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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女人卻慌亂起來,一邊去捂他的嘴一邊給薛珂道歉,嘴裡又念叨些一家人的說辭。

可太晚了,克死全家這種說法已經觸了薛珂的底線,門邊堆著張演喝空的玻璃啤酒瓶,薛珂拿起來甩在鐵門框上。

玻璃破碎的聲音混著鐵被敲擊的響聲,造就了薛珂手裡的半個酒瓶,一些玻璃碎屑還被包裝貼紙粘連著,截麵像犬牙一般鋒利,是天然的傷人利器。

張演也跟著慌了,薛珂跟彆人起多少次衝突,也從未主動抄過家夥,更何況對麵跟老弱病殘相差無幾。

可不等他反應,薛珂已經把尖利的玻璃戳進了男人的肩頭,血開始往外湧的時候,他拔出來抵上男人乾癟的脖頸,尖頭上的血貪涼,順著瓶身淌到他手上。

男人是痛的,卻不敢再叫,生怕薛珂一個手重就出了人命,他見媽媽又跪下給薛珂磕頭了,他不想再攔,隻盼媽媽磕得響些,好讓薛珂饒了他。

“走不走。”薛珂真是個怪人,這樣混亂的時刻,他的聲音又變得無比平靜,“不是要錢嗎?醫院繳費憑證發給我,我給你們報銷。”

說完他把啤酒瓶拿開,摔在樓道裡,玻璃渣子都濺上了女人的腿麵。他不管那些,攥住張演的手腕把他拉回家裡,門也砰地一聲關上。

張演沒見過這陣勢,想不出緩和氣氛的說辭,也不敢動薛珂。

“想罵我不孝還是畜牲?”薛珂盯著他問。

那眼神惡狠狠的,快要把他穿透,叫他不敢說話。

“你走吧。”他聽見薛珂道。

薛珂本攥他十分用力,讓他隻能待在原地,現下卻突然鬆了力氣,把門重新打開,“以後不用再來了。”

薛珂的父母很早就走了,在大姨給介紹的工地裡出了事故,設備問題,兩夫妻從高空摔下來,當場就走了。

這是誰都不想發生的意外,薛珂和他大哥都沒怪過大姨,倒是念著大姨的好,給爸媽找了掙錢的夥計。

那時候薛珂九歲,大哥十六,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們倆也不例外,都是難得省心的孩子,成績好,孝順,招人疼。

可家裡沒權沒勢,工地賴著不給說法,兩兄弟沒了收入來源,隻能求助家裡親戚。

但那年頭家裡都不富裕,即使富裕,兩個小子也太費錢了,沒誰想接這累贅,從前親近的姑姑阿姨見了他們隻恨不能跑得更快,生怕他們賴上了誰。

慢慢的,家裡親戚的走動就那麼斷了。

十六歲的大哥頂下了重擔,他是學校裡的尖子生,如今卻不得不放棄上高中。

十六,輟學,哪能找著什麼正經工作。被騙被打,被拖欠工資,就這麼沒日沒夜地打小工供薛珂上學,還要為父母討公道。

苦儘多年,終於甘來,七八年了,老天總算開眼,那工程被大集團接下來,不僅賠了錢,還賠了套房給他們。

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其實錢也不怕,早年間斷了聯係的親戚都聞著味兒找上門來,街道裡的混混也盯上了他們。

他和大哥年紀小,卻不是什麼都不懂,親戚來要錢,他們是不給的,理由五花八門,結婚的生病的蓋房的,他們都不信,那哪是錢,那可是爸媽的命。

可誰成想,這一大幫親戚裡竟真有個實誠的,真患了病,沒求到錢,死在了醫院裡。

醫生還說,本能治的,就是差在錢上了。

那時候隔三差五就有親戚來求情,來討錢,還有要住房的,薛珂大哥是個心軟的人,看著之前和和美美的一大家子百樣求他,他心裡已經受儘煎熬。

尤其他找人訴苦,彆人卻隻會羨慕他有了一大筆錢。

他不跟薛珂說這些,從父母出事以來,放棄了引以為傲的學業,為了掙錢沒睡過幾天完整覺,現在被親戚磋磨著良心,七八年的壓力就這麼扛著,早就快撐不住了。

已經蒼老的姑姑阿姨們讓他想起當年,父母去世的痛苦重新包裹他,親戚因為缺錢不治身亡的事,也傳到了他耳朵裡,那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概是臘月,快過年的時候,他從城裡最高的樓上解脫了自己。

他給薛珂留了話,說大哥沒用,小珂會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好好上學,你就是爸媽的命,用那錢,好好養活自己。

那年薛珂上高三,考上了省裡最好的大學。

他沒去上,畢竟也沒人指望他了,他也再沒什麼念想。

“以後不用再來了。”

薛珂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就像在交代張演把飯吃了。他走進臥室裡,把張演的東西都塞進背包裡,連衛生間裡的洗漱用具都不放過。

他這架勢太認真,張演還一頭霧水,就被一個背包塞了滿懷,薛珂推著他往外走,他不依,“不是,你又抽什麼風,憑什麼你讓我走我就得走啊!”

“我不走!”張演乾脆把背包扔了,一屁股在門口坐下,走什麼走,沒頭沒腦的,飯都沒吃完呢。

門口還有剛才濺進來的玻璃渣子,他坐下去的時候分明看見薛珂是想拉他一把的,明明就不想他走,他都不彆扭了,這人總彆扭什麼。

兩相對視,薛珂突然笑了一下,轉身往臥室裡走。

那笑挺不對味的,張演一時沒敢起來,沒過幾分鐘,薛珂又出來了,手裡拎著筆記本電腦、U盤,還有一部手機。

他把這些全數遞到張演麵前,張演不接他就往人身上摔,砸得張演直嘶氣。

“你的照片視頻都在裡麵,你自己刪,刪完走。”薛珂側過身去,不看人。

不想走歸不想走,張演的腦子還算清醒,這些視頻照片留著總是隱患,他翻了薛珂一眼,把背包扔在一邊,趁薛珂後悔之前火速開始刪除。

“刪完了,但我不走。”張演嘟囔著,把手機一乾都放在一邊,抱著自己的背包,頭偏向一邊。

“張演你賤不賤?”薛珂坐在沙發上,遠看著門口的張演,過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神情,讓人看不明白。

而張演覺得此刻無比委屈。

他不是沒聽過薛珂嘴裡的侮辱性詞彙,但那是在上床的時候,他甘願。

可現在算什麼?薛珂把他當什麼?媛媛開心了還會親他兩下呢,薛珂就隻會強迫和莫名其妙。

他不自覺將薛珂與前女友比較,自己把薛珂放在了什麼位置顯而易見,無論他多不想承認。

怎麼上天不是給他找渣女,就是賜給他渣男呢?

“我賤怎麼了?我樂意不行嗎?再說我怎麼就賤了?”張演直視回去爭辯,越說越委屈,聲音已然帶了哭腔。

明明剛剛才還要給他喂飯,明明晚上還在翻雲覆雨,“你混蛋!渣男!”

他覺得哭鼻子特彆丟人,他可是純爺們兒,薛珂卻總是弄哭他,以各種方式,唯獨現在這種,他最討厭。

像上一段戀情一樣,總是自己上趕著,總是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可他仍抱著背包不肯走。

“不是都讓你看到了嗎。”本沉默著的薛珂突然開了口,“強迫你,威脅你,打…親人,我不是什麼好人。”

聞言,陷在悲傷中的張演,猛然抬起了頭,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薛珂,我是學習不好,但我也知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這麼說,不就是也覺得強迫我不對嗎?”他吸了吸鼻子,“我這人對朋友可寬容了,你知錯了就行,我、我不需要你改…”

“再說了,我沒那麼傻,我看得出來,你跟那倆親戚關係不好。”他繼續道,“退一萬步,就算你是真混蛋,就愛打親戚,那又關我什麼事啊?打得又不是我…”

他把懷裡的背包越攥越緊,如果這就是他和薛珂的結束,那他得把自己說痛快了再結束。

“你是強迫我,威脅我。可我已經刪了那些東西了,我原諒你了還不行嗎!”他把背包舉起來砸過去,或許用了全力,卻離薛珂千裡遠。

房間裡又陷入詭異地尷尬裡,良久,薛珂站起來走到門口,一改居高臨下的姿態,蹲下`身來平視張演。

他想給張演擦下臉,手剛伸出去一半,張演就抓著他的手貼在了臉上,無意識地癟著嘴。

張演問他:“你還讓我走嗎?”張演問他。

薛珂:“對不起。”

張演:“你還會道歉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薛珂沒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表情終於鬆動,大拇指摩挲著張演的臉,“是你自己不走的,就這一次機會,以後都沒有了。”

張演沒說話,隻是僅僅攥著他的手。

“張演,其實我爸媽留給我很多錢,用命換的,我沒怎麼動過。”他低頭看著地板,“遇見你之後,我動了。”

“因為我覺得,如果我爸媽的意願是要我延續生命,好好活下去,那給你用就沒錯。”

“張演,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第75章 【結局】下

如果要問傅洄舟的車對喬灼的什麼物品最熟悉,喬灼的行李箱絕對算一個。

現在,傅洄舟的車已經完成了喬灼的第N次搬家任務,兩人把雜七雜八的箱子背包搬上樓,癱在客廳沙發上休息。

“十一點了,我們點外賣好不好啊,今天不太想做飯。”傅洄舟垂著眼睛,話說的有點沒底氣,畢竟作為比喬灼年長的哥哥,是不是不應該任性。

可他偏偏這樣說出來了,他覺得喬灼會包容他。

“嗯?累了嗎?”喬灼把他攬過去抱著。

“手累,你的東西太重了…”

“怪我,哥今天起早已經很累了,還讓你幫我搬東西。”他親親傅洄舟的眼皮,捏著傅洄舟的手指揉搓著,“不想做就不做了,我們點外賣。”

“吃完去看看你媽媽吧,有幾天沒去了。”傅洄舟回握著喬灼的手。

喬夫人已經出院,依舊保持著“新婚狀態”,隻是這幾天都沒怎麼見到喬建生的人,張敏玉也隻好謊稱喬建生出差了。

現階段的喬夫人十分好“騙”,她的大腦會自動忽略不喜歡的信息,抓取其他符合她想法的說辭。

至於多久會恢複,仍然未知。

飯後,他們驅車來到喬家,很意外,來開門的並不是張敏玉,而是喬建生。

門一開,三人都很尷尬。

於傅洄舟而言,麵前是戀人的父親,也是曾對自己圖謀不軌的猥瑣男人,他偏了偏視線,沒打招呼。

於喬灼而言,麵前的人是自己的父親,這無可否認,可笑的是,父親喜歡男人,還在曾經差點對自己身側的戀人犯下罪行。

喬建生就更不必說了,丈夫、父親、商人,他沒有一個領域是合格的。

“老公,是誰來了呀?”

屋裡傳來喬夫人的聲音,詭異的沉默終於被打破,喬灼擋開喬建生,拉著傅洄舟進了屋,原來張敏玉也在。

“小夥子又來啦?”

“嗯。”現在在母親眼裡,他隻是一個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