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他還勸不出口。
最後霍光說道:“此事乃是殿下一時興起,就算殿下能夠堅持,也要先試一試才行,所以依臣之見,給陛下和太子的書信可以暫且不寫,也不必大張旗鼓在北境國全範圍內招兵,先劃定幾個地方吧,敦煌郡、北地郡、西安陽郡這些距離朔方比較近的地方。”
劉談聽到西安陽郡忽然想起之前被他扔到那裡當代理郡守的桑遷問道:“桑遷如今如何?”
霍光笑了笑:“倒不愧是大司農之子,管理一郡倒也井井有條,至少比之前的郡守要強上一些。”
劉談摸了摸下巴說道:“可惜讓他去擔任郡守是貶職,要不然我真想讓他在那裡當郡守算了。”
霍光說道:“這有何難?給他一個爵位便是,品級還是那個品級,但實職則是郡守,按照爵位給他發俸祿好了。”
劉談想了想這樣倒也不是不行,但問題就在於,這樣的方法對於沒什麼背景的人可以,但對於桑遷……劉談也很擔心桑遷給桑弘羊寫信訴苦,回頭桑弘羊在長安找他麻煩。
他現在有劉屈犛一個丞相敵人已經很可以了,不想再加上一個大司農。
但霍光這個提議的確讓他動心,最後乾脆說道:“反正西安陽郡距離我們這裡也不遠,乾脆讓他過來一趟,就說述職,我問問他的想法。”
霍光點點頭繼續說道:“這樣的話,殿下初期先招一千人吧。”
眼看劉談要說話,霍光便說道:“殿下莫要覺得少,先讓這一千人達到你的目標,並且也讓臣等覺得可行再說吧。”
劉談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麼一個道理,他是知道這種職業軍人多厲害,但霍光他們不知道,所以肯定會懷疑用那麼多錢養著這些人到底值不值得。
更何況,他們可能也想象不出要怎麼訓練。
要知道現在的情況一般都是新兵跟老兵摻雜直接上戰場,等到打一兩場活下來沒死,那就是有經驗,這就是老兵了。
所以說這時候的所謂百戰之師可能其實就是一群歐皇組成的,在可能出現各種意外的戰場上能無數次地活下來不是歐皇是什麼?
劉談信心滿滿說道:“放心吧,我肯定讓你們大吃一驚。”
雖然隻有一千人,但比劉談之前想的要好得多,原本劉談以為霍光會不同意,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據理力爭的準備。
結果沒想到霍光幾乎沒有反對,隻是一向謹慎的性格讓他攔住了劉談一下子就招太多兵的想法。
等霍光走後,劉談轉頭就開始去寫訓練計劃。
首先要考慮的就是招兵的條件,隻有一千人的話,他就想要走精兵政策了。
首先根據現在的人均壽命,三十歲以上的不要,個子矮於五尺九寸的不要。
這個身高換算到後世大概是一米六五左右。
這個身高放到後世的確不夠看甚至還可能被嘲笑矮,但在當下卻很合適,更何況這是底線劉談又不要選儀仗隊。
然後就是身有殘疾的不要、作奸犯科的不要、有匈奴血統的不要。
最後一點劉談猶豫了很久還是落了筆,北境國或者說是朔方城附近有不少混血。
畢竟之前曾長年處在麵臨匈奴的第一線,有些小娘子被路擄走又逃回來,有一些乾脆就沒被帶走。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打胎的概念,就算有一般人也不會這樣選擇,不打胎順利生下來不過是多了個拖累,打胎很大可能是一屍兩命。
都是可憐人是真的,但劉談賭不起也是真的。
萬一有個白眼狼混進來,又當上軍官,結果親生父親找來,恰巧那個親生父親又在匈奴有權有勢,說不定就當場反水。
劉談手裡的秘密武器很多,有一個泄露出去都夠他喝一壺的。
這些條件加一起基本就能確定是身家清白的良民,至於政審和三代直係血親不能犯罪這種條件,基本也不需要。
這年頭流行連坐,小罪不用在意,大罪全家都沒了,小郎君就算不到被殺的年紀也會被扔去做奴隸,不必擔心。
然後就是體能,體能不過關的人也不要,至於體能考核,劉談已經想好了什麼俯臥撐、引體向上、短跑長跑之類的一定要有。
至於其他,隻要能達標的就收了,剩下的都留到訓練中再說。
換句話說如果招的人什麼都會還要訓練做什麼?
至於訓練計劃,劉談隻好先放到一邊。
他將這個寫完之後又從書案上扒拉出一份文書,裡麵都是他寫的要做的事情。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得把要做的事情一件件記下來才能不會遺漏。
隻可惜計劃不如變化快,按照他原本的計劃其實征兵之類的不會這麼早。
隻要受降城不拖後腿的話,其實朔方城要做的不多,最多也就支援一下軍糧,所以發展民生和經濟才是硬道理。
打匈奴這種事情記在心裡就行,像劉談這麼穩健的選手,沒有絕對的實力是不會去硬碰硬的。
簡單來說就是猥瑣發育,彆浪。
然後他就被劉徹一道詔令給破了防,現在他隻能一麵祈禱趙破奴經曆在大宛被陸懸碾壓式羞辱之後能夠擺正心態,一麵努力將發展武裝提到上麵。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計劃,發展武裝原本被他規劃在五年之後的,結果硬生生提了五年,也是夠糟心的。
就在朔方城的城牆建好後的第三天,趙破奴帶著他的兩萬大軍終於是姍姍來遲。
第227章 [三更]227
趙破奴哪怕被劉徹封為浚稽將軍也不夠格讓劉談親自去迎接,甚至連霍光都不用出動。
隻不過這兩位都不來的話,往下數就隻能是江充、李不厭和衛不疑了。
劉談想想直接把這個陣容全部派了出去。
趙破奴在看到江充的時候,明顯不是太高興,覺得自己被怠慢,於是在固定流程的見禮之後,趙破奴就看著李不厭和衛不疑兩個人說道:“你們兩個小兒郎也出息了,許久不見,霍相可還好?”
趙破奴倒也沒有擠兌江充,隻是擺明了無視他。
李不厭和衛不疑有些尷尬,李不厭直接說道:“殿下和霍相最近在忙著建城的事情,您也知道匈奴南下將朔方城毀得差不多了,所以乾脆就重建,這一次就由江廷尉來接待趙將軍。”
他性子直也不怕得罪趙破奴,反正李不厭已經察覺出來他家殿下雖然沒有明著說,但看上去對趙破奴是十分嫌棄的。
若是不嫌棄,何必在百忙之中還要抽空去挑選精兵良將啊?
原本他家殿下的睡眠時間就不長,這一下子又壓縮了不少,搞得他們都心疼不已。
如果李不厭是憑借直覺做出的判斷,衛不疑就是抽絲剝繭,劉談這麼著急招兵歸根結底是不相信趙破奴,哪怕趙破奴也算是當世名將並且手上戰功赫赫,但衛不疑決定還是相信他家殿下,彆跟這人有太多接觸。
是以他也點頭說道:“正是如此,如今朔方城百廢待興,將軍也有軍令在身,等將軍凱旋再敘舊吧。”
趙破奴感受到了這兩個人的回避,擰眉看了一眼江充有些不滿說道:“即便如此也該是都尉前來,為何讓個廷尉前來迎接,更何況還麵容有瑕。”
李不厭和衛不疑年少氣盛,頓時臉都氣紅了,他們心裡多少有一分愧疚,作為將領,當初他們不該走的,明知道冬天的邊陲很危險,但他們還是回了長安,讓江充一個人留下來處理事務。④思④兔④網④
結果朔方城就受到了攻擊,江充也因此臉上落下了疤。
嚴格來講是他們的錯,所以誰都很默契地不去提江充臉上的疤,甚至連劉談都沒說過什麼,而且朔方城的百姓們都很愛戴江充,那道疤是江充的功勳,結果現在被趙破奴這麼嫌棄。
就在李不厭和衛不疑兩個人有些忍不住的時候,江充上前一步攔下了他們的爆發,笑著說道:“將軍見笑,如今北境國人才短缺,桑都尉被調去臨時任命為西安陽郡郡守,所以才讓我來迎接。”
趙破奴不知道朔方城的情況,有些詫異:“都尉兼任郡守?這是怎麼回事?”
江充輕描淡寫說道:“哦,西安陽郡郡守衝撞了殿下,被殿下一怒之下一劍穿心,這不就空出來了嗎,後來殿下說桑都尉乃是大司農之子,家學淵源,應該可以勝任就讓他去了,桑都尉到了西安陽郡之後兢兢業業,殿下也就讓他先留在那裡。”
趙破奴一噎,他迎著李不厭和衛不疑兩個人的目光,感覺其中似乎有著警告的意味。
他來之前把朔方城從上到下都考慮了一遍,然後發現沒有什麼特彆不好相處的人,霍光大家都知道,出了名的守規矩,隻要不招惹他,他肯定不會說什麼。
桑遷大司農之子,算是他的晚輩,也算熟悉,同理李不厭和衛不疑,至於江充……一個%e5%aa%9a上的小人,算得了什麼?
結果忘了這裡還有一個最可怕的人——北境王。
如今在長安的傳說裡,北境王那可是凶人一個。
去西域說滅國就滅國,到了北境國說殺郡守就殺郡守,就算是趙破奴也要掂量一下,跟這麼一個凶人對上劃不劃算。
是以趙破奴沒有繼續在江充的臉上做文章,隻是隨口問了兩句建城的情況。
關於朔方城江充基本上就是實事求是,這是劉談叮囑過的,彆什麼時候都謙虛,該怎麼說怎麼說。
你自己覺得這是謙虛,到了彆人那裡說不定就真的認為那是真的,到時候傳言出去有你哭的。
可江充自認為是實事求是,到了趙破奴那裡就成了誇張。
什麼王都較之前擴大兩倍,什麼街道整齊井井有條,什麼規劃得當,驛館已經建設完畢。
他通通都不信,趙破奴也是在外麵臨時築過城的,就是那種臨時土城,為了駐紮更方便一些。
基本上就是隨便規劃幾個地盤,然後弄個半人高的土牆。
就那還要多久呢,結果現在告訴他北境國兩個多月的時間建好了一座城?哪怕是個空殼他也不信!
江充怎麼會沒看出趙破奴眉眼間的不屑?隻不過他沒有點出來,隻是心中冷笑,這個人最好聰明一點彆招惹他們家殿下,否則死定了。
趙破奴原本已經準備好了一些譏諷的話,當然這些話肯定不是針對彆人,而是針對江充,畢竟是他說的太過誇大。
然而等他遠遠看到地平線上出現一道灰白城牆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趙破奴終究是有經驗的,以他們現在的距離,估摸一下那道城牆的高度至少有三丈高,這個高度可比長安的城牆還要高上一些!
趙破奴一度以為自己眼花,認真看了半天,還沒等他詢問,一旁的江充便說道:“這是剛剛建好的城牆,原本國相說隻要兩丈高就好,但是殿下不同意,硬是給加了一丈。”
趙破奴轉頭看向他神色略帶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