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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其實不同水稻雜交也很有可能出現更高產量的水稻, 但如果沒有專業人士對其進行篩選培植加以穩定特性, 也隻會是曇花一現。就好比一個聰明絕頂的天才,如果從來都沒有機會識字讀書, 那麼他也不可能有機會成為文豪、發明家, 也不會有機會為官。”

裴凜之歎服地點頭:“甚是在理。”

雜交稻的報道果然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一鳴社裡甚至有人以這個為辯題, 推算本朝攻打北邊的時間。

激進點的覺得五年之內便會主動進攻, 保守點的則認為需要將近二十年,因為現在才剛解決掉溫飽問題, 人們也才敢敞開肚皮生孩子, 而這一代新生兒成長起來需要時間。

裴凜之若是聽到這些論點, 都隻會笑一笑,因為明年他便打算攻下晉安郡與梁安郡。

晉安與梁安地廣人稀,攻下應該不會很難,蕭禕若是想奪回,必定要花費更高的代價,就看他打不打得起消耗戰。

而且晉安與梁安是個非常奇妙的地方,東臨大海,西邊與江州隔了一座武夷山脈,北麵也是山地,完全就是一個天然的堡壘,一旦拿下,想奪回去就不那麼容易了。

蕭彧暫時沒想打仗的事,吉山要出海了,他在張羅這事。

這次領隊的是吉山和竇七爺,竇七爺年歲大了,精力已經不太好,若不是這次是吉山頭一回領隊,他都該歇著了。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堅持再跑一趟,給吉山和船隊護航。

這一次出海的商船多達十艘,比以往哪次的規模都要大。蕭彧很期待,也有些擔憂,畢竟吉山初擔大任,不知道能不能勝任。

不過閔翀又無法脫身,除了相信吉山,也彆無他法。

最後他安慰自己,雛鳥總不能永遠都庇護在大鳥的羽翼下,它需要獨自去冒險,經曆風雨。

十月底,風向徹底轉變,船隊終於揚帆起航,再次踏上了海上絲綢之路。

蕭彧從碼頭送完船隊離開,回到城中,看著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街道,覺得十分欣慰,他推行的商業政策終於收到一定的成效了,最近從廣州各地甚至北邊來的客商都多了不少。

蕭禕雖然禁了商船,但商人總有渠道突破封鎖。這不,就有很多人繞道從東戎南下來做生意,隔兩日就有大船靠岸。

聽著南腔北調,蕭彧覺得極其滿意,這樣的場麵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有了商人,就能讓資金流動起來,也就能產生利益,帶活經濟。

以後他就不需總往農民身上薅羊毛了,商人的羊毛比農民的要豐厚得多。

蕭彧回到府中,看見阿平正在院子裡打秋千,小春在推他。見到蕭彧回來,他秋千也不蕩了,趕緊跑來:“郎君,郎君!陪我玩。”

蕭彧聽見他清脆的喊聲,心說,現在讓他改口喊爹還來得及嗎?他是認真在考慮收阿平為養子的事。

越王蕭胤將兒子送到他這裡來的意思非常明顯,蕭胤對自己的命運已經不抱希望,隨時都可能成為兩國博弈的犧牲品,便將兒子完全托付給了他。

但蕭彧一直都是幫兄弟照顧兒子的心態,阿平是他的侄兒,他沒想過據為己有。

直到最近被催婚,他才意識到,自己若沒有個繼承人,是沒法跟群臣交代的,更無法跟天下百姓交代的。

可他和裴凜之誰也沒有懷孕生子的功能,這兒子從何而來?

左顧右看,可不是有個現成的麼,古代皇帝為了生兒子,弄了滿滿一後宮女人,拚命造人,結果也還是有沒能如願的,不是生不出來,就是生出來夭折了,最後這皇位還是需要人繼承的,往往都是從族中挑選一個侄子當繼承人。

所以蕭彧收阿平為養子也算符合慣例,將來繼他的位也未嘗不可。

但事關重大,阿平親爹還在世,總得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見。所以蕭彧打算派人悄悄北上送信,希望能夠找到正在長安為質子的蕭胤,告知他自己的決定,當然也隻是通知他一聲。

蕭彧陪阿平玩了一會,便說:“不玩了,今日風大,當心著涼,回屋去吧。”

結果他一語成讖,阿平夜裡果然有些發起熱來。

蕭彧說:“思歸呢,叫思歸過來給阿平看看。”

吉海說:“師弟今日尚未回來。”

蕭彧有些意外:“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

“不太清楚,他今日去濟和堂看診去了。想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吉海答。

裴凜之說:“去找他回來吧。”

蕭彧說:“算了,太晚了,不找了,隻是一點發熱,我們自己給他降降溫吧。”

蕭彧燒了點蔥薑水給阿平服下,又用酒精為他散熱,到了早上,燒便已經退了。小孩子的病來得快,也去得快。

下了朝,蕭彧回到後院,聽見了孟思歸的聲音:“我就在這裡,你們將我的東西扔出來。”

魚兒焦急地問:“思歸哥,你真的不要緊嗎?”

孟思歸說:“我暫時不要緊,這事一定要跟陛下說,最近千萬彆出門了。我確信那是天花。”

蕭彧聽見“天花”兩個字,頓時愣住了:“思歸你在哪兒,怎麼回事?”

魚兒說:“思歸哥在院牆那邊,他不進來,說是他們醫館裡出現了天花病人。陛下,什麼是天花啊?”崖州閉塞偏遠,倒也算得上一方淨土,很少有這種烈性傳染病。

孟思歸在那邊說:“陛下,我沒法回家了,暫時住醫館了。等情況穩定了我再回來。”

“等會兒,思歸你說清楚,哪兒來的天花?”這可是大問題,天花病毒可比大號流感還恐怖,烈性呼吸道傳染病啊。

孟思歸說:“好像是一位從北邊來的商人帶來的。”

“商人什麼時候到的?有什麼症狀?”蕭彧問。

“前天到的。症狀是發熱、頭痛、寒戰、咳嗽、皮膚出現膿包。”孟思歸說。

蕭彧一聽頓時有種暈眩感,果然是天花:“你親自給病人問過診了?”

孟思歸說:“對,我沒見過天花病。”這孩子對各種疑難雜症都異常熱衷。

“那你有沒有防護啊?掩住口鼻了沒有?”蕭彧問。

“掩是掩了。但我也可能傳染上了,所以不敢回來,怕把病帶回家。”孟思歸說到這裡,聲音有點變了,此刻他終於有點後怕了。

蕭彧說:“你彆擔心,從現在開始,你需要蒙上布巾,不要直接跟人接觸,要求你們醫館的大夫和夥計都如此,每個來醫館的病人也必須要戴布巾蒙住口鼻。魚兒,你趕緊拿棉花和棉布過來,還要油紙,我教你怎麼製作口罩。思歸你聽我說,我教你如何保護自己和他人。”

蕭彧雖然不是大夫,但對於呼吸道傳染病的防護還是體會深刻,因為他親身經曆過人類曆史上規模最大的呼吸道傳染病疫情之一,就在他穿過來之前,疫情都尚未結束。

誰知道沒了新冠肺炎,竟然又在這裡碰上了天花。

天花可要比新冠更為恐怖啊,尤其又是這樣的醫療條件。

蕭彧跟孟思歸詳儘而細致地說明了防治辦法,教他如何保護好自己。這樣的病,在沒有有效藥物的情況下,防比治顯然更為重要。

蕭彧跟孟思歸交代清楚後,又趕緊通知剛下朝的官員重新回來商議天花防治一事。

即日起,全城戒嚴,要求城內百姓居家隔離,非事關民生情況,不得外出,出門者,必定要戴麵巾防護。

蕭彧親自製定了一係列防護措施,要求官府將要求頒發下去,並且傳達給所有城內百姓。街道也要撒石灰等消毒。

孟思歸說那位從北邊來的病人搭乘的船上有幾十人,他在客棧住了一夜,又在醫館待了兩日,密切接觸與次密切接觸過的人至少已經有上百人了,船上那些同行的人恐怕早已有了感染者,一旦爆發,後果不堪設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122章 牛痘

官府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病人住過的客棧和醫館都密切監控起來, 就地隔離,不再允許人隨意進出。

與病人搭乘一條船的乘客以及與這些人的密切接觸者也全都找出來,統一隔離觀察。

城外的人也儘量杜絕進城, 蔬菜水果魚肉由官府統一采購, 再按等份分好, 挨家挨戶送貨上門,不能挑選,一份不夠買兩份, 兩份不夠多買幾份。

危機時刻,要求大家都能理解, 官差態度也儘量要好一點,食民俸祿,該為民辦事了。

防疫一事由蕭彧親自調控安排,孫非配合他的指令組織防疫活動。

官府集會活動都停止,包括上早朝、練兵,當前唯一要務便是控製疫情。

官兵二十四小時於街巷中巡邏, 百姓一旦出現有發熱、畏寒、乏力、皮膚斑疹丘疹等症狀者, 都要第一時間跟官兵報備,進行隔離治療。

外來商船根據發船地點統一安排, 來自北邊的, 要進行隔離觀察, 其他地區的, 則要暫住船上等待疫情結束。

短短兩天時間內, 番禺城就完全進入了防疫狀態,店鋪關門, 街上再無人隨意走動。

番禺城外的村莊也發布了通告, 這幾日有進城的, 都要進行居家隔離,一旦有發病症狀,要彙報裡正。由裡正通知官府,官府安排治療觀察。

由於疫情發現得及時,蕭彧又足夠重視,防疫措施非常嚴格,天花疫情並沒有蔓延開來,隻有客棧、醫館以及與零號病人同船的客商中出現了感染病例。

但這也足夠令人頭疼,因為天花無有效藥物,死亡率非常高,重症天花幾乎是每三個人就會死一個。

自從發現天花疫情,蕭彧的心就揪著,因為思歸就在隔離的醫館,還跟零號病人有密切接觸,他是最容易被感染的人群。

這是呼吸道傳染病,就目前這種簡陋的防護辦法,他被感染上隻會是時間問題。

思歸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至今還不到十六歲,孟洪就這麼一個兒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麼跟他交代。

就在無比焦慮之際,蕭彧猛然一拍腦袋,牛痘是天花的克星,人要是患了牛痘,就能對天花實現永久性的免疫,要是能找到牛痘,給思歸以及醫館的人種上,那就可以免疫天花了。

蕭彧急忙叫來裴凜之,跟他說明了情況:“你從軍中派人去尋找患了牛痘的牛,然後將病牛帶回來。”

裴凜之對牛痘治天花一事聞所未聞,說:“牛痘真的能治療天花?”

蕭彧說:“不能治,但是能防。在我們那裡,天花是唯一被完全消滅掉的病毒,就是通過接種疫苗來防治的。等找到牛痘,就給醫館和客棧那些未患病的人都種上牛痘。我們也都種上,這樣就不用再擔心被天花傳染上了。而且隻要種上牛痘,終身都不用再擔心患天花。”

裴凜之聞言趕緊說:“好,我馬上出去找牛。”

“要患了牛痘的牛。”蕭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