都不是很清晰的時候,宋挽月聽見門“吱嘎”一聲,緊接著,她的額頭被細膩的手掌輕輕的撫摸。

“明雨……”

她燒的乾裂的紅唇無意識的翕動著。

徐如影深深的看著她,克製著心緒輕聲說:“宋小姐,吃點藥。”

不是明雨。

宋挽月的眼角有一滴滾燙的淚滑落,徐如影盯著那滴淚,就好像苦澀的滑落在自己的心尖,摔成幾瓣,濺出了血滴。

徐如影把宋挽月的頭墊著枕頭抬高一些,一點點給她把藥喂了下去,又給她額頭上貼了清涼的退熱貼。

這東西是之前挽月看她小外甥發燒的時候曾經用過,感覺挺稀奇,被明雨發小了,偷偷笑話了她一番,還真就給她買回來了。

徐如影坐在床邊,癡癡的看著宋挽月,她很想要摸一摸她的臉,告訴她“挽月不要哭,我就在你身邊”。

可是她不能。

最熟悉的陌生人,幸運之中又是多麼的可悲可歎可憐。

模糊之中,宋挽月感覺自己的頭沒有那麼疼了,冰涼的感覺驅散了絲絲的燥熱。

很快的,她額頭的脖頸的手臂上的汗都被擦乾。

枕巾也被換掉……

再到最後,宋挽月隱隱的有了些力氣,她聽見午門外的黃蘭似乎在跟誰交流著,她們的聲音很輕很輕。

宋挽月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可到最後還是被沉沉的睡衣壓製。

整整睡了一天,第九天,一覺醒來。

宋挽月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身子都像是生了鏽的機器,無力沉重,在旁邊打盹的黃蘭趕緊按住了她:“彆動,燒剛退。”

宋挽月迷瞪的看著黃蘭:“阿姨,你去買藥了?”

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多麼的沙啞。

“是對門的小徐。”

通過剛才的幫助與交談,黃蘭非常任何徐如影這個人,在她的大力要求下,她從徐總改口叫做了小徐。

小徐?

宋挽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黃蘭轉身去拿桌上的碗:“對,就是徐總,來,明雨,她還給你做了粥。”

剛剛退燒,宋挽月沒有什麼力氣,她偏著頭看著黃蘭:“阿姨,你……你讓她進咱們家了……”

“我、我就是有點著急,看你燒的那麼嚴重,我下樓去買藥,不大懂,是她幫的我。”

黃蘭有點局促與緊張,生怕被宋挽月責怪,挽月沉默了片刻,她看著她微微的笑:“是我不好。”

以前,這樣的事兒都是明雨去做的,一直都是明雨守護她。

那時候的宋挽月總是會突然的同情心泛濫,看見乞討的老人孩子,她不僅給人家錢,還連帶著給買一點吃的,甚至遇見那種可憐的小朋友,她都會蹲下攀談很久,像模像樣的考察是不是被拐的想要報警。

肖明雨每次都哭笑不得,“你怎麼對人一點防備心都沒有?你看那孩子的媽媽看你的眼神,再盯著人家孩子看,到時候報警的可是她了。”

……

宋挽月看著垂著頭有點自責的黃蘭,她沉默了片刻,掀開了被子,伸開雙臂抱住了黃蘭,“阿姨。”

黃蘭被抱著身子有些僵硬。

宋挽月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說:“是我不好,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像是……像是明雨一樣,好好的保護你。”

明雨可以的,她也可以。

黃蘭鼻子酸楚,她在挽月的身上嗅到了女兒身上的味道,她伸出雙臂,輕輕的摟住了挽月:“傻孩子,阿姨希望你好好的。”

挽月為了明雨心中所念,放不下她。

黃蘭又何嘗不是如此?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挽月在明雨心中是命一樣的存在。

女兒,該是很不放心她的。

為母則剛。

不分年齡。

她會為女兒照顧好挽月,讓她從傷痛中一點點走出來,那時候……那時候她再回去。

宋挽月心裡難過,她卻克製著沒有再留淚,“嗯,我會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在明雨的墓麵前發過誓。

她會照顧黃蘭,為她養老送終的。

她要讓明雨放心。

窗外的陽光透入室內,雖然很薄弱,但照在倆人的身上,帶起了晨曦的勃勃生機。

宋挽月特意給黃蘭下了一碗麵條,雖然還是從外表看就不是很好吃的樣子,但她儘量回想著明雨煮麵時的步驟,想要複製她的味道。

黃蘭吃的比前兩天多了一點,情緒也好了許多,宋挽月則是把徐總送來的粥熱了熱,她狀態緩和也知道這件事兒跟徐總沒有絕對的關係,不應該牽扯到她。

她雖然還沒有胃口,但看著黃蘭心疼的眼神,宋挽月拿起勺子嘗了一口,鹹香的粥順著口腔滑落,隻吃了一口的她就愣住了。

“怎麼了?”

黃蘭以為是味道不符合她的心意,宋挽月盯著粥出神的看了半天,到最後,她轉過頭,一雙眼眸微微蕩漾著水光,顫著聲問:“阿姨,你說這粥是誰做的?”

第8章

——阿姨,你說這粥是誰做的?

宋挽月的語氣太過認真,讓黃蘭一愣,她看著她重複:“小徐啊。”

壞了。

她想著挽月看起來不是很喜歡徐總的樣子,是不是又有些生氣她冒然收人家做的粥了?

宋挽月沒有再說話,她低著頭,又喂進嘴裡一口粥。

黃蘭看不見她的表情,隻是最後看到她的碗裡蕩起了漣漪,“孩子,你……”

挽月搖了搖頭,用手背擦乾臉頰的淚,她總是忍不住,才說過要給黃蘭依靠,就又讓她操心,“沒事兒,阿姨,這粥的味道……很好吃。”

像極了明雨的手藝。

以前她生病什麼都不想吃的時候,明雨就會給她做皮蛋粥,把她從被窩裡拖出來抱在懷裡,一口一口的喂她,有的時候挽月燒的不舒服發脾氣,明雨也會笑著戳她的鼻子,“又要讓我哄。”

宋挽月煩躁的揮手:“不吃不吃。”

明雨呢?從不會跟她發脾氣,她會笑著含著粥,一口一口的喂給她,讓她沒辦法拒絕。

宋挽月忍不住想,也許是明雨經常跟在徐總身邊,所以教會的她麼?

黃蘭半信半疑的看著宋挽月,輕聲說:“如果想哭就哭出了,不要憋著。”

她看著挽月故作堅強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挽月沒有再多說話,她一口一口的把粥吃光,她吃的很慢,想要讓那熟悉的感覺多停留片刻。

可再慢,一碗粥也終究有吃完的時候,宋挽月收拾著碗筷去洗,黃蘭本來要幫忙的,被她從廚房攆了出去,“阿姨去沙發上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帶你出去買點日用品。”

宋挽月從生下來到現在,一直都是被人照顧的。

她從未去照顧過誰。

現如今,她隻能回憶著明雨照顧人的樣子,一點點學起來。

隻是……

宋挽月洗著碗,忍不住想起了曾經的曾經,她吃完了飯,撒嬌的從後麵抱住肖明雨:“我來洗碗吧。”

清晨的陽光很美,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