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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的聽覺,他聽見喬夫人說,你這個死同性戀,把臟病傳染給我兒子,你怎麼有臉跟我冠冕堂皇地說那些話。

她說同性婚姻合法不代表社會的接受度,所謂“思想開放”的下一代還沒有主導社會,你把我的兒子變成了不被接受的神經病,你毀了他。

傅洄舟的耳朵又開始轟鳴,明明喬夫人說的不對,明明他應該反駁,可喬夫人的態度和話讓他無法開口。

的確,他們的性向即使已經合法,也是不被廣泛接受的,無論是職場、社會還是生活圈子,坦誠出櫃依舊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是件會被輕易接受的事。

甚至可以說,在某些方麵,出軌都比出櫃更容易被人接受。

出軌,男人嘛,就是這樣的。

出櫃,知道嗎?他的了臟病。

“對不起。”

“你會跟他分開嗎?”

這句話傳進傅洄舟的耳朵裡,他一時分不清這是喬夫人問的還是他自己內心的聲音。

他會和喬灼分開嗎?

他想和喬灼在一起。

喬夫人抓著傅洄舟的肩,聲嘶力竭地晃動著他的身體,腦後的盤發已經變成雜亂的一坨,額前一縷頭發沾在淚濕的臉上,傅洄舟的無聲回應讓她心慌。

“告訴我你會和我兒子分開!”

喬夫人幾乎是掐著傅洄舟的脖子在說話,她的哭聲越來越不加克製,表情也不再忍耐。最後她脫力地跪坐在地上,像是把她壓抑了多年的不甘發泄了出來。

她在哭,哭丈夫的出軌、欺騙,兒子的背叛。她更哭自欺欺人的自己,哭大好年華的浪費。

如果有來生,她一定不要愛喬建生。

第69章 遵循內心

傅洄舟不知道該怎麼辦,放任長輩癱坐在自己麵前痛哭,這顯然不對,可喬夫人對他的厭惡太明顯,他也不敢去扶。

在原地僵持著,等喬夫人的哭聲稍微小一些,他才蹲下去,試探著托起喬夫人的手肘。喬夫人意外地沒有推開,抓著他的手臂借力站起來。

傅洄舟把她引到客廳去坐著,把水和梳子擺在她麵前,自己在一邊站著。

他的手指背在身後攪弄著,凝固的空氣掐著他的脖子,暖色窗簾裡透出來的光都變得灰白,客廳的鐘表明明在運作,他卻聽不見指針走動的聲音。

良久,喬夫人整理好自己的頭發,發現麵前的茶幾上擺放的都是喬灼喜歡吃的水果和零食,喬灼最愛吃的糖也在桌麵上,糖盒上貼著標簽,“最多一顆,吃完刷牙”。

她記得喬灼有顆牙齒不好,總愛痛,本來說過要帶他去看,現在想想,這件事早就被她忘到天邊,她太專注於喬建生,以至於兒子得了“病”都沒發現。

“傅先生,阿灼還會牙疼嗎?”

“…啊?”傅洄舟猛地挺直了身子,雖然疑惑於如此跳躍的話題變換,但還是乖乖回答,“不疼了,我帶他去過醫院,已經好了,您放心。”

喬夫人微微點頭,“那我可以吃顆糖嗎?”

“當然。”傅洄舟蹲過去把糖盒打開。

糖水慢慢化在喬夫人嘴裡,她閉著眼睛壓抑眼淚。

喬灼從來都是個懂事的孩子,以至於她不需要花費太多精力在他身上,但這也導致了她對喬灼關心不夠。

乖孩子本應該得到誇獎,但事實往往相反,隻有壞孩子的偶爾向善才會得到誇獎,乖孩子懂事是理所當然。

喬夫人後悔自己的不負責任,讓喬灼走入了“歧途”。

“傅先生,糖很甜,但太甜了,會蛀牙。”喬夫人貼心地把梳子上掛的碎發取下來,用紙巾包起來扔進垃圾桶裡,“傅先生,告訴我,你會和他分開嗎?”

冷靜下來的喬夫人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她想喬灼隻是社會經驗太少,被傅洄舟誤導了,隻要喬灼脫離開有傅洄舟的圈子,他就會遵循環境,變得“正常”。

空氣再一次陷入沉默,傅洄舟已經退了太多次,一百步裡他走了負數,喬灼卻一直朝他跑著。現在他好不容易回到了起點,他真的不忍心再把兩人的距離拉長。

畢竟他還沒有等到喬灼的回答,就這麼放棄太不負責。

“我…,我尊重喬灼的任何決定。”

“傅先生,阿灼還在上學,對事情的考慮欠妥當,他的決定沒有參考價值。”喬夫人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洄舟,依舊沒有讓他坐下的意思,她打心底裡認為傅洄舟是錯的,是罪人,而她是審判者。

“對不起。”

傅洄舟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麵,他作為服務業的一員,隻擅長向投訴遊客道歉,然後提供對方滿意的解決方案,退票、優惠,抑或下次免費。

但此時的狀況不能用金錢衡量,他給不出解決方案。

“傅先生,我不想聽這三個字,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應該繼續害他。”喬夫人眉眼低垂,眼神裡透著憐憫,好像剛才“發瘋”的不是她,她本就如此溫柔。

“兒孫繞膝才是幸福,你也希望他幸福,對不對?”

傅洄舟當然想喬灼幸福,可他也想說不對,此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懦弱與矯情。

此前他一直徘徊不前,喬夫人一句微信就讓他打退堂鼓,把喬灼趕走後又自己傷春悲秋。現在則非要喬灼在親情與愛情裡抉擇,還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他突然覺得未來不是很重要,也不想要一個確定的結果了,他是二十八不是五十八,喬灼值得他再搏一回。

這場賽跑的裁判是他,隻要他想,終點就可以是喬灼的腳下。

隻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喬夫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的關係,親情與愛情的抉擇已經被擺在了喬灼麵前,這不是他的要求,無法隨他意願撤回。

我希望他幸福,我怎樣做他會感到幸福,我就怎樣做,傅洄舟在心裡說道。他是不太敢反駁喬夫人的,出於尊重,出於喬夫人的精神狀態。

門鎖響動起來,陷在自己情緒裡的兩人都沒有聽見。

直到拖鞋踢踏的聲音進入客廳,傅洄舟和喬夫人才雙雙轉頭。

“媽?你怎麼在這兒。”喬灼愣在原地。

他開學需要提交一些資料和證件,為圖方便,傅洄舟直接在公司幫他打印了。那天傅洄舟順手放在了自己的文件夾裡,今天出發又匆忙,一時忘了這茬兒。

班委在收,他也不好麻煩傅洄舟再送過去,於是冒昧回來一趟,哪成想撞上了這副場景。

“…阿灼?”

喬夫人捏緊了膝上的手包,有些手忙腳亂,她看向傅洄舟,“我來謝謝傅先生,你工作的時候多虧他照顧,…是吧?”

如果不是傅洄舟局促地站在一邊,喬灼大概還會真的相信。客房的門還開著,垃圾桶突兀地倒在地板上,昨夜的“罪證”還沒來得及被收拾。

“嗯,你媽媽來謝我而已。”傅洄舟儘力笑著,完全意識不到這笑看起來有多牽強,“你怎麼又回來了呀,落下什麼了嗎?我去給你找…”

看著喬灼投過來的眼神,他越說越心虛,越說越小聲,也越說越委屈。

他要顧慮喬夫人的精神狀態,在自己家裡連坐下都不能,麵對那麼離譜的觀點都不敢反駁。

他要顧慮喬灼的母子關係,幫著喬夫人掩蓋真相,明明是來把家裡攪得一團亂,卻要承認喬夫人是來致謝的。

他心裡明白這是他該承擔的,更明白喬夫人身為一個母親的難處,其實就算今天就這麼過去也無所謂的,怪隻怪喬灼來了,他看見喬灼,心裡的軟弱和任性便不自覺地跑出來。

喬灼總會包容他的矯情,寬恕他的任性,讓他來掌控感情發展的節奏。以至於遇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他依然下意識想要依賴喬灼。

但現在的情況,喬灼還能夠能理解他嗎?畢竟對麵是喬灼的母親,又是個情緒不穩定的人,會得到偏愛的人顯然不是他。

和喬灼的母親比“重要”,他知道這太幼稚,像逼喬灼選擇一樣離譜,但這並不影響他在心裡偷偷委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是喬灼從來不會讓傅洄舟失望。

“媽,想問什麼我會跟你說,這樣突然來彆人家裡,不好。”

喬灼推著傅洄舟的後肩,讓他坐到對麵的沙發上。他自己也想順勢坐在傅洄舟旁邊,卻被傅洄舟拒絕,趕到了自己母親的那一邊坐著。

即使是簡單的坐位,傅洄舟也不想喬灼和喬夫人站在對立麵,什麼選擇什麼比較,傅洄舟的“不懂事”從來隻是心裡想一想,放在現實中該怎麼做,他心裡清楚。

“阿灼!”喬夫人對於兒子的行動和態度表示不滿,“阿灼,跟媽媽回家,沒關係的媽媽不怪你,這病是會好的,你看你爸爸,現在不就好了嗎?”

喬灼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媽媽的想法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糾正的。

“阿灼你看你這頭發又長了,還是剃短吧,男孩子利落點,媽媽覺得留長頭發不乾淨。”

喬夫人的眼神幾乎帶了祈求的意味,但喬灼堅定地告訴她,“我最近想把頭發留起來。”

坐在對麵的傅洄舟手心都起了汗,他能看到喬夫人眼裡的不解,甚至厭惡。剛才還優雅坐在沙發上言語溫柔的女人,在聽到喬灼的回答後,猛地站起來,手包都磕在了地上。

喬夫人偏頭轉向傅洄舟,指向傅洄舟的刻薄食指上,還有精致的%e8%a3%b8色美甲,“是你!都是你把臟病傳染給了我兒子!”

“媽。”喬灼跟著站起來,攥住媽媽不甚禮貌的手指,把她的胳膊按下來,“媽,是我一直追著傅洄舟,如果你認為這是病,我病得更重。”

喬灼想著,自己的性向是不會改變的,這樣的衝突是早晚的事,既然來了,就把它解決。

“你閉嘴!”喬夫人抽出自己的手捂住耳朵,“他們這些死同性戀!搶走你爸爸還不夠…連你也要搶走!你是被洗腦了嗎?竟然向著他說話!”

喬灼還想解釋,被傅洄舟眼神製止,喬夫人的精神狀態顯然不能夠再受刺激,“你落下什麼東西了?拿完先回學校吧。”

“哥…”

傅洄舟快步跑去書房把喬灼落下的證件資料給他,喬夫人已經在用力地扯著喬灼讓他回家。

混亂中,傅洄舟偷偷捏了捏喬灼的手,穩住了喬灼不安的欲言又止。

“你離我兒子遠一點!”

喬夫人卻雙手推著傅洄舟把他搡遠。

“你再靠近我兒子一步,我就把你的臟病告訴你們公司,你這樣的人就應該被人戳著脊梁骨!一輩子!”

第70章 擁抱

尖銳的指責聲在樓道裡回響,又被關進電梯裡戛然而止,傅洄舟脫力地坐在玄關處的地板上,給喬灼發了一條微信。

傅洄舟:我不需要你做出選擇了。

傅洄舟:我選擇你。

電梯裡的喬灼按著媽媽的手臂要她冷靜,事情根本不會按照他們的設想進行,他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