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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越多越好。有學堂拘著這三人,想必也沒多少時間和精力亂跑。

賴峰三人不是沒見過私塾,但那都是士族高門的家學,普通百姓是沒機會讀書的。像他們三個從小就被皇室秘密收養,統一習文練武當然不在此列,他們讀書是為皇室子弟服務的。

所以三人見到蕭彧的課堂時,十分意外,但也沒敢多問,畢竟就算蕭彧被貶為庶人,但血脈還在那兒,他們不敢造次,更何況現在他也差不多算自己的主子了。主子辦事,下麵的人就不該過問。

蕭彧上完課,背上阿平出來,叫過賴峰三人:“你們上完課有何感想?我隻教算術,孟洪孟夫子負責教書學。這個班孩子學習進度分兩撥,現在沒有多餘的課堂,便混在一起教學,等新學堂建起來,便會分開,你們三個看看自己擅長什麼,就教什麼吧。”

關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蕭郎君,我也要教嗎?”

蕭彧轉頭看著他:“教啊。以後辦了學堂,學生就多了,要分好幾個班,我們幾個也忙不過來,你也來幫忙,反正除了晨間操練,你也無事可做,能者多勞嘛。而且學堂以後會有武術課,你還可以帶孩子們上武術課。”

賴峰和向陽都憋著笑同情地看著同伴,關山憋紅了臉沒說話。

蕭彧又說:“孩子的課隻上半日,午後我暫時沒想到安排你們做什麼。你們可以自己找事做,晚間還得上課,給村中年輕人上的。現在是在院子裡上,以後學堂辦起來了,就會集中到學堂去。”

賴峰三人聽完後點頭,始終沒有異議。

蕭彧說:“你們也許會覺得奇怪,我為什麼要教他們讀書識字,畢竟這麼偏遠的地方似乎也用不上。學習知識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用上,就比如你們三個,讀了書,今日便可在我這裡做個受人尊敬的教書先生,否則我就隻能打發你們去挖泥。這些孩子將來長大了,進了城,便能找一份正當工作。而且讀書,不光是為了識字算數,更是為了培養學習的能力,也許能夠改變他們將來的命運。”

賴峰雙手握拳:“郎君大義。”

三人跟著蕭彧觀摩了數日,終於正式上崗,先是在夜間課堂給年輕人授課,三位新晉夫子狀況百出。

賴峰年紀最長,人也老練些,跟外界接觸最多,他的狀況最少。

向陽與關山平日裡沒什麼外派任務,接觸的人少,不善言辭,講得結結巴巴的。他們這才明白,原來夫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第一次課結束之後,三人發現自己幾乎話都不會講了,受到打擊極大。

蕭彧去安慰他們:“誰也不是天生就能說會道,都是通過學習和鍛煉來的,你們講得磕碰不錯,但內容並沒有錯。比起下麵坐的那幫人,你們懂的要多得多,現在的關鍵,就是要將你們知道的東西告訴他們。”

在蕭彧的安慰下,這幾人硬著頭皮又講了幾次課,經過幾次錘煉,最終都磨厚了臉皮,再也不臉紅心跳說話結巴了。

蕭彧、裴凜之和孟洪三人終於從夜間課堂上被解放出來,有人替他們上課了。

第50章 珍珠

有錢好辦事。越王蕭胤留給兒子的撫養費不少, 加起來總有近千兩銀子。蕭彧從中支取了五十兩,選了塊風水寶地,蓋了一座寬敞明亮的學堂。

三排磚瓦房, 兩排做教室,一排做教工宿舍,還配套了嶄新的桌椅。

蕭彧花錢蓋學堂比自家蓋房子大方多了, 什麼都用最好的,裴凜之忍不住調侃他:“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不心疼。”

蕭彧也止不住笑:“那倒沒有, 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再說這是在給阿平積陰德呢, 不比拿去寺院裡燒香供給那些菩薩效果好?”

裴凜之不知道他嘴裡怎麼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話,但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理, 孩子就是未來和希望, 需要重視。

殿下雖然年紀不大,但心思極為通透, 隻可惜這周遭的百姓未必懂得他的良苦用心,不知道到時候能有多少人送孩子來上學。

學校落成之前,庫房和廠房也都蓋好了。蕭彧安排瓷坊搬了過去,並在那邊重新蓋了三孔窯。

根據不同的用途來區分, 一個用來燒缸盆甕一類的粗瓷,一個用來燒杯碗碟盤,還有一個專門用來燒花瓶、茶壺、酒壺等更為精巧的器物。

這些器物多數都是蕭彧繪圖,工匠們根據他的要求慢慢去摸索, 怎麼做坯, 怎麼雕琢, 甚至還試著去描花紋。孰能生巧, 不少器物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

院子裡的瓷窯終於推掉了, 大家終於涼快了不少。原來做瓷坊的幾間屋子也被清掃出來,重新刷上石灰牆,用來當蠶房、織坊。

今年的蠶已經收了,雖然後期出現了桑葉緊缺的現象,但大家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到處去找桑葉和替代品,竟然都順利地熬過來了。

收獲了堆積如山的雪白蠶繭,有了蠶房和織坊,大家便可以在這裡煮繭子抽絲了。

買回來的奴仆中有家屬是蠶娘,便教大家怎麼繅絲織布。村中的婆子姑娘幾乎都來了,繅絲織布工作量大,活兒精細,需要的人手很多。

蕭彧從來不吝惜給工錢,給工錢時不分男女,隻要你乾的活值那個錢,他就願意給,所以大家都喜歡來他家乾活。

絲綢為什麼賣得那麼貴,不僅因為數量少,也因為太費時費力。

接下來很長時間,村中的女人都會有活乾,也就意味著有錢賺了。大家都很高興,她們也能像男人們一樣掙錢養家,想買點頭油之類的再也不用看男人們的臉色。

這日傍晚,蕭彧和裴凜之從學堂回來,碰上一家兩口子吵架,看熱鬨的不少。

奇怪的是女主人站在門外和看熱鬨的女人們聊天,屋裡則不斷有笤帚、木盆、鏟子之類的東西扔出來。

看熱鬨的女人還不忘打趣:“月牙嫂,你看二哥還是舍不得,扔的都是摔不壞的東西,他倒是把鍋子、盆、碗、油罐都扔了啊。”

月牙笑著說:“他有魄力倒是扔啊,摔了我也買得起,現在咱也不用求著他給錢才能買得起油鹽了。”

看熱鬨的女人們撫掌:“可不是,現在咱們也能掙錢了,不用再看他們臭男人的臉色了。憑什麼大家都一起掙錢,這做飯洗碗、洗衣漿衫,照顧全家老小還是我們,他們男人就該坐在那兒等吃現成的。飯做得不及時還要罵我們,簡直沒道理。”

不少女人附議:“對,就是這麼個理兒。大家都一樣掙錢養家,男人也不比女人高貴。蕭郎君還說了,人人生而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裴凜之一手抱著阿平,用空著的那隻手肘撞撞蕭彧:“郎君,這幫女人都翻天了。”

蕭彧忍俊不禁:“翻什麼天,男人的天嗎?女人本來就能頂半邊天。”

裴凜之好笑地搖頭:“郎君說話越來越不著邊際了。”

裴凜之走過去問:“你們在乾什麼呢?”

正在議論紛紛的女人們這才注意到人群後麵的蕭彧和裴凜之,都忍不住掩嘴偷笑起來,他倆因生得好看,深受全村女性偏愛,是未婚姑娘們的如意郎君。

月牙看見他們,趕緊過來福了一福:“蕭郎君和裴郎君來了。你們給我評評理,我今日從織坊回來,我家二郎埋怨我沒早點回來給他做飯。我說我又不是在外頭玩,他先回來,要是餓了,完全可以自己做飯。他就嫌棄我說錯話了,罵我不務正業,不守婦道,不相夫教子。你們瞧瞧,給我加了這麼多罪名呢。”

蕭彧笑道:“那好吧,我就來評評理兒。二郎呢?”

月牙壓低了聲音說:“在家慪氣呢,不出來。”

蕭彧便和裴凜之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抬腳進了屋,二郎早在屋裡聽到他們來了,見人來了,有些窘迫地打招呼:“蕭郎君,裴郎君,請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彧擺擺手:“不坐了,我就來跟你說句話。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是我請了嫂子去家中幫忙,耽誤了她給你做飯。”

二郎滿臉窘迫:“沒有沒有,是郎君看得起我們。”

蕭彧說:“我知道二郎平時也辛苦,乾的都是體力活,回來想休息一下,有口熱飯吃。”二郎在他的青磚窯乾活。

二郎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月牙正要張嘴反駁,蕭彧又接著說了:“但是嫂子也沒閒著,她在織坊乾活也辛苦,要把一根根那麼細的蠶絲織成布,是一件相當費神的事,也是咱們男人乾不來的事。她在織布中找得到自己的價值,覺得有成就感,這咱們要尊重,並且為她感到高興。她這麼辛苦,也是為了你們家多掙點錢,替你分擔負擔,所以你更應該支持她的工作,而不是反對她。至於家務活,也不是天生就該是女人做的,男人的手難道就點不燃火,拿不起笤帚嗎?這不是把我們男人瞧扁了嗎?”他說著笑了起來。

月牙笑著說:“就是,你看蕭郎君說得多有道理。你有時間,就該替我分擔一下。你看看人家蕭郎君和裴郎君,不照樣帶孩子、自己做飯嗎?”

二郎被說得心服口服:“我以後做還不行嗎?”

蕭彧聞言笑了:“夫妻間就該互相體諒互相幫助,日子才能越過越好。好了,你們兩口子慢慢聊,我們回去了。”

“郎君慢走!”

兩人出了房門,迎接他們的是雷鳴般的掌聲,女人們紛紛稱讚:“蕭郎君說得太好了!我們女人不是天生圍著灶台轉的。”

兩人走出人群,直到沒人的地方,裴凜之才笑道:“郎君給大家帶來的變化真不小。我隻是有些擔心——”

蕭彧扭頭問他:“擔心什麼?”

裴凜之說:“擔心白沙村的姑娘們嫁到外麵去,可能會被夫家欺負。”

蕭彧挑眉:“為何要被欺負?”

裴凜之說:“郎君教導她們男女平等,但現實情況並非如此,我擔心外麵的人規矩多,白沙村的姑娘受欺負。”

蕭彧哈哈笑:“那就不要嫁出去了,我們家不是還有幾十個單身漢嘛,我還怕白沙村的姑娘不夠娶呢。”

裴凜之沒接話,他們家那些單身漢都是簽了賣身契的,算不上自由身,也不知道村裡的姑娘會不會嫌棄。雖然他們家的奴仆和普通人也沒多大區彆。

他看著蕭彧的笑容,內心有些感慨,殿下在這裡,把白沙村打造成了一個理想國,沒有戰爭,沒有饑餓,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男耕女織,人人都有能讀書,發揮自己的才能。

如果這樣的模式推廣到整個安國甚至天下,該是多麼美好的世界,隻是,這樣的模式能推行得下去嗎?

兩人回到家,發現孟洪正在等他們,蕭彧問:“孟大哥有事?”

孟洪將一個本子遞給他:“這是這個月的賬本,明日該發工錢了,郎君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