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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肆,你昨日不是說想養隻兔子嗎?阿娘帶你去看捉來的兔兔。”

“好。”小帝姬噠噠噠地牽著阿娘的手,歡喜地去看兔兔。

*

青州府衙內,氣氛凝結成冰,蘭瑨的青芒劍已經出竅,滿屋子都是鋒利的劍氣。

“兩位大人,莫動乾戈,莫動乾戈!”李同知聲音發顫,臉色發白,笑得比哭還難看,想勸墨大人,不敢看他的眼睛,想勸蘭大人,對方的劍氣都要把他最體麵的一件衣裳刺出幾十個洞來了。

他還要穿這件衣服去無情道君的受封大禮呢,暴風哭泣。

“墨棄,放她出夢境!”蘭瑨一字一頓地開口,麵冷如霜,屋內皆是遊走的青芒。

俊美蒼白的病弱少年,冷冷說道:“蘭瑨,你敢拿劍指著我?怎麼不敢看我的眼睛?”

“這誰敢看?”李大人苦著臉嘀咕道,猶記得初次見這位墨大人,也是今日這般一副病得要死的俊美少年模樣,他不過言語上沒那麼恭敬,對方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李長喜才知,何為地獄。

他被困十八層地獄,被惡鬼撕得體無完膚,哭爹喊娘受儘折磨才被放出來,因陰影太大,修為直接倒退五年!從那以後,隻要這位大人來府衙,李長喜就當自己是個瞎子。

“昨日下山前,大師兄已經承認了阿肆的身份,你這是要與我們開戰?”

“少拿月璃壓我!”墨棄咳嗽了一聲,臉色越發蒼白,雙眼卻漆黑如墨,一眼便能讓人墜進無儘的深淵:“輪回已開,是惡鬼相,眾生相,還是菩提相,皆是命。”

棄孑然一身,不需要小師妹。要怪,就怪她命不好,拜入了第二峰。

“咦,小娘子好像一點也不痛苦?”李同知大人這才注意到熟睡的小薑娰,發現對方露出甜甜的笑容,像是做了美夢一樣。

蘭瑨指尖一點,青芒沒入薑娰的眉心,隻見夢境裡,大雪紛飛,天地間純白一片,薑娰抱著一隻雪白的長耳兔,牽著女子的手,快樂得如同一隻小喜鵲。

“阿娘,兔兔被我們養會不會不開心呀。”

“那等冬天過了,阿肆就將它放生?”

“好呀,阿肆希望這隻兔兔跟阿肆一樣,快快樂樂的,跟阿娘阿爹永遠在一起。”

“好,阿爹阿娘永遠跟阿肆在一起。”

純白的世界,沒有一絲的陰霾和汙穢,沒有地獄惡鬼,沒有人間貪嗔愛欲,隻有情。這就是薑娰心底最深的心魔,如果這也能稱之為心魔的話!

墨棄雙眼刺痛,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唇染上一絲鮮紅,就連眼角都滲出了鮮血。

“墨,墨,墨大人……您這是怎麼了?”李同知聞到空氣裡的血腥味,餘光掃到昔日不可一世的墨使居然雙眼流血,高興得險些克製不住嘴角笑容,嗬嗬,這就叫終日玩鷹反被鷹啄。

蘭瑨掃了一眼墨棄,見他被輪回之眼反噬,顧不上奚落,連忙去喊薑娰。

薑娰還在夢境裡養著小兔子,不為所動。

“愚蠢。”墨棄雙眼流血,片刻之間就已經失明,他隨意扯了一個黑布條,將眼睛草草包住,冷冷說道,“三息之內,她不醒來,就會陷入一層層的夢境,直至瘋癲。”

蘭瑨臉色驟變,急急說道:“墨棄,如何破夢境?”

墨棄唇角泛起冰冷的笑容:“你,破不了。”

說話間,隻見薑娰的百寶囊裡光芒一閃,一片月桂葉消無聲息地落入了夢境裡,片刻之間就在雪地裡長成一棵巨大的月桂樹,寒風吹過,枝葉搖曳。月亮出來,靜靜地照在雪地上,月桂樹泛出淡淡的金光。

夢境裡,薑娰抱著懷裡的兔子,走出宮殿,仰頭看著這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月桂樹,片刻之間已經淚流滿麵。

她伸手接住飄落的月桂樹葉,鏡像一點點地崩塌,兔子消失,阿娘消失,阿爹也消失,一切皆成空。

薑娰站在青州府衙的廳前,看著一臉焦急的蘭瑨,想露出一個笑容,摸了一下臉,發現滿手都是水。

“師兄,是下雨了嗎?”

蘭瑨心疼地抱住她,將小姑娘按入懷裡,低啞地說道:“下雨了,總有天晴的時候。”

薑娰雙眼刺痛,伸開掌心,發現那片月桂葉已經化成了灰燼,從掌心消失了。是大師兄的月桂葉救了她。夢裡的月桂樹真好看,阿娘也好看,阿爹也和藹。

薑娰扯了扯蘭瑨的衣袖,掙脫他的懷抱,走到墨棄身邊,行禮道:“謝謝你了卻了我的遺憾,讓我看到了阿爹阿娘,原來他們一直都很疼我。”

小洞府呼喚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清醒了,隻是不願意醒來而已。

墨棄見她靠近,身上還帶著玫瑰清露的淡淡香氣,臉色越發慘白,急急後退一步,沙啞嗬斥道:“滾開。”

雙目之上的黑布條被血跡滲透成暗色。

識海裡,小洞府搖頭歎氣:“小薑娰,他乃是天斷命格之人,又修煉了輪回之眼,注定一生身處地獄,見不得半點溫情和歡愉,你跟他就像是鏡子的兩麵,一麵陰一麵陽,一麵黑一麵白,你越靠近他,他受到的輪回之眼的反噬就越強。除非他能棄了這門強大的上古邪術。”

這種人神共棄命格的人最怕遇到的就是滿身功德金光的人,遇到小薑娰也算他倒黴。

“咦,小薑娰,你不怪他險些害你性命,還要謝他?”

薑娰搖頭:“他圓我遺憾,救我於水火,當得謝字。”

若她心底的執念是無情道主顧祈州,那才是天底下最深的噩夢。

小洞府暗暗點頭。

“阿肆,這是你二師兄墨棄。”蘭瑨上前來,牽住薑娰的手,暗暗拉開她與墨棄之間的距離。

青霧山第二峰峰主可不僅僅擁有一個輪回之眼,沒有人知道墨棄到底有多強。

墨棄冷笑了一聲,正要開口,手裡就被塞了一個小小的竹筒,五歲的小姑娘糯糯地說道:“這是玫瑰清露,甜的,阿娘說再苦喝點清露就甜了,阿爹說不要怕天黑,等等天就亮了。喝了這竹筒裡的清露,以後你就是我二師兄了。”

墨棄險些被她繞暈,耳邊嗡嗡嗡地響,氣得捂嘴劇烈咳嗽起來,第一次見到這麼煩人的小不點,他想將那廉價的凡人喝的清露捏成渣渣,卻“哐當”一聲丟了出去。

他才不喝彆人送的東西,從來沒有人送他東西。現在她送他清露,以後長大了隻會怕他,厭惡他,恐懼他。

“阿肆,修士不喝清露的。今日之事就當做了一場夢,醒了就忘了。”

“嗯,那我想阿爹阿娘的時候,能找二師兄幫我入夢嗎?”薑娰仰起小臉,問的認真。既然她不怕輪回之眼,日後也就可以多做點夢。

蘭瑨錯愕,墨棄氣得臉色發青,一邊的李同知“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對不起,我馬上滾。”李長喜狗腿地笑道,“嗖”的一聲滾了出去,“兩位大人,小娘子,任務都在冊子裡,你們自己挑,小人吃酒去了。對了,小娘子,給你發個玉牌。”

薑娰看著麵前憑空出現的玉牌,隻見上麵寫了一個“黃”字,是最初級的使者令牌。

“我不能修煉。”薑娰急急喊道。

“小娘子收下吧。”李同知大人的聲音遠遠傳來,能讓墨大人重傷,雙眼流血的小娘子,厲害著呢。

“收下吧,這玉牌可以收集善惡點。”蘭瑨微笑道,取過桌子上的冊子,找到危險係數最高的一樁,在墨棄的名字後麵添上了自己和薑娰的名字,算是一起接了任務,善惡點隨機分配。!思!兔!網!

薑娰踮起腳尖看去,隻見古樸的冊子上寫道:“青州府西山近十年來,離奇失蹤上千修士,漸成鬼哭之地。危險等級為地級,非地使不能接。”

第009章

青州府衙對於西山的鬼哭之地特意整理出了一個專門的小冊子,記錄了近十年來離奇失蹤的案件,已報案的就有上千起,未報案的不知多少。

隻因西山範圍太廣,修士失蹤的地點又大多不同,加上山裡多靈獸邪祟,這事便草草地被歸結為邪祟所謂,傳著就演變成了西山有修成人形的邪祟,每到夜晚便化作少女坐在路邊哭泣,隻要有過往的行人上前去詢問,就會被吃掉。

雖說這種說法不可信,不過青州府衙還是在冊子的最後寫了個結語:危險,慎接。

薑娰墊著腳尖,一目十行地看完鬼哭之地的描述,歪著小腦袋問道:“師兄,鬼哭之地失蹤了這麼多人,府衙為何不管?府衙不管,大宗門也不管嗎?”

按照小洞府的說法,這種行善懲惡的行為會得到很多的功德點呢。

蘭瑨將冊子放下,彎腰將她抱起來,溫柔笑道:“府衙隻是一個官方的結構,是凡人和修士的橋梁,平日裡做的就是平衡各州府的關係,就算想管也管不了,至於大宗門,阿肆,並非所有的宗門都如我們一樣行善懲惡,積攢善惡點。”

識海裡,小洞府暗戳戳地點了點頭,沒錯,修行也是分上中下品的,下品的修士隻知道修靈氣,化天地靈氣為己所用,中品的修士在修靈氣的同時感悟天道,隻有上品的修士修的乃是道,與天道搶奪善惡點,修自己的道。

這劍宗屬實不凡,若是在靈氣充沛的世界,一門子怕是全都要飛升了,隻可惜雲夢十八洲已經沒有了界靈,靈氣枯竭,猶如乾涸的河流,等最後的河水消失,這裡就會成為廢棄的界。

咦,這劍宗怎麼知道上品的修煉之法?就算他們攢再多的善惡點,也無法飛升啊!小洞府百思不得其解,隻見蘭瑨已經將小薑娰放到了小背簍裡,而剛才還在府衙裡的墨棄已經消失不見,府衙前廳裡隻殘留著一絲的血腥氣。

墨棄一走,整個天空似乎都亮了起來。

“二師兄不跟我們一起去嗎?”薑娰回頭時,發現墨棄不知何時離開了,地上隻殘留著一竹筒孤零零的玫瑰清露。

“墨棄一向獨來獨往。”蘭瑨目光微深,墨棄是天斷命格,為天道所不喜,他下山來做什麼?

*

蘭瑨帶著薑娰一路出了青州府,還未走出一裡路,就見身後馬蹄聲震震,伴隨著熟悉的呼喊聲:“蘭大人,小娘子,等等我。”

隻見李同知大人騎著威風凜凜的金翼獅馬趕了上來,喜出望外道:“幸好追上了,蘭大人,我給小娘子帶了一份五光十色福地的謝禮。”

李長喜勒緊獅馬的韁繩,十分肉疼地將腰間的紅色錦囊遞給薑娰,狗腿地笑道:“青州府李娘子做的八色花糕,兩壺清露,還有八塊下品玉璧,天寶閣定製的珠花,都是小娘子用的上的東西。”

薑娰一聽是五光十色福地的謝禮,笑盈盈的,卻也不收,看向蘭瑨。

蘭瑨見狀,微笑道:“五光十色福地的謝禮,我們已經領了一份,李大人自己收著吧。”

“那好嘞。”李長喜飛快地將東西塞進自己的儲物腰帶裡,小眼眯成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