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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烈日 退戈 4350 字 4個月前

,也比較清楚兩個地方之間的師資差距。在家裡開個大班,收費便宜一點,應該比在超市做收銀員賺得多。”

嚴烈張了張嘴:“可是下個月,我――”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方灼的臉,試圖從她臉上看出無聊玩笑的痕跡。

方灼的麵不改色這時候顯得有些冷酷,她平靜地說:“祝你玩得開心。多拍幾張好看的照片吧,我也想看看。”

嚴烈頓時哽得難受。

方灼提起一旁的西瓜道:“吃西瓜嗎?今天已經很晚了,吃完西瓜我還得趕去補習班那邊。”

她站起身,準備出去,嚴烈一把拽住她的手。

男生的手很熱,唇角緊抿,眼神裡帶著控訴,出口的聲音卻很輕:“給你一個機會讀檔。”

他覺得這樣的陣仗沒有威懾力,聲音大了點,捏住方灼的臉恐嚇道:“方灼同學!做人要言而有信的!我那麼相信!我等了很久了!”

方灼覺得某些時候說實話是很掃興的事,可她又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進行搪塞。如果把一些無關緊要的理由排在他的生日前麵,恐怕他會更加生氣。

“不好意思啊。7月16號,其實也是我母親的忌日。我得去給她掃墓了。”

嚴烈愣住了。

方灼拍了拍西瓜,說:“走吧,請你吃我的勞動果實。”

第58章

兩人出了網吧,找不到一個能坐著好好吃西瓜的地方,乾脆在附近的公園裡挑了個陰涼的角落,把西瓜放在石磚上。

方灼看過去的時候,嚴烈不大高明地回避了她的目光,跟發愣似的,直勾勾地盯著地麵。

方灼說:“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你。”

葉曜靈去世已經那麼多年,哪怕是掃墓,對方灼來說,也是一件很平靜的事情。

“我沒有要說。”嚴烈低聲道,“我在想沒有刀。”

方灼不以為意道:“吃西瓜要什麼刀?”

她底下墊著塑料袋,直接往地上一砸,順著裂縫將西瓜掰開,摔摔打打,將它分成不規則的小塊。

嚴烈看著她動作,又嘀咕了句:“這樣吃會弄得滿臉都是。”

帥哥就是嬌氣,真是。還得哄著。

方灼挑了一塊最小的遞給他,拉著他一起蹲下。

沒有冰鎮過的西瓜少了點口感,甚至連甜味都變淡了。配合著初夏時分穿葉而過的清風,有種甘冽清泉的味道。

嚴烈盯著不遠處鬱鬱蔥蔥的草皮,覺得自己現在肖似在裡麵轉悠卻沒什麼收獲的小螞蟻,心不在焉地道:“要不我也不去了吧?”

“為什麼不去?”方灼說,“你不是已經約好了彆的同學?”

嚴烈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

方灼說:“我也沒去過海邊,你可以多拍些好看的照片給我。我在鄉下挺無聊的。”

嚴烈神色懨懨道:“你沒有手機,等你看見也要到開學了吧?”

“我決定等超市的工資下來,去買一個新手機。再攢點錢,趕在大學開學前買一台筆記本電腦。”方灼問,“一千多塊錢買的電腦能用四年嗎?”

“大概吧?你隻上網查資料、做課件的話,應該還好。”嚴烈抬起頭說,“你電腦如果壞了,我可以找人幫你修。”

“謝謝。”方灼說,“我也可以幫你寫小組作業。”

“對等”的勞務交換讓嚴烈太過哭笑不得,然而他動了動臉部的肌肉,露出個隻能算不太自然的笑容。

枝頭纏繞的蟬鳴聲和指尖淌下去的汁水,都給他一種虛幻的不真實感,仿佛這個夏天異常漫長,已經超過了他以往的認知。

腿蹲得發麻,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從高處低頭看著方灼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新蹲到她旁邊。

三番四複,躊躇不決。快要滑出嘴邊的話總是被“不合時宜”這四個字給阻擊回去。

他覺得方灼可能永遠不會懂,而他又沒有辦法在她身上保持坦率。

如果他說了,方灼的回答是一句不近人情的:“我待會兒要去工作,這件事情我們下班後再聊。”,那他一定會很傷心。

雖然他知道,方灼是一個咬碎了牙,連眼淚都不會掉的人。可也是個感性起來,連葉子都不舍得踩的人。他不確定的是,自己是不是在她感性對待的領域裡。

兩人吃了三分之二個西瓜,實在吃不下去,將垃圾收拾乾淨,沿著馬路走了一段,在街口平靜地道彆。

過兩天,嚴烈幫她選了個意願價格下最合適的手機型號,方灼領了工資,直接去買了台新手機,並將新號碼發送給嚴烈。

嚴烈:我是你的第一個聯係人嗎?

方灼站在營業部的門口,將軟件切換到扣扣,給他發了一個“是”。

小太陽:這個號碼沒有短信套餐,有事這裡聊。

君有烈名:【呲牙】

君有烈名:我想問一句,你會對你未來的男朋友開有特例的那種大方嗎?

小太陽:不會。

小太陽:為什麼要有那麼任性的要求?【皺眉】

過了會兒嚴烈才回複她。

君有烈名:謝謝,有被安慰到。

嚴烈出發去旅遊前,方灼先結束了超市的兼職。

她將東西整理好,從出租屋裡搬出來,趕了趟早班車回老宅。

她考上A大的喜報很早就在村裡傳遍了,這裡麵有劉僑鴻很大的功勞。

他逢人就宣傳,尤其是去那些不想上學的女孩子家裡,給她們的家人列舉,說方灼在A市開一個補習班,每天能賺多少錢。進入大學之後,可以在學校裡找到多少賺錢的工作。如果是她們這些建檔立卡了的貧困生,勤工助學的補助又有多高。

有時候扶貧就是需要那麼現實的雞湯,劉僑鴻在扣扣裡和她聊過一點,甚至想不誠實地讓她偽造幾張收款證明。

方灼回來以後,本地人得知她要開暑假突擊班,而且兩個小時隻要五十塊錢,很快給她報滿了兩個小班。

劉僑鴻軟聲請求後,又免費多塞了兩個女生。

方灼早上備課,十二點到六點講課,中間可能有拖堂,晚上給他們批改作業,打掃衛生,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

七月的太陽跟毒老虎一樣,將她上課用的房間蒸得仿佛火傘高張,唯一一台老式電風扇因為負荷工作在一個星期後慘烈報廢了,成了夏天裡又一座能將人壓垮的巨山。

這種天氣下,方灼深刻認識到,學習根本不能讓人心靜,反而能讓人暴躁,她感覺自己每天都要流掉幾斤的汗,快速削瘦下來。

她記得小時候的夏天並沒有那麼難熬,而現在連忍耐的能力都降低了不少。

難得沁涼下來的夜裡,跟蚊子拚殺了半夜的方灼反思了一遍,認為導致她無法平靜的罪魁禍首,還是嚴烈。

他心心念念的海邊旅遊終於實現了,拍了好幾張照片發過來。

誠然來說,嚴烈拍照的技巧是不錯的。在他的鏡頭裡,蔚藍的海麵與一碧如洗的天空連成一色,金黃色的沙灘與泛著白紋的海浪明亮得和油畫一樣。

有時可以從遠景瞥見岸邊擁擠的人潮,但他總能找到完美的角度,拍出大海的寧靜與寬廣。

就連水的波光流淌過他的手臂都顯得特彆的迷人。

可是嚴烈發來的消息並不是那麼樂觀。

君有烈名:今天在沙灘上差點踩到啤酒瓶,太煩了,誰那麼沒有公德心?

君有烈名:海邊人太多了,一退潮就有很多人來趕海。一個熱情的叔叔教我們怎麼從呼吸孔裡找貝殼或螃蟹,結果我們什麼都沒抓到。

君有烈名:原來海邊有很多小八爪魚誒,今天抓到一個,剛拿起來,衣服就被噴了墨。【圖片】【猙獰大哭】

君有烈名:【視頻】給你看看螃蟹臥沙。

方灼上課的時候時不時能收到他的留言,各種瑣碎的、細節的。她每回掃見,思緒就要在揚著鹹濕海風的岸邊和火爐似的房間裡交叉穿越。

嚴烈一定是把自己的賬號當成他的扣扣空間了。跟寫日誌一樣地記錄他的生活日常。

方灼每次都回複得很簡單,不給他說出“那你來看看啊”的機會,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第二次。

7月15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方灼告訴學生要停幾天課,自己提前去山上清理一下葉曜靈的墓碑。將石碑擦拭了一遍,又將雜草儘量拔除。

葉曜靈的墳設在半山上,從家裡慢走過去起碼需要兩個多小時。而且路麵不平整,斜坡泥濘又陡峭,葉雲程不能時時過去祭拜,墳前顯得有些潦草。

方灼拍了兩張照片,告知葉雲程說這次不用回來了,自己已經全部打掃好了。

葉雲程給她發了句辛苦。

第二天早上五點,天氣難得地陰涼下來。方灼戴了頂帽子,背上自己的書包,半走半跑地朝山上趕去。

路上她想了會兒要說什麼,走到一半的時候被她自己給忘了,等站到墓碑前,隻剩下一陣沉默。

各種有紀念意義的日子似乎都是方灼的軟肋,她沒有辦法為這些特殊意義的日子想出什麼紀念方式。

不過這一次,她奢侈地買了兩支康乃馨,又采了點彆的野花,一起擺在石碑前。

在墳前靜默地站了許久,她尷尬說道:“我走啦。”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

方灼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道:“我們都挺好的,有新的開始,新的計劃。謝謝你。”

“我之前其實有挺多話想跟你說,現在有點不好意思。你如果能懂,應該可以懂。”

“我今天還有彆的事,下次再來看你。”

從山上下來的速度要快很多。方灼跑回家裡,摸出手機,確認一遍時間,是早上九點。

她看見了嚴烈的留言。

君有烈名:【圖片】他們都成雙成對,連腳印都是。

君有烈名:【圖片】形單影隻的單身狗。

下麵的圖片,是一隻被翻得四腳朝天的小螃蟹。

大早上就去禍害彆的生物。方灼覺得他的心態快不健康了。

小太陽:【圖片】備受欺負的阿禿。

君有烈名:??

小太陽:沒有辦法啊,雞祥物自己不爭氣,打不過彆人,頭又被磕禿了。

小太陽:眼罩掉了,公雞看見同類喜歡打架。不過劉叔幫我跟彆人重新要了幾個,現在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君有烈名:我心碎了!

嚴烈害怕起來,怕他放在家裡的那株盆栽會受到和阿禿一樣不公的對待,趕緊給嚴成理發了條短信。

嚴烈:爸,我的多肉還好嗎?

嚴成理:還好。

嚴烈:給我看照片!

嚴成理覺得莫名其妙,還是從書房跑過去給他拍了一張。

嚴烈看過後,鬆了口氣。

嚴烈:把那個小人插進去一點,不要放在窗口的位置,會被風吹走的。

嚴成理斟酌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