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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等傅洄舟把他抱得更緊。

樓道裡人來人往,他們親密的姿勢不算低調,有人匆匆而過隻看他們幾眼,有人邊走邊把不算友好的眼神停留在他們身上。

傅洄舟向來懼怕這些注視,可此時他卻無比踏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彆人的眼光已經無法綁架他的想法,隻要抱著喬灼就好了。

愛情裡的安全感無法單向,一味索取或付出都換不來滿足,雙方該要互相依賴,互為依靠。

喬灼需要傅洄舟的時候,傅洄舟因他的需要而感到安穩,喬灼亦然。

入暮,張敏玉忙完手下的事,過來接班。她同喬灼不一樣,她接受地極快,且打心裡認同“這樣也挺好”的想法,甚至在喬夫人麵前,給喬灼安了見義勇為好心人的身份。

“阿灼呀,回去吧,一天一夜沒睡了。”張敏玉難得像個長輩,拍拍喬灼的肩,但也就這麼短暫地正經了一會兒,“你媽是心理問題不是身體問題,你在這兒耗著能好啊?”

“那你彆刺激她,關於…喬建生的事。”喬灼道。

“不能,我有分寸。”張敏玉挽著兩人的胳膊把他們往外送,“快回去吧,你不能拉著小傅也在這兒呀,小傅你呀,就應該趁著這瘋女人昏迷,扇她兩巴掌解氣!哪能在這兒陪著—”

“我不會…”傅洄舟不想給喬灼壓力,看見這樣的喬夫人,他哪裡生得出怨懟。

“知道你不會。”三人已經走到門口,張敏玉十分憐惜地摸了摸傅洄舟的頭發,眼裡也透著溫度,“所以才替你委屈啊。”

傅洄舟本該再客套回去,可頭發上輕輕撫過的手叫他愣住,這樣的暖意他在江桐那裡有過,如今在張敏玉這兒被喚起,卻從未在梁芸體驗。

然而張敏玉是個跳脫的人,溫情也轉瞬即逝,她收回手來,立即轉過身去,揮著手大步往回走,“該上學的上學,該上班的上班,上一輩的事就交給我們上一輩吧!”

她的聲音消散在空曠的的醫院大廳裡,喬灼學著她的樣子摸摸傅洄舟的頭,攔著他往停車場走。

通明的大廳被落在身後,沿途隻剩了整齊排列的路燈,延續到停車場,又連接到馬路,彙入車水馬龍。

路上,傅洄舟開著車,第一次覺得聽慣了的車載音樂有些膩了,他關掉陪伴他良久的《十一種孤獨》,隻感受喬灼的存在。

沒來由的,一句話脫口而出,“阿灼呀,辦走讀好不好?”

“什麼?”閉目養神的喬灼一下子坐起來,安全帶被他撐得更長。

“…沒什麼,我就是一說,你上學還是住宿比較方便吧,我——”傅洄舟蜷起手指摳在方向盤上,%e8%88%94了%e8%88%94嘴唇有些語無倫次。

“哥。”喬灼打斷他,“你想我怎麼做?”

傅洄舟目視前方,抿唇反思自己是否太過粘人,昨晚不讓喬灼走,現在直接讓人家搬出宿舍,喬灼還在上學,他這樣任性,會耽誤喬灼的生活節奏吧。

“沒事,你快坐好,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哥—”喬灼拉著長音叫他,靠在副駕,偏頭看著路燈映照下影影綽綽的傅洄舟,周身都是毛茸茸的光影,看不真切,卻溫潤非常,“告訴我吧。”

他的聲音穿破車流的嘈雜,蠱惑著傅洄舟向他交出所有。總有些時候,他的聲音之於傅洄舟,便像是塞壬之於水手,隻不過,傅洄舟撞上的不是礁石或冰川。

大概是冰淇淋吧。

傅洄舟的嗓子被冰淇淋甜得通透,手指也慢慢放鬆,遊刃有餘地搭在方向盤上。

他開口回答喬灼,“我說,我想要你和我一起住。”

“一直。”

第74章 【結局】中

老土的地磚,過時的家具,年代感極強的吊頂,散著橘黃光亮的燈泡,張演身上的棉被針腳密集,此刻的體會被他算作真切的溫馨。

他維持著側躺的姿勢不願動,這是薛珂父母生前住的老房子,但他知道的也僅限於此,再多的,薛珂不說。

現在每周五放學後,他都會過來找薛珂,條件是薛珂將視頻收好掖住,不可以讓任何身份的第三人知道,當然,他過來主要是陪薛珂重複視頻內容。

起初,因為這事,他頹喪了好一陣兒。

真心錯付,被女朋友戴了綠帽子,他上趕著原諒還被狠狠甩掉,又被爆了菊花,簡直有苦無處訴。

偏偏薛珂就是個神經病,看他日日買醉既不勸也不阻,隻等著他醉透了把他扛回去,該做什麼做什麼,日日日。

那段日子他也沒力氣掙紮,每次醒來看見還沒關上的攝像機也無動於衷,隻有一次耽誤了上班,他發脾氣把攝像機摔了,鏡頭零件都碎了一地。

薛珂是個壞脾氣,更是個怪脾氣,可他摔了攝像機之後,薛珂卻沒惱,穿著睡覺時隨意套的薄衣裳,騎摩托帶他趕去單位。

在他的印象裡,薛珂的生活總是拮據的。他不知道薛珂哪來的錢買相機,對他也總是出手闊綽,他問不出來,也不太感興趣,但第二天看到嶄新的攝像機時還是有些驚訝。

他的脾氣去得快,要賠給薛珂錢,薛珂看都不看他一眼,叼起一支煙,說肉償。

他也沒說什麼,擰著薛珂的手腕把煙奪過來,塞他一根棒棒糖。

他把情場的憤懣都發泄給薛珂,也漸漸習慣了薛珂拉著他沉淪放縱,實習時的休假,開學後的周末,薛珂的老房子成了他的避難所。

他在這兒可以任意宣泄情緒,大喊大叫也沒人管他,薛珂背上一道道的抓痕總是下不去,舊痕添新傷,有的是情不自禁,有的是純粹發泄。

街道裡總有混混為難薛珂,他撞上過幾次,薛珂總是占上風的,最多挨兩拳頭。

當然,他是搞不懂薛珂的,有的時候薛珂懶得動,就躺在地上任彆人打,他總回去把薛珂救下,哪怕惹了一身麻煩,他還是去。

但他不知道,薛珂躺平任打的時候,都是發現了他在看,故意的。他更不知道,薛珂除了愛看他笑,更愛看他生氣,看他著急,看他哭。

這棟老房子的裝修實在是與整個時代都格格不入,以至於每次進來都像踏進了另一個平行時空。

便於逃避和放肆。

老舊木板門吱呀關上,薛珂端著午飯從外麵進來,連餐具都是印著小藍花的瓷碗。張演過來的時候,都是薛珂給他做飯,他不過來,薛珂就吃方便麵。

張演早就餓了,捂著後腰翻身坐起來,被子順著他的動作滑落下去,頸肩的齒印帶血痂泛著紫色,腰間也是烏青的指痕,他習慣了。

他實在太餓,伸手去端碗,被薛珂拿筷子打掉。薛珂對他下手向來不客氣,手背上立時出現鮮紅的一條。

從前的張演一定會罵上兩句,但這麼些日子過去,他不惱反笑,“你喂你喂,你是大爺。”

他和薛珂的相處總是激烈的,彆人的溫存到他們身上,總要鬨個你死我活,結了痂的血印要留著下一次咬得更深,交錯的抓痕得劃得更密。

所以吃飯時間是難得安靜的時候,也是難得珍貴的時候。

但總有人會破壞好時候。

外頭有人敲起了門,那門已經生鏽斑駁,分辨不出原色是藍是綠,一經敲打就嘩啦嘩啦的發出雜響。

薛珂像沒聽見似的,繼續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飯,張演以為又是那些找麻煩的混混,由著薛珂不聞不問。

往常那些混混了解薛珂的動向,他除了張演過來的時候,一般都是找不到人的,所以他們總是敲一陣兒就走,除非看見張演過來了才敲個不休。▃思▃兔▃在▃線▃閱▃讀▃

張演正納悶自己什麼時候被那群混混看見了,薛珂卻把碗摔在托盤上走了出去,瓷碗脆,又添了一道不礙事的縫。

那鐵門擦著地麵被拉開,響聲刺耳,門口站了一位老婦人,拎著幾袋水果,毫不客氣,從薛珂與門框的縫隙裡擠進來,“小珂,大姨來看你啦,都是當季水果,大姨給你洗一盤。”

“我讓你進了嗎?”薛珂把門的角度開得更大,看著門口趕客。

“呃…”女人雙手抓著蘋果,動作頓了頓才直起身,沒事人一樣,“小珂呀,吃蘋果對身體好哇…”

“我讓你進了嗎!”薛珂一腳踢在門框上,帶動著鐵門晃了晃,地震似的響。他鮮少這樣大聲講話,把聲音放出來,才暴露了聲音中藏在煙熏沙啞裡的稚嫩。

他如此憤怒,那中年女人卻如同無知無覺,走到窄小廚房的洗手池前洗蘋果。

那時候建房子還不流行大廚房,一個瘦小女人進去都顯得逼仄,薛珂卻樂得擠在裡麵給張演做飯,也不知道喊熱和累,他打心裡覺得不累。

那女人進去,他嫌惡心。

憐香惜玉抑或尊老愛幼,這些道德條框從來不在薛珂的人生信條裡,他忍無可忍,把女人從廚房裡拽出來,女人站不穩,踉蹌幾步,蘋果摔在地上開裂,內裡都被蟲蛀爛。

女人皺起眉來,又馬上隱去嫌惡的神色,堆起笑來,“小珂呀,大姨這次來隻想告訴你,我托你表哥給你找好關係,能讀學校了,你還是要念書啊。”

“拿著你的東西滾。”薛珂一句都聽不進去,不知實情的外人一定會認為,薛珂是個油鹽不進的叛逆孩子。

這間屋子裡唯一的“外人”終於套好衣服出來,但他這外人是不一樣的,沒有像他這樣傻的,被欺負透了仍覺得薛珂是個好人。

薛珂的情緒起伏不大,他還是第一次見薛珂這麼生氣,著急著怕薛珂出事。

“薛珂,這兒…需要幫忙嗎?”

張演習慣了當氣氛活躍者,一邊笑著一邊拿了掃帚去清理爛蘋果,即使身上並不輕鬆。

薛珂把他攔住,過長的頭發也藏不住他眼裡的怒氣,他把掃帚奪過來扔到中年女人麵前,中年女人很順從,掃走臟蘋果還用紙巾擦一擦地板。

但唯有出去這件事,她不順從,不斷央求著,“小珂呀,大姨真心把你當親兒子看的,你住到大姨家,隻管念書,什麼做飯洗衣,大姨都給你辦好。”

她不停邀請著薛珂去到她家,終於惹得薛珂不耐煩,揪著她的衣襟把她往外拉,張演不明所以,隻在一旁跟著,看看這邊看看那邊,也不知道該不該插手。

快到門口的時候,女人雙膝一彎跪在地上,要不是薛珂還揪著她,她就要磕頭。

而門口也出現了個瘦弱男人,看起來一副頹相,張演見了他才知道,薛珂都算是朝氣蓬勃了。

那男人是薛珂表哥,他大姨的親兒子,戴著個黑框眼鏡,靠近了一股頭油味兒。

“媽!”他要衝進來扶自己媽,卻被薛珂一腳踢到走廊對麵牆上,他媽也跟著被甩出來。

他見薛珂身後還站著個生麵孔,感覺丟了麵子,一下子怒起來,“媽你求他乾什麼?就讓他一輩子睡在墓地裡吧!克死全家的晦氣,我可不敢招到家裡來。”

他口無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