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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內心卻是無比歡喜,這些年來從未這般歡喜過,她喜歡大師兄俊俏的臉,克製清冷的性格,喜歡他縱容她,擔心她,她現在才發現她喜歡他好多好多的地方。

薑娰揉著眼睛,破涕一笑道:“本來不疼的,你一說,我就疼了。我阿爹阿娘去世之後,我就不大會撒嬌,更學不會驕縱了,你若是喜歡我驕縱的樣子,日後教教我。”

月璃見狀,笑道:“你小時候很會撒嬌,還最喜歡跟在阿瑨身後賣萌,那時候,大家都十分的嫉妒阿瑨,私底下都欺負他。”

“這事我都不知道,六師兄從未與我說過。”薑娰內心羞愧,那時她還小,又怕他們丟掉她,所以才經常撒嬌賣萌,如今長大了,再這般就有些拉不下臉麵了。

月璃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痕跡,啞聲說道:“蘭瑨樂在其中,自然不說。”

那時候就算被欺負,能養萌萌軟軟的小阿肆,誰不樂意?蘭瑨可是十分歡喜的。

“阿肆,你彆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月璃眼眸幽深克製,帶著一絲決絕。

“嗬,真是一對亡命鴛鴦,死到臨頭,還卿卿我我。”原本沉寂的黑暗球體重新暴動起來,巫邪將巫山奄奄一息的殘念踩在腳下,陰沉開口,“女人皆是禍水,十萬年前冰夷魅惑了巫山給她賣命,十萬年後,太陰的傳人也要死在情字上了。”

兩人臉色驟變,月璃冷冷說道:“巫山可比你更像人。”

“撒謊,他不過是個叛徒,是個懦夫。”巫邪猶如被戳到痛處一般,厲聲嗬斥,“太陰傳人,我一定先殺了這女修,吞噬掉鏡花界,再將你囚禁在死亡法則的儘頭,讓你們陰陽兩隔,生生世世都見不到。天底下所謂的情癡就是一個笑話。神明怎麼能有情。”

月璃臉色冷峻,眉眼溢出一絲的殺氣來:“死亡法則的殺戮工具,怎麼會懂得情義。”

“你住口。”巫邪被激怒,黑暗球體瞬間朝著月璃疾馳而來。

月璃瞳孔一縮,在巫邪暴怒的瞬間,找到他的位置,打入了一道不起眼的月光,那月光穿過黑暗球體,猶如烙印一般打在了巫邪的神念之上,與此同時,在月光的儘頭,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現,上古月神太陰祭出了自己隱藏了十萬年的一寸月光,打入了巫邪的神念之上。

兩道月光隔著十萬年的歲月重合在一起,迸發出璀璨的光芒。黑暗球體內,巫邪慘叫一聲,重傷要逃匿。

薑娰立刻掐指控製住天地牢籠,將黑暗球體死死地按在鏡花界內。

“太陰,你卑鄙,你竟然還活著。”黑暗球體內,傳來巫邪暴怒到近乎癲狂的聲音。

雪白身影從月光深處一步步走過來,數息之間就走到了薑娰和月璃麵前來,看向月璃:“十萬年前我沒有完成的事情,十萬年後,希望你能替我完成。”

月璃目光一凝,透過眼前的太陰,看到了月光儘頭的世界,那是一片萬裡冰封的雪白世界,原來,皓月之道,竟然是這般孤獨寒冷的道。他看到了自己的道和未來。

薑娰察覺到他的異常,臉色微變,看向太陰:“你要我大師兄做什麼事情?誅殺黑暗邪神是我的事情。”

太陰:“皓月之道,生來就是為了克製黑暗之力的,我們在完成我們的宿命。”

“狗屁宿命,十萬年前你們八人獻祭才困住我,如今你僅憑著一絲殘念就想誅殺我,簡直是做夢。”巫邪怒道,先前兩道月光打在他的神念之上,加上被巫山撕咬,被這些修士道術轟殺,他如今的實力隻殘留了十分之一,最可怕的是,一寸月光造成的傷害是不可消除的,會時時刻刻吞噬他的黑暗神力,直到月光耗儘,卑鄙的太陰和人修!他現在就要吃掉薑娰,不然時間拖的越長,他的黑暗神力就越弱。

巫邪也是殺伐決斷的人,立刻迸發出全部的黑暗神力,將黑暗球體上的所有道術齊齊震碎,漫天的黑暗神力朝著薑娰撲來。

薑娰臉色一白,喉嚨腥甜,眼前一黑。

月璃臉色驟變,祭出月桂空間,啞聲道:“阿肆。”

他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薑娰一眼,眼裡閃過一絲的冷厲決斷,周身開始源源不斷地溢出月華來,月光之盛,可耀天地。這是他最強的道術。

太陰祭出自己的月光,幽幽一歎:“皓月之道的最終道術是空無一月。”

兩道月光重合,月光一寸寸變冷,結成冰霜,將迎麵撲來的黑暗球體凍住,將叫囂的黑暗邪神凍結住,緊接著將鏡花界凍結,整個世界開始淪為冰雪的世界,除了一株迎風搖曳的月桂樹。

“黑暗邪神暫時被鎮壓住了,我的力量隻能走到這裡了,希望能等來你的成長。要快,否則。”

否則,月光耗儘,冰雪融化,他便不能活了。

太陰說完,殘念消散在天地間。

薑娰看著化為冰雪之鏡的鏡花界和化為冰雪人的大師兄,雙眼通紅,吐出一口血來,昏迷了過去。

風雪漫漫,月桂樹生出萬千枝條,將昏迷的少女護在中央,替她抵擋住外麵的風霜。

*

薑娰帶著黑暗邪神進入鏡花界之後,諸神遺跡重歸一片死寂。

天祭台的封印徹底解開,影妖森林也被巫邪所毀,蘭瑨等人等了數日,傷勢也漸漸恢複了七七八八,隻是諸神遺跡乃是死亡世界,眾人多呆一日,神識魂魄就難受一日,最先扛不住的是無涯宗的人。

萬姣等人臉色發白,每日昏昏沉沉,頭疼欲裂。

“六哥,小師妹那邊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們是不是先回九洲找尋鹿山主商議一番?”赫連縝硬著頭皮提議,事發之後,所有人都知道,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兵分兩路,一路回九洲搬救兵,一路守在諸神遺跡,等待奇跡發生,隻是無人敢吱聲。

平日裡脾氣最溫和的蘭瑨臉色都是陰沉的,更彆提其他人了,百花宗、無涯宗和藥宗的修士們隻得咬緊牙,死扛著,此刻見赫連縝開口,終於忍不住熱淚盈眶。

死等也不是辦法啊。

蘭瑨沉默不語,寬大的青衣袖擺隨風揚起,看向早就消失的通道,背影蕭瑟。

“回吧。”重華聲音微啞,鳳目透出幾分的冷漠流光,“若是阿肆誅殺了巫邪,必會回九洲,若是不成,也不會回這裡。”

迦南收起龜殼,忍住口中的腥甜,沙啞說道:“我連算七日,皆是迷霧,小師妹的命格已經不是我能卜的了。”

“五哥,那大師兄呢?他會不會有事?”赫連縝急急問道。

迦南臉色灰敗了幾分,月璃的卦象是大凶。

“你們回九洲,我在此處等他們。”黑衣少年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嘶啞,“等不到,不回。”

眾人見他隱在黑暗之中,猶如一隻孤魂野鬼,聲音刺耳割喉,透出無儘的悲傷,頓時心裡一酸。

蘭瑨眼睛微微潮濕,許久,點頭說道:“好,你來等,一定要等到他們。”

墨棄沒有再開口,隻是轉身離開,背影消失在山腹之中。

姑射等人回頭看去,隻看到了少年被風吹動的黑色衣袍,那是她們最後一次看到永暗之地的暗主,回到九洲後的數年,諸神遺跡沒有再下沉,猶如蒼穹之上的一片暗雲,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在漂浮著。

也許有一日,諸神遺跡可能會和那些死去的世界一樣,成為黑暗星雲的一員,然而她們還是習慣每天抬頭看天空,那裡有一個等待的黑衣少年,有為了九洲雙雙赴死的九境山主,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回來。

唯一慶幸的是,月盤之上的鏡花界始終沒有枯萎,隻是猶如被霜凍了一般,一朵霜凍的花。

諸神遺跡裡發生的一切超出了九洲所有人的預想,黑暗邪神的存在、鏡花界的出現、死亡法則儘頭的秘密,沒有答案,活了八千年的尋鹿山主也無法找到進入鏡花界的路,整個月府暗暗將眼淚流入了海裡,還有九洲各地等待的人,月盤之上的那個世界成為了一座孤島,封印了黑暗邪神,也封印了九洲仙門的驕傲和傳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姑射執燈走上高台,站在雲霧繚繞的山間,隔著虛空,看向遙遠的鏡花界,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嶽麓山上,她站在屋簷下,看著月璃與薑娰並肩走在鬱鬱蔥蔥的山間,他衣袍戴月,眉眼如星辰微光,衝著薑娰微微一笑,便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走下來,與她一起走入了紅塵裡。

這樣從不宣於口的克製的執著的情感,是無數女修修道路上做過的美夢,隻是如今這個美夢不屬於她,也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薑娰。

此後,她與他便隔了千山萬水和俗世紅塵了。

姑射將落花燈點亮,置於高台之上,看著青青幽光驅散山間迷霧,轉身離開,閉入死關。

希望此燈能照亮他們回家的路。

第190章

鏡花界內,風雪漫漫,冰天雪地裡隻餘一株巨大的月桂樹迎風搖曳。

薑娰睜開眼睛,感應到鏡花界邊緣地帶的冰雪開始融化,彙成一股股溪流漫過山林,所到之處,花草複蘇,萬物生長。

是大師兄的皓月之道在幫鏡花界成長。山中無歲月,薑娰已經不太記得她在鏡花界呆了多久。像是回到了當年在生死碑裡的歲月,隻是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

自她醒來,鏡花界每一日都在緩慢地成長,之前被透支掉的世界之力也重新生了出來,她也日日推演天道規則,一切步入正軌,除了……

薑娰看向不遠處的冰山,小麒麟獸跟獨角獸依偎在雪地裡,小爪子日複一日地刨著冰山,那冰山極厚,封住了黑暗邪神,也封住了光風霽月的修士。

“汪……”小麒麟獸叫了一聲,從雪地裡跑回來,雪白的小爪子在雪地上留下一朵朵小梅花,拉著薑娰的裙擺,稚嫩地說道,“主人,冰要化了。”

小畫筆飛過來,打在小麒麟獸的頭上,說道:“傻狗子,說了讓你不要刨冰山,就算你將月璃從冰山裡挖出來也是無用的,阿肆見到了隻會傷心。空山無月,空山無月啊。”

月璃如今的狀態基本等於是假死狀態,周身的道術靈力都用來鎮壓巫邪,幫鏡花界爭取寶貴的成長時間,就算挖出來,也隻是一具冰山屍體罷了。

小麒麟獸無辜地捂著被打的腦袋,瞪著烏黑的大眼睛,不依不饒地拽著薑娰往冰山走。

薑娰彎腰將它抱起來,走過去,隻見獨角獸和小麒麟獸已經挖出了一個極深的冰洞,冰洞挖的極深極大,光滑如鏡麵,而鏡麵內,有人影清晰浮現。

薑娰看著他被凍在冰層內的身影,雙眼猛然一紅,走過去,撫摸著冰層,低低喚道:“大師兄。”

冰層內的修士麵容俊俏如玉,神情安詳猶如沉睡了一般,薑娰擦去眼角的淚,將小麒麟獸放下來,坐在冰洞內,摸著它的腦袋,說道:“彆挖了,大師兄喜靜,彆吵到他了。”

“再挖要把黑暗邪神都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