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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遺跡內不分日夜,死氣猶如飛灰一般彌漫在天地間。眾人經曆過一場大戰,臉色蒼白,看到麵前那矗立在山巔散發出可怖威壓的諸神神體,以及懸在半空中的天祭台,內心無比震撼。

直麵眼前的一切,他們才深知,諸神為了這個盛世太平的九洲,十萬年前做出了怎樣的選擇。

墨棄握緊手裡的劍,猛然起身站起來。

眾人臉色一變,蔚衡急急說道:“你要做什麼?”

如今修為最高深的月璃和小師妹都下落不明,墨棄要是再出了事,他可救不了。

墨棄抬眼看著那巨大的黑色天祭台,聲音沙啞且冷漠:“若我回不來,老四,你將我的骸骨葬在青霧山第二峰。”

時至今日,回首過去的歲月,他才知道,他這一生最快樂最平和的時光竟然是在青霧山的日子,有阿肆陪伴,有兄弟師門,真實的有血有肉的時光。

人為知己者死。

墨棄說完人如流星一般闖入了天祭台上,身影消失在黑暗地宮的入口。

眾人齊齊變色,看向蔚衡。

“藥主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姑射率先問道。素來乾淨素雅的襦裙滿是血跡和汙泥,影妖森林這一路,時時刻刻都在戰鬥中,她已經顧不上漂亮的裙子和發髻了,因為他們可能隨時都會死去。

“我們也進去,他若是出了事情,日後薑娰問起來,我不知要如何回答。”花瀲灩咬牙切齒地說道。

蔚衡搖頭說道:“先等等,墨棄不是衝動的性格,若是情況不對,我們再進去。”

蔚衡看向死寂陰森的天祭台,老二一貫冷靜,隻有遇到小師妹會喜怒無常,難道小師妹在天祭台內?藍袍修士的臉色凝重了起來。

虛無空間內,薑娰坐在冰天雪地裡,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座冰雕雪人,麵容被凍的雪白,唯獨右掌保持著向上並攏的姿勢,裡麵有淡淡的光華一點點地溢出,護住她心口最後一絲溫度。

薑娰握著九色仙蓮的九顆道種,神魂仿佛出竅一般,看到了化成雪人的自己,趴在洞府門口可憐兮兮的小畫筆和小麒麟獸,視線落在更遠更高的地方,看到死亡規則的虛無空間被分割成一個個區域。

有冰封萬裡,有烈焰灼天,有死氣彌漫,還有刀山火海,每個人所處的區域都不同,明明身處同一個虛無空間,卻彼此似乎有天塹鴻溝一般,無法跨越。

薑娰看著眼前的一幕,內心恍然大悟,原來死亡法則就是展示人內心最恐怖的東西,她前世死的時候,血液流儘,感受到無儘的冰冷,內心對死亡的印象就是寒冷,所以才會身處冰天雪地。

薑娰在虛無空間內神遊,越過數個區域,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遠,終於走到了虛無空間的儘頭,隻見儘頭處是一片絢麗的白光。

“你來了。”一道溫柔似水的聲音響起,薑娰的神魂不由自主地被吸入到白光中,發現自己站在水麵上,碧水綠波上,一道優美窈窕的身影臨水而立,那女子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絕世的容顏。

薑娰隻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她,十分的熟悉。

“吾乃水神冰夷。”神女微微一笑,袖擺隨風垂下,帶起陣陣漣漪,“這裡是死亡法則的儘頭,你隨我來。”

薑娰一驚,已然猜到了她的身份,她便是美人抱壺鼎上麵的美人,也是水月秘境裡的神女,是黑暗邪神求而不得的水神冰夷。

“好。”薑娰點頭,縱然見到神女殘留在死亡法則空間內的神念,內心猶如無數的疑問,最後依舊沉默地隨著她往儘頭走去。

修行至今,見到了天地遼闊,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困在四方院子裡的小帝姬,也不是青霧山腳下農戶裡的孤女薑娰。

水神冰夷見她不卑不亢,神遊至此,泰若自然,臉上笑容越發的動人,那粒種子終於等到了她的主人,發芽開花結果,現在隻需要引導她,他們這十萬年的等待終是有了最好的結果。

“那裡便是死亡法則的儘頭。”水神冰夷指著儘頭處源源不斷誕生出死氣的旋渦,“死亡法則自古便存在,它隱匿在星盤的最深處,傳言是諸界的彼岸,是人神的歸宿。

等看到它的時候,已然晚了。巫邪從死亡法則裡誕生,混沌之氣耗儘,諸界開始步入黑暗。

我與太陰等人生祭魂魄,以身鎮守在死亡旋渦,阻擋死氣吞噬著諸界,如今我們神力漸漸消亡,已然無法阻擋九洲的滅亡了。”

薑娰看著那巨大的黑色旋渦,等看清鎮守在死亡旋渦內的數道身影時,瞳孔猛然一縮,原來諸神的神魂皆在死亡法則的儘頭,諸神遺跡應該是他們選擇的埋骨之地,生祭魂魄,也要站著死。

薑娰朝著諸神遙遙一拜,一道清風拂過,似是諸神的回應。

“神女與諸神大義,不知道我能做什麼?”薑娰低聲問道,“是要我們生祭魂魄,換九洲的時間嗎?”

像諸神所做的那樣,除此以外,薑娰想不到破解的辦法。生死乃是倫常,原以為修仙可以大道長生,如今看到諸界也無法改變步入黑暗的歸宿,大道長生,似乎也成了鏡花水月的存在。

冰夷微微一笑,指尖溢出一絲的混沌之氣,純淨的混沌之氣猶如清風般將周圍的死氣一掃而空,滋生出一絲靈力來。

薑娰目光一震,失聲叫道:“混沌之氣可破死氣?”

冰夷溫柔說道:“混沌之氣便是諸界的生機,隻誕生在世界之初,數十萬年前我們就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我們進入了星空的黑暗處,在死去的諸界中尋找種子,找了萬年,終於找到了一粒乾癟的世界種子。若是有一日這種子發芽,開花,結出果子,便能誕生新的一界。薑娰,你就是我們等了十萬年的那個人。”

薑娰呆住,被冰夷的話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這怎麼可能?

“我從未見過種子,神女是不是找錯人了?”薑娰驚道,她雖然喜歡種花種草,洞府內也有一些乾癟的種子,但是真的沒有所謂的世界種子。

諸界難道都是由種子種出來的?這個念頭讓她覺得無比荒謬。

見她不信,神女微微一笑,素手在虛空中一劃,隻見種子發芽,瞬間開花結果,歸於泥土,嬰孩落地,長大成人,轉瞬老去。

“你看,花草植物,人神萬獸皆是如此,諸界也是如此。隻是花草易活,界的誕生卻要集天地之精華,而界主的誕生更是十萬年難得一遇,要集大功德。”冰夷看著麵前年輕的九境女修,“我們雖然修入了神境,卻不是那個被選中的人,那粒種子選的是你。薑娰,悟出你的道,開啟界門。”

最後數語如醍醐灌頂,打入了薑娰的腦海中。

薑娰隻覺麵前景象一變,哪裡還有水神冰夷,她似乎置身在無儘的黑暗星雲中,又仿佛置身在時光長河中,看到無數的世界在眼前誕生,步入死亡,再誕生。

她的道,她的道是什麼?九粒道種飛入她的腦海中,不是,這不是她要悟的道,以往感悟的所有道術儘數沒入她的識海中,被她一一摒棄,她的道,是什麼?

過往的一幕幕開始回溯,從前世到今生,從幼年到如今,薑娰看著自己走過的路,潸然淚下,她修道至今,要的從來就是一個公平。

路邊的野花、水裡的蜉蝣、庸庸碌碌的凡人,高高在上的修士,憐憫大義的諸神皆平等,這才是她逆天修道的原因。

幼年時阿爹留給她的琴譜,那個遊方和尚的話,她前世今生走過的路,早就告訴了她,她的道是什麼,願有一日,眾生皆平等。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薑娰猛然睜開眼睛,神魂歸位,手裡的九粒道種化為九道光芒沒入洞府內,洞府第九層的石門迸發出絢麗的光芒來。

眼巴巴趴在洞府門口的小畫筆和麒麟獸驚得跳起來,“嗖”的一聲撒歡跑到第八層,隻見薑娰已經站在最後一道石門前,青絲如瀑,飄飄欲仙,不可直視。

洞府第九層?阿肆要,要打開第九層了?小畫筆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才過去了多久。

小麒麟獸歡喜地咬住薑娰的裙擺,跳到了她的手臂上。

薑娰垂眼微微一笑,撫摸著小麒麟獸,看著九種道種之光已經沒入了石門,伸手淡淡說道:“小畫筆,我們開啟洞府第九層吧。”

“好,好,好。”小畫筆結結巴巴地說道,不敢置信,真的要打開洞府的最後一層了嗎?

“阿,阿肆,等等,我緊張。”小畫筆深呼吸,緊張得在地上不停地轉圈圈,這麼多年過去了,真的可以打開嗎?

薑娰素手微抬,將陪伴她一路走過來的小畫筆握到手中,然後伸手碰觸到了那一扇石門,石門化為一道光消失,石門後是一個嶄新的稚嫩的小世界,在薑娰進入的一瞬間,她的道便化為了天道規則,沉寂許久的無字天書浮現,化為天和地,瞬間光芒湧入,混沌之氣滋生,萬物複蘇,稚嫩的小世界開始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畫筆和小麒麟獸呆呆地張大嘴巴。

薑娰看著識海內已經消失的洞府,而遙遠的星空,月盤之上開出了一朵稚嫩的花,那花帶著葉子,恍若新生。

原來這就是洞府第九層的秘密,那粒種子終於結果,結出了一個花草世界。薑娰微微一笑,看著花草世界的誕生,源源不斷的混沌之氣開始溢出,用稚嫩的小身軀淨化著快要被死去圍繞的這一片星空。

界的誕生,天地震驚,九洲之上,無數緊張盯著諸神遺跡的修士們滿目震驚,看著月盤上的新生世界,險些要瘋癲;天祭台地宮內,奄奄一息的墨棄坐在地宮的角落裡,血流一地,感受到那股熟悉且強大的氣息,眼睛重新亮了起來;死亡法則空間內,月璃勘破月光的終極秘密,撕裂虛無空間,抬眼看到了那一朵歡快的小花;沉睡十萬年的黑暗邪神終於徹底蘇醒,整個影妖森林都瑟瑟發抖地匍匐在地,暗神發怒了,暗神發怒了。

“居然有界主誕生?有趣。”巫邪%e8%88%94了%e8%88%94嗜血的唇角,新誕生的世界力量還弱小,最是鮮嫩,若是吃掉了界主,他的力量暴漲,定然能走出這一片死掉的星雲,尋找新的星空,他還有可能回到力量的源泉處,成為超越界主的存在。

巫邪邪惡一笑,力量覺醒,開始吸收整個諸神遺跡的力量。

山巔之上,姑射等人心頭才浮現出一絲新生的喜悅,瞬間就烏雲罩頂,生出不祥的預感來。

“你們快看。”花瀲灩驚喜叫道,隻見虛無世界被人大力撕開,月璃率先走出來,隨後是無涯宗三人昏迷不醒的身影摔出來,蘭瑨和赫連縝等人一一出現。

“月璃,蘭瑨,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蔚衡喜出望外。

“四哥,扶我一把。”赫連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太可怕了,死亡法則險些燒死他。

“說來話長,老四,隻有你一個人嗎?”蘭瑨也負傷,掃視一圈,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