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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群人, 老人孩子都有,都是來觀摩打穀機的。

蕭彧也沒透露自己的身份,隻打算看看就走。

但他剛到,田曹林鴻就過來了。林鴻正在雜交稻田裡督工,遠遠就看見有馬車過來了,等馬車上的人下來,他便嚇了一跳,趕緊過來請安:“陛下!你過來怎麼沒事先通知我們?”

蕭彧擺擺手:“不必嚷嚷,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

林鴻難掩興奮地說:“陛下的雜交稻要大豐收啊。”

“要能豐收,那敢情好。這一片的晚稻是不是都要種雜交稻?”蕭彧問。

林鴻說:“對,我讓佃農們都沒育苗,等著分發種子再育苗。雖然要遲上月餘,但也不會影響收成。”

通常來說,晚稻育苗會先提前做準備,等早稻一收獲,晚稻就能馬上栽種。不過這一季由於要種雜交稻,所以就沒讓大家提前育苗。

原本佃農們還有點擔心太遲育苗會影響晚稻收成,但等他們看到雜交稻那壓成弧狀的稻穗,再看看自家田裡直愣愣的穗子,就打消了提前育苗的念頭。

有人還特意去數過,雜交稻一個穗子要比自家稻子的穗子多出十幾粒稻穀,而且雜交稻一株禾的苗數量也比自家的多上幾根。這產量絕對要比自家的高出不少,誰不願意種高產水稻?

如今雜交稻不僅產量高,連收割的法子都與眾不同,這脫粒機一踩,輪子轉得飛快,多大捆的稻子往裡一塞,眨眼功夫就脫乾淨了,省時省力。

這實在是叫人眼紅,要是他們也能擁有這樣的寶貝,彆說一家種十幾畝地,就是幾十畝都不成問題,那還愁填不飽肚子嗎?

林鴻指著打穀機說:“陛下從崖州帶來的打穀機真是太神奇了,我都忍不住下去體驗了一把,那感覺實在是太一般了,又快又好,有了它,這收割速度就快多了。就是不知道崖州還有沒有打穀機,我們也想買幾台。”

蕭彧看著林鴻腳上的泥,沒想到這田曹還挺務實的,便說:“崖州正在推廣。我打算從廣州征一批鐵匠過去學習製作打穀機,學好後回廣州來造打穀機,再向廣州與交州全境推廣。”

林鴻說:“陛下聖明。沒想到崖州居然還有這樣的能工巧匠,能製作出如此精巧的器械。”

一旁的裴凜之說:“其實都是陛下的功勞,這打穀機就是他想出來的。”

林鴻頓時驚著了,趕緊作揖:“陛下聖明!”

蕭彧說:“以後你就調至工部來吧,這農事器械都歸你管,找鐵匠的事也都由你負責。”

林鴻連忙行禮:“臣領旨!”

林鴻是田曹,本來就是負責農事的,是屬於工部管轄的範疇,讓他來領頭組建工部正合適,回頭王涓也就有了組織了。

天黑之前,蕭彧才折返回城。他的心情非常好,因為預見到了即將發生的變化,這種變化還是自己帶來的,那種成就感就彆提了。

不過他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到回家,剛進城沒多久,馬車就被堵在路上了,前麵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將路給堵住了,還不斷有人朝這邊趕。

裴凜之皺眉,說:“吉海,你去問問,發生什麼事了。”

“是,師父。”吉海走上前,撥開人群往裡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吉海才從人群中擠出來,他說:“陛下,師父,是有人死了。一個女人從得意樓跳樓自儘,還帶了兩個小女兒,都摔死了。”得意樓是青樓。

蕭彧無比驚訝:“為何會自殺?”母親帶著兩個孩子自殺,真是太慘了。

裴凜之問:“打聽清楚是什麼原因了嗎?”

吉海說:“好像跟陳家有關。”

“是陳家的人?”蕭彧皺眉。

陳家自從擅自開城門被識破之後,陳家所有的人都被監視了起來,不過罪魁禍首陳家家主和嫡係已經不知所蹤,並沒有露麵,回來的都是旁支。

蕭彧下令抄了陳家的家,所有的家產都抄沒充公,旁支也受到牽連。但蕭彧並沒有下令殺陳家旁支,他並不推崇株連九族之罰。

吉海搖頭:“那死去的女人並非是陳家的人,但是兩個女孩是陳家的女兒。”

蕭彧聽得糊塗了:“不是母女嗎?”

吉海說:“是母女。那女子並不是陳家的妻妾,而是典妻。”

“何為典妻?”蕭彧還是頭一次聽說。

賴峰轉過頭來解釋:“就是租借彆人的妻子,這陳家夫人約摸是生不出兒子,又不想讓丈夫納妾,便租了彆人的妻子來家中生子。”

蕭彧聽到這裡,震驚無比,還能這樣操作!居然還有人願意租借自己的老婆!“等生出兒子,這被典的妻才能回去?要是沒生出來呢?”

賴峰說:“會設一定年限,如果沒生出兒子,還是會解除典妻關係。”

“那要是生的女兒呢?”裴凜之問。

“生出女兒,看家主的意思了,他若是不願意養,就由典妻帶回去。”賴峰說。

蕭彧沉默了,連妻子都會租賃出去的男人,會願意幫彆人養女兒?

吉海說:“陳家被抄了家,這典妻連同生出的女兒都不要了,送回原夫家。但夫家也不願意替陳家養女兒,便將妻子和孩子一並賣到了得意樓。這女人就帶著孩子跳樓自殺了。”

蕭彧聽到這裡,氣得咬牙切齒,這吃人的社會,把人當商品的社會,他說:“陳家人喪儘天良!令孫非速速徹查此事,將與死者典妻一案相關的人都緝拿歸案!”

裴凜之對吉海說:“吉海,去找孫大人,就說陛下得知此事,大為震怒,讓他好好徹查此案。”

“是。”吉海說著轉身朝府衙跑去。

好不容易人群才逐漸散去,他們的馬車也終於重新走了起來。

蕭彧咬著牙說:“我看廣州也要跟跟崖州一樣,要取締青樓妓館了,必須嚴禁典妻事件再發生。”

裴凜之說:“廣州的青樓女子要比崖州多得多,陛下在廣州沒有作坊,容納不了這麼多人。你讓這些女子獨立出來,她們能以什麼為生呢?”

蕭彧揉揉額頭,這一直都是他顧慮的,所以才遲遲沒有提取締的事,但今日這慘劇就發生自己眼前,他不能再坐視不理了,沉默就是行凶者的幫凶。

向陽開口說:“陛下依舊可以將這些女子整編起來,可以演奏樂器、唱歌、跳舞,甚至也可以去說書。”

蕭彧擺手:“可並非人人都有這方麵的才能。到時候還是在廣州設個織坊,專門紡紗織布。正好今年的棉花也快出來了。”

晚上,蕭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裴凜之說:“小彧還在為白天的事生氣?”

蕭彧歎氣:“我以為有了問題,解決掉就好了,結果馬上又會出現新的問題,簡直沒完沒了。感覺這皇帝真不好當。”

裴凜之摸摸他的頭:“辛苦了。慢慢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蕭彧想起一個事:“對了,你今日怎麼突然想起來讓向陽去軍中?也不提前跟我商量。”

“你不想讓他去?”

“也沒有,他自己不是不願意去嗎。”

“他當然不願意去。”

“啊?為什麼?”

裴凜之說:“自己去想。”

蕭彧:“……”他怎麼知道!這問了等於白問啊!

次日朝堂之上,蕭彧將取締青樓妓館的計劃一說,果然引起了的很大反響。

大家都紛紛發言,表達自己的觀點,那幫原廣州的官員幾乎沒有人讚同取締青樓,認為牽扯麵太廣。

蕭彧豈有不知道,所謂牽扯太廣,其實是損害到了一些世家的利益,畢竟不少青樓妓館的背後老板就是他們。

倒是從崖州跟過來的人都支持蕭彧的決定,因為他們看到了取締後的成果,沒有了青樓,對百姓生活並沒有什麼影響,而且人們還多了一些期盼,可以看到歌舞表演。

當然,也有人認為,青樓妓館的存在,能讓窮困的男人有地方宣泄欲望和壓力,減少對女性的犯罪,也能在某種程度上維持社會穩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彧認為這完全是無稽之談,合著女人就是泄欲的工具?那還要官府和軍隊乾什麼!

第114章 報紙

六月初六, 阿平的生日,也是個傳統節日, 六月六,曬龍袍,百姓則晾曬自家的被褥衣服。

阿平過生日,一切從簡。但蕭彧還是親自動手,給阿平蒸了一個花饅頭,用蔬菜汁、果汁和花瓣汁和麵, 做了一隻五彩公雞,因為阿平是屬雞的。

這隻五彩的胖公雞憨態可掬,阿平看到這個禮物,喜歡得不行, 抱著不舍得撒手,也不舍得吃。

思歸逗他:“阿平你吃不吃, 你不吃我可吃了。”

阿平抱著胖公雞:“不許吃我的胖公雞,這是郎君給我的。”

蕭彧說:“阿平,你還是吃了吧, 這個不能放, 放久了它就壞了。你喜歡小公雞, 趕明兒叫瓷坊的人給你燒一套, 那個就不會壞了。”

阿平摸著胖公雞,左看右看, 還是不舍得下嘴, 抬起頭, 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蕭彧:“我晚上吃好嗎?”

蕭彧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好, 晚上吃。走, 帶你出去玩。聽說今天街上很熱鬨呢, 我們去瞧熱鬨。”

“喔喔喔——太棒了!”這個阿平最喜歡了,對一個有著旺盛好奇心的三歲孩童來說,外麵的世界正是他最向往的。但大人們都忙,他平時很少出去,隻能在府中玩,後院馬廄裡的馬尾被他揪得都快禿了。

蕭彧彎腰抱起阿平,小家夥摟著他的脖子,親著他的臉頰:“我最喜歡郎君了!”

蕭彧嗬嗬笑。

裴凜之嫉妒地看著阿平,為什麼這個臭小子可以隨時隨地親蕭彧,自己隻能關上門之後才能做這些。

“臭小子,你都三歲了,下來自己走,彆讓郎君抱。”裴凜之說。

阿平衝他皺鼻子:“我不嘛,我就讓郎君抱。”

賴峰說:“陛下,還是我來抱吧。”

“沒事,我能抱。累了我會放他下來。”蕭彧說。

馬車出了門,蕭彧將窗簾卷起來,從窗口看街上的風景。

家家戶戶果然都在晾曬被子、衣服,大人的,小孩的,各個季節的都有。

多為靛青、黑、白等色,很少有鮮亮的顏色,沒辦法,染色劑有限,而且不易固色,染上了也容易掉。若是誰家能看到這幾種顏色以外的,那絕對是值得顯擺的事。

六月六曬衣被,其實也有些攀比的意味在,跟左鄰右舍比比,誰家的衣服被子多,誰家的更好。

車行一段距離,阿平突然喊了起來:“哇,好漂亮!”

裴凜之也“嗬”了一聲:“好大的排場,竟然掛了一條街。這是哪家的?”

蕭彧往另一邊窗口看去,外麵突然多了很多人,都在往左側一條名為安順街的街道湧去。而整條安順街,掛滿了五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