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在龔茹月的心中憋了很久,每次看到兒子心碎,她何嘗不是心碎?
今天喝了酒,龔茹月憋了很久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龔茹月抱著兒子從頭說起,那一天到底是什麼情況和池青霄說的是清清楚楚。
池青霄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殆儘。
原來那一日是母親嘴快,手腳快,直接把庚帖給了那位公公,不然尚公主的事情落不到溫澤宴身上。
聖上既然能夠選擇溫澤宴這樣的,他當時怎麼都比溫澤宴強得多,是因為本來聖上給他設置了考驗,他的蠢笨如豬的母親毀掉了這件事。
等到說完了之後,龔茹月像是放下了一件大事,整個人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又睡著了。
池青霄讓人端了一盆涼水進來,嘩啦啦地全部都淋在龔茹月的身上。
已經到了春日,直接被涼沁沁的水兜頭澆築,龔茹月清醒了過來。
龔茹月打了一個寒噤,揉了揉眼睛,“青霄?”
池青霄蹲下`身子,眼睛微微眯起,伸手抓住了龔茹月的衣領,“母親,原來我的婚事不是被嫂子破壞的,而是被你毀的。”
龔茹月被這一句話驚得眼睛瞪大了,最後一分酒意消失, “青霄你在說什麼?你尚公主的事情沒成,是喬氏的錯!”
“彆騙我了,你喝多了什麼都說了。”池青霄說道,“娘,我都到了這個歲數了,我侄子說不定什麼時候都要訂婚,而我還是一個人,這是誰的錯?”
龔茹月想也不想地說道,“就是你嫂子的錯……”
龔茹月這些話說過了很多次,這次池青霄毫不猶豫地伸手打了母親一巴掌,讓龔茹月尖叫了一聲,“青霄,你在乾什麼?”
“我在打醒你。”池青霄冷冷說道,“你剛剛什麼都說過了,說是自己的錯,怎麼酒醒了就不承認自己做過了什麼?”
龔茹月看著兒子的眼,眼裡露出了悲傷來,“青霄我當時真的不知道,隻有把事情都推到喬氏的身上才會讓我舒服一些。”
“你終於承認了。”
龔茹月沉默半晌說道,“是,是我對不住你。”
“對,娘你要知道,我本來可以尚公主,是你把所有事情都壞了。”
龔茹月像是蒼老了許多歲一樣,開口說道:“已經錯過了,那怎麼辦……”
“父親的狀況是不是最多隻能夠活三五年。”
龔茹月不知道為什麼話題忽然轉到了丈夫身上,但是老實說道,“是。”
“那我覺得,他這個樣子活著也沒意思,不如早些去地府投胎。”
“你瘋了!”龔茹月想也不想就拒絕,“青霄,那是你爹!”
“娘,你是我娘也壞了我的親事,爹又怎麼樣?而且娘你也知道,要照顧他,給他吃的藥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我們家現在什麼狀況!?”池青霄說道,“現在讓他去了,等到三年後我正好娶妻,要是他現在不去,到時候我再一耽擱,年齡都要四十了。”
聽到了四十兩字,龔茹月一下像是蒼老了十歲一樣,“他是你爹,不如我們找個門楣低一點的姑娘,讓你爹壽終正寢。”
龔茹月再不想認命,現在也隻能認命。
“我原本可以尚公主的,我沒辦法尚公主都是你的錯。”池青霄說道,“娘,我可以不尚公主,但是必須娶一個家世還過得去的姑娘。”
“那為什麼不能現在娶呢?”龔茹月幾乎要哭了出來。
“因為她還太小了。”池青霄說道,“娘,我要娶太後出身的商家長房嫡女——商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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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葬禮
池蘊之與喬宜貞帶著三個孩子跪在棺槨前。
紙錢翻飛, 在哀樂裡龔茹月老了許多,她身上少了那種生機勃勃的勁兒,像是準備好時刻要帶孫子, 而此時她身上多了蒼老和頹敗來。
此時的龔茹月就像是人的盼頭一下沒了,按部就班等著死亡的到來,鬢角的頭發已經全白了,眼角的皺紋更深。
她木然地看著人上香, 目光直勾勾往外去看。
偶爾老夫人目光碰觸到了棺槨, 都會露出極其痛苦的神情。
龔茹月用手捂住%e8%83%b8口,連忙彆開臉不去看, 似乎根本承受不住丈夫的去世。
喬宜貞起身之後, 多看了龔茹月幾眼。
她竟是不知老夫人與老侯爺感情這麼深。
池長生和池子晉兩人緊緊貼著喬宜貞, 祖母的模樣有些嚇著他們了。
反而是池嘉木上前輕聲安慰祖母, 他半蹲在龔茹月的前麵。
龔茹月彆開了頭,顯然也不怎麼願意搭理池嘉木。
喬宜貞看著這一幕心裡頭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和那個預知夢有些重合,讓她心裡頭像是小針紮一樣。
喬宜貞學著龔茹月,也乾脆彆過頭不去看, 手緊緊牽著雙生子。
大房給老侯爺上了香,緊接著是池青霄。
再來是二房的池珩禕攜妻子與孩子過來上香,還有已經嫁人的幾個庶女也都帶著丈夫趕到靈堂。
這老長青侯府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熱鬨, 滿滿當當都是人, 春風在外吹綠了葉, 吹紅了花,吹到了老長青侯府,就成了嗚嗚咽咽的悲。
在靈堂裡說話的時候,所有人下意識地壓低聲音。
不過總體來說, 這裡的氣氛沉悶,卻沒有太多的悲傷。
老侯爺中風已經很久了,到了他真的死亡來臨的日子,所有人都並不悲傷。
要知道老侯爺纏綿病榻,身上就算是用了熏香,也有一股壓不住的味道。
他已經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現在無非是徹底走了進去。
池青霄在靈堂裡時常安慰母親龔茹月,“您也應該放下了,這對父親來說是解脫,不要太悲傷了。”
龔茹月得到了池青霄的勸說,一開始還會哭出聲,到了後麵像是有些麻木了,並不哭泣,隻是眼圈仍是紅的。
除了池青霄以外,其他兩房加上姨娘庶女等人對老夫人並不親近,此時也少不得要勸說讓龔茹月節哀。
隻有喬宜貞沒讓她節哀,金芸中間還小聲問了一下喬宜貞,喬宜貞隻是搖頭,並不打算做樣子:“有其他人勸就好,我就不勸了。”
金芸也就回到了丈夫身邊。
池蘊之從不勉強妻子,喬宜貞不願意做樣子,他就替代妻子去裝模作樣,安撫夠了龔茹月,他回到了妻子旁邊,捏了捏喬宜貞的手,輕聲和她說話。
池蘊之說的是丁憂之事,還有池嘉木現在有孝在身,他要為祖父守孝一年,乾脆也讓人去和書院告假。
喬宜貞點了點頭,“在家讀書也可以,先前嘉木說了,他功課還被山長說寫的好。”
“那是因為宜貞你會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兩人低聲說這話,喬宜貞心中忽然升騰起來一個念頭,雖說這個念頭不太恰當,但是她確實覺得老侯爺死的這個時間好。
池蘊之做指揮使已經累計了一些功勳在身,丁憂結束後可以直接得到重用;池嘉木守孝一年時間,也不會耽擱他的考試;最重要的則是池青霄的婚事。
上次在胭脂鋪透過花窗,她幾乎可以肯定池青霄和商翠翠有些什麼,就算是兩人再兩情相悅,也不適合現在定親,畢竟商翠翠的年齡太小,還沒有及笄就和池青霄訂婚,商家人定然會覺得丟人。
倘若是池青霄和商翠翠要繼續等,等到商翠翠及笄,那算一算日子,老侯爺的壽數若是恰在那時候沒了,隻怕池青霄又要耽擱三年功夫,倒不如現在的好,他隻需要等待商翠翠長大就好。
喬宜貞想到了這裡忍不住揉了揉%e8%83%b8口,她確實不大喜歡商翠翠,夢裡的商翠翠用一種天真而又殘忍的態度帶給了她幾個孩子最深的夢魘。
但是喬宜貞有時候有想,商翠翠不過是比池嘉木大一點,難道當真是要和一個活脫脫大她那麼多歲、一事無成的池青霄在一起?
女子嫁人等於第二次投胎,就算是商翠翠與池青霄年輕時候感情再好,這池青霄並不是良人。
喬宜貞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有時候夢到了商翠翠和池青霄成親,他們日子過得很好,恩恩愛愛生了一大堆孩子;有時候又會夢到商翠翠以淚洗麵,受不了和池青霄在一起的日子,自戮而亡鮮血撒了一地。
喬宜貞思慮良久後,最終決定晚些時候讓人塞給商翠翠的爹娘一封信,暗示他們多管教女兒,商翠翠和池青霄走得太近了。
“還是有些累?”池蘊之說道,“再忍一忍,我讓人熬了安神湯送來。”
喬宜貞說道:“可能是前幾天沒休息好,喝一點安神湯就好了。”
心裡頭打定了主意後,喬宜貞舒坦了不少。
在靈堂守了七天,老侯爺下葬。
綿綿春雨還打著雷,在吉時灑了白色的紙錢,還沒有揚起就被春雨打濕,黏在了地麵上,黏在了棺槨上。
眾人穿著蓑衣從侯府出來,在嗩呐聲裡隊伍蜿蜒向前,出發前眾人都喝了薑湯,尤其是幾個孩子,懷中都揣著薑丸,若是冷了壓在舌根下就足以驅寒。
眾人快到商家的時候,此時商翠翠才起來。
商翠翠坐在梳妝鏡前,她看著窗外雨打芭蕉的景色,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腦袋的發髻,有些疑惑開口,“給我梳這個發型做什麼?”
雲煙神色一慌,連忙說道:“今天是老侯爺下葬的日子,小姐先前不是說要去送葬嗎?”
“不去了。”商翠翠本來是想要去的,上次本來約了去看戲,她心裡頭還撲通撲通地不知道要不要去,結果池青霄的父親去世,她和池青霄的約定成了泡影。
在真的不能去戲園之後,商翠翠心中又有些自己也說不清的不甘心,想著老侯爺下葬的日子,就決定去上柱香,順帶安撫一番池青霄。
但是計劃不如變化快,這綿綿春雨當即就打消了商翠翠的計劃,這麼大的雨就算是撐著傘,裙擺和鞋底也會濕,這可多難受。
霧雨說道:“這麼大的雨小姐不去也是對的,就應當安心地待在府中,免得要是生了風寒就不好了。”
雲煙跪下說道:“是雲煙考慮不周。”
商翠翠習慣了因為一點事情,兩個丫鬟就賠禮道歉,此時點頭,“起來吧,下次梳頭之前多問問我。”
“是。”
霧雨:“小姐想要吃什麼?”
商翠翠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本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