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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學文習武。”

林海生說:“對,我們也在學。前段時間村裡來了山賊,燒了興義叔家的房子,打斷了他家大郎的腿。裴郎君幫我們趕跑了山賊,還教我們練武,讓我們夜裡巡邏,以防山賊再來偷襲,所以我們才會遇到你,嘿嘿。”

一直縮在角落的吳家二郎說:“我家的房子燒了,兩位郎君收留了我們全家,還出錢給我大兄治病。”

吉山聽見這些,才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了,看來這蕭郎君真是天神下凡來救苦救難了,他又深深作揖:“郎君聖人!”

蕭彧吩咐:“二郎,去搬幾張凳子來給大家坐,我有話與吉山說。”

吳家二郎趕緊跑去端板凳了。

蕭彧在床邊坐下,裴凜之坐了他身旁。

蕭彧說:“我們搬來村中不過半年,吉山兄弟不認識我們,我姓蕭,叫蕭彧,這位是我的摯友裴凜之,我們自京中來。有一些問題想同吉山兄弟了解一下。”

吉山初時猜想他們是跟孟洪一樣被流放至此的人,但聽說是京中來,兩人麵上並無刺字,應該不是罪民,又住在前任縣令的舊宅裡,難道他們是新來的官員?

吉山的眼神冷了下來:“二位郎君可是朝廷命官?”

蕭彧笑起來:“不是,我家在京中也有些門第,怎奈兄弟太多,爭鬥太甚,受人誣陷,被發配到了崖州。跟朝廷無關。”

吉山將信將疑:“郎君想要了解什麼?”

蕭彧說:“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了,海賊今晚是否在攻打崖州州城?”

吉山猶豫片刻,還是回答了:“是。”

“你們有多少人?”

吉山又開始糾結起來,說還是不說?說了,便是出賣了自己的同夥,不說吧,又覺得對不起蕭彧,畢竟他在幫自己照顧弟弟妹妹。

蕭彧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顧慮。你們做海賊,多數都是被逼無奈,對官府恨之入骨。但你們跟官府作對,受傷害的往往都是無辜的百姓。”

吉山說:“我們大王說了,不會傷及無辜。我們隻殺那些欺壓百姓的狗官。”

蕭彧笑笑:“你能約束你自己,但你能約束你那些同伴,不殺人,不搶劫?”

吉山被說得啞口無言,的確,他知道有些弟兄早就在摩拳擦掌準備大撈一筆,以彌補大過年還不能睡個安穩覺的損失。

蕭彧繼續說:“先不說你們能不能贏。就算你們贏了,你們打算怎麼辦?對官府取而代之,在崖州占島為王?”

吉山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雖然他們管頭領叫大王,但也從未想過取代官府,在崖州稱王。

蕭彧又說:“那你說說你們平時是以什麼為生?打漁還是種地?吃穿用度都是自給自足的?”

吉山搖頭垂眸:“不是,都是打劫官府或者過路的商船。”有時候還要搶村莊,隻是儘量不殺人罷了。

蕭彧攤攤手:“所以你看,你們海賊本質上不事生產,靠掠奪他人而活,還枉顧他人性命,比你討厭的官府要好嗎?”

吉山被說得臉色變了好幾變。

蕭彧問:“你們有幾條船?最大的船能載多少人?”

吉山說:“有二十幾條船,最大的王船能載數百人。”

蕭彧激動得聲音都拔高了:“那麼大的船?!”這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有這麼大的船,去東南半島轉個來回那完全不是問題啊。

裴凜之見他這麼激動,不由得緊緊盯著他。

“那船有多長?”要不是天黑,蕭彧都想去海邊看看那大船的模樣。

吉山說:“約摸有十幾丈長,兩丈寬。”

蕭彧想了想,一丈合三米三,十幾丈,那意味著這船至少有二三十米長,還真是夠大了,難怪古代海上絲綢之路那麼早就興起了。蕭彧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自己離海上絲綢之路竟是這麼近。不過他又很快冷靜下來,不行,這事得好好籌謀籌謀,那船還不是自己的呢。

“你們的王船是如何得來的?自己造的嗎?”蕭彧問。

“我們大王從一群吳地商人那兒得來的。”

那就是搶來的了。蕭彧又問:“其他的船有多大呢?”

“比王船小的有四艘,也能載上百人,剩下的,就都是一些小漁船了,大部分都是我們平時打漁采珠的小船,更小的小艇也有。”吉山倒是沒有隱瞞,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說了。

蕭彧根據船隻大小,估摸了一下海賊的數量,最少也有幾百人,甚至上千人。他與裴凜之對視一眼,看樣子這回薛釗不太妙呀。

蕭彧話鋒一轉:“吉山,我且問你,你打算做一輩子海賊嗎?”

第18章 籌劃

吉山抬起頭,看著蕭彧,臉上露出複雜的情緒,他何曾想過自己要做海賊,結果被迫背井離鄉,成了一名人人喊打的海賊。

從踏上海賊船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再也無法回頭的覺悟。但蕭彧這一問直擊了他的靈魂深處,真的要一輩子在刀口下%e8%88%94生活嗎?他不想,他想在陸地上,跟親人在一起,過著安穩的生活,不被官府通緝。

吉山垂下眼簾:“我不想,但是我沒有彆的選擇。”

蕭彧說:“依照律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也不能例外。但殺人也不是非得償命,因為殺人也分很多種,就算是主動殺人,也要根據動機與手段來量刑,特彆惡劣和殘忍的,才會要求償命;還有一種是意外致死,你不小心將官差打死了,並非故意殺人,且有悔過之心,罪不至死,但需要接受刑罰,比如流放、服勞役等。”

吉山捏緊了拳頭,抿緊了唇,流放跟做海賊又有什麼區彆呢,還不如做海賊自由呢。

蕭彧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也許你會覺得,流放還不如做海賊對吧?當海賊搶劫彆人,與世人為敵,真的能讓你的良心好過嗎?我們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有人性,人性是向善的,尊敬長者,愛護弱小,不愧對天地,不違背良心。如果失去了人性,那也隻是披著人皮的禽獸,喪失了做人的資格,不能算作人。”

吉山低著頭不說話。

裴凜之挑了挑眉,看向蕭彧的眼神充滿了意外和讚賞,他的殿下竟是如此洞悉人性。

蕭彧繼續說:“如果有一天,你成了一個惡貫滿盈、殺人如麻的海賊,你還有顏麵回來見你的父母和弟妹嗎?你曾經最憎恨那些壞人,最終自己卻活成了他們的樣子,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吉山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抬起頭,眼眶有些發紅,大聲說:“你說我能怎麼辦?你要抓我去見官,送我坐牢嗎?”

蕭彧直視他的眼睛:“你殺過人嗎?”

吉山不說話,蕭彧換了個說法:“除了那個官差,你還殺過其他人嗎?”

吉山搖頭,用力抽了一下鼻子:“沒有!”

蕭彧說:“我不會送你去官府。”

吉山聞言站了起來:“那我要走了。”

吉海和魚兒連忙問:“大兄,你要去哪裡?”

蕭彧也說:“站住!你想去哪兒?”

裴凜之站了起來,準備隨時阻止吉山離開。

吉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我是官府通緝的殺人犯,郎君不送我去見官,難不成還要把我留下來嗎?”

蕭彧皺眉:“你現在打算去跟你的那些同伴彙合,然後去攻城嗎?”

吉山說:“我要殺那些狗官,替我爹娘報仇!”

蕭彧說:“冤有頭債有主,你知道你母親是被誰害死的?你若是殺了無辜的人,就能替你母親報仇了?”

“官府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吉山惡狠狠地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這話就太偏激了。不排除官府中有濫用職權、謀財害命的敗類,但對多數人來說,他們隻是謀一份差事,養活一家老小的普通人,他們也有良知和同情心。那些守城的官兵,他們跟你一樣,也是父母的兒子,弟妹的兄長,隻是被朝廷征去了軍營。如果他們在北方,多半是要上前線與外敵浴血奮戰,保家衛國。他們在前線沒有被敵人殺死,最後竟要被自己拚命保護下來的百姓殺死嗎?他們何罪之有?”蕭彧逼問。

“他們為狗官賣命,就該死!”

“他們跟山賊海賊對抗,不僅是為了保護那些當官的,也為了保護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蕭彧毫不退讓。

“所以我的仇不要報了?”吉山氣急了,大聲嚷了起來。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裴凜之不客氣地站在了吉山麵前。

吉山察覺到危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蕭彧走到裴凜之身旁,說:“仇當然要報,我說了冤有頭債有主,你得找害死你母親的凶手,而不是濫殺無辜。”

“那你說我要去哪裡找他們?”

“要找,總能找到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吉山懊惱地踢了一下凳子,好不容易有了為父母報仇的機會,卻在這裡被人攔住了,他冷笑:“說得輕巧,你能幫我找到?”

蕭彧和裴凜之對視一眼,裴凜之說:“我能。”

吉山抬起眼睛,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們。吉海抓著兄長的手:“大兄,你要相信郎君和師父,他們說了能,就一定能做到,你不知道郎君和師父有多厲害。”

吉山扭頭看著弟弟,說:“那我就相信他們一回。”

蕭彧毫不客氣地說:“你彆忘了,你還背負了一條人命,那些官差再凶狠,也罪不至死。就算一個人再窮凶極惡,你也沒有判他死刑的資格,更彆說處決他,自有王法處置他。”

吉山自知理虧,但還是不服氣地扭過頭去看彆處。

蕭彧繼續問:“吉山,你有沒有想過將功贖罪?”

吉山意識到什麼:“你想讓我出賣弟兄?”

“那你認為海賊是不是應該存在的?”蕭彧問他。

吉山說:“我們要是有彆的選擇,會去做海賊嗎?”

蕭彧忽然笑了起來:“是嗎?事情真的這樣,還是你在給自己找借口呢?你沒有做海賊的時候,對海賊是什麼看法?在場的各位,你們怕海賊嗎?”

房裡沉默了片刻,裡正說:“如何不怕?采珠的時候擔心海賊來搶珍珠,還要擔心他們來家裡搶糧食。”

蕭彧說:“你在家的時候,尚能憑自己的勞力吃飯,為什麼做了海賊,就開始搶劫彆人為生?官府為什麼要剿滅山賊海賊?因為你們威脅到了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不要否認,你現在就站在我們的對立麵,也站在你弟弟妹妹的對立麵,你執意做海賊,那就是我們大家的敵人。”

吉山激動起來:“這是我願意的嗎?我要是有選擇,我會走到這一步嗎?”

蕭彧說:“你有選擇,現在就有了選擇的權利。你告訴我,你們的船停在哪裡?上麵有多少人看守?”

吉山內心無比猶豫:“你想做什麼?”

蕭彧說:“我有個法子,可以讓你將功抵過,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