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1 / 1)

灼灼烈日 退戈 4345 字 4個月前

雞蛋,特彆香!”

“謝謝舅舅!”

方灼心中的異樣感更重了一點,瞄了他一眼,懷疑他是來偷長輩的。

葉雲程催促說:“快點吃,最後一班車是八點到八點半的,不一定準時,錯過就沒有了。從這裡走過去,慢一點的話還要二十來分鐘呢。”

吃完飯後,葉雲程又問:“烈烈,認路嗎?”

嚴烈過去拿包,準備走了,聞言停住動作,表情有點茫然。

前半段路他特意記過,陪方灼一起過來的。但是從村口進來的那一段,他一麵跟葉雲程寒暄,一麵精神又有點亢奮,的確沒有記得很清楚。

方灼找到了個跟自己一樣路癡的人,很是欣慰。尤其這個人在三更半夜撿了她兩次,還對她做出過似有似無的嘲諷。

方灼自告奮勇地說:“我送你過去吧。”

“你確定嗎?到時候不會要我給你送回來吧?”嚴烈說,“我有導航,不用了。”

方灼不滿:“這種時候,你說謝謝就可以了。”

葉雲程道:“那灼灼送一下吧,舅舅洗完碗過去接你。都記得穿衣服,外麵涼。”

可能是因為這兩天一直下雨,所以天也黑得特彆早。才是七點多,就已經快看不見路。

夜裡冷了,風又大,嚴烈穿了件葉雲程一定要加的外套,走在前麵,領著方灼出了小路,從包裡摸出兩個手電筒,一左一右地打著。

“你出門還帶手電筒?”方灼驚訝道,“還帶兩個?”

“我有點怕黑。”嚴烈用燈光掃著地麵,對鄉間陌生的路況很謹慎,以免踩到什麼坑。

方灼狐疑道:“你怕黑?那你大晚上怎麼還老在外麵逛?”

嚴烈被噎住,默然半晌,說:“我一般都在店裡。”

他說:“而且我更討厭一個人待在家裡。”

A市基礎建設比較完善,他的家又在市中心附近,即便是深夜,也沒有那麼昏暗。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騙你?我真的怕黑。”嚴烈說,“其實我不是特彆怕黑,但是我怕鬼。”

方灼才發現嚴烈其實很喜歡撒嬌。

他撒嬌的時候聲音是輕快的、軟和的,連眼神也帶著可憐巴巴。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還是本性如此。有夜色掩護,他變得肆無忌憚了。

方灼聽到自己妥協地說:“好吧。”

嚴烈說:“那你離我近一點。”

方灼走上前,跟他並排站著,又從他手上拿了個電筒,跟他一起照明。

嚴烈步子放得很慢,過了半晌,再次跟她搭話。

“我覺得你很厲害,什麼都會。”

方灼滿腦子糊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都會。

“我會什麼?”

嚴烈說:“各種生活技能。”

方灼完全理解不能,“你是要去叢林探險嗎?還是準備野外求生啊?羨慕我的生活技能乾什麼?”

嚴烈低聲發笑,他的笑點總是讓方灼覺得很奇怪。

二人走了一段,嚴烈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他越發焦躁,時不時疑神疑鬼地朝後張望,或是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快到村口的時候,嚴烈實在忍不住,回頭往黑暗深處照了下,黃色光線倏地晃過,他身形一僵,眨了眨眼,變得很緊張。

他匆忙靠近方灼,扯了扯她的衣袖,壓著嗓子說:“後麵有人。”

方灼瞥他一眼,將手抽回來:“彆鬨。”

“真的!”嚴烈喉結滾動,“不信你回頭看。”

方灼說:“我不。”

嚴烈急道:“你看!真的!”

方灼以為嚴烈是在開什麼幼稚玩笑故意嚇人,然而真的靜心去聽,隱約中也聽到了不屬於兩人的腳步聲。

方灼皺眉,將手電的功率開到最大,徑直照了過去。

一道黑影自光線中快速掠過,閃進一側的牆後,縱然身手矯健,也暴露得十分明顯。

兩人沉默了。

方灼扭頭去看嚴烈,想安慰他兩句,但見後者麵色慘白,幾乎血色儘褪,儼然是一副驚駭過度的表情。

他沒有出聲,隻是一把抓住方灼的手,開始狂奔。

那一刻,方灼信了他是真的怕鬼,手臂被猛地一拽,腳下的鞋都跑掉了,到後麵隻能一蹦一蹦地跟著跑。嚴烈還是沒放過她,甚至恨不得將她抗到肩上走。卻一路都沒發出一聲尖叫,死死地把聲音悶在%e8%83%b8腔裡。

兩人慌不擇路,根本來不及辨認方向。

等嚴烈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他們已經置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嚴烈緊繃著臉,四麵環顧一圈,確認沒人跟來,才鬆了口氣,轉身去看方灼。

方灼踩著自己的腳,無奈提醒道:“烈哥,我鞋丟了。”

嚴烈心有餘悸,對著她放低了音調,掩不住地沙啞道:“你不害怕嗎?”

方灼說:“我又不怕鬼,那肯定是人啊,我們兩個人還怕打不過一個?”

脫口而出後,她又覺得太像奚落,不大好,緩和了語氣道:“你如果實在害怕,我抓著你的書包也可以的。”

嚴烈難得麵露窘迫,又不敢相信,剛才那麼詭異的情況,竟然會有女生不害怕。

他問:“那你怕什麼?”

“我沒有什麼害怕的。”方灼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書包背帶,“回去吧,沒事的,我在呢。”

嚴烈低垂下頭,眸光半闔,重新調整呼吸,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他也已經分不清方向,好在還有導航。他拿出手機,試圖根據定位回到村口。

然而路線還沒規劃出來,他一看時間,發現已經八點多了,不知道有沒有錯過今晚的末班車。

兩人循著夜色走回去,在漆黑的夜幕裡尋找一隻白色的鞋。順利回到逃竄的地點,卻沒找到那隻鞋子。

方灼正為消失的財產感到遺憾,碰到了拄著拐杖過來接人的葉雲程。鞋子奇怪的被他提在手裡,

“我說你怎麼還沒回來,你們是去哪裡了?”

嚴烈不方便回答。兩人都是一臉無辜。

“先回家吧。”葉雲程哭笑不得道,“小牧都給你們嚇壞了。”

第18章

小牧是葉雲程的鄰居,很小就住在這裡。

之前被劉僑鴻介紹到鎮裡打工,前兩天不知道為什麼跑了回來,最近一直關在家裡自閉。

方灼出門之後他也悄悄出來,想趁路上沒人的時候去村口拿個快遞,正巧跟在了兩人身後,結果被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委委屈屈撿了鞋子往回走,半路交給偶遇的葉雲程,現在又回家自閉去了。

葉雲程答應去幫他拿包裹,三人轉道去了村口的雜貨店一趟。

方灼聽了兩句,覺得那人堪稱稀奇古怪、不講道理。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身後就算了,被光照到的反應也十足詭異,差點把嚴烈嚇到崩潰,自己也因此丟了鞋。

起碼他們光明正大打著燈,怎麼都說不上鬼祟,有什麼好害怕的?

兩人今晚都受了點衝擊,語言係統受障,不是很想開口說話。尤其是嚴烈,表情沉重,腳步麻木,聽葉雲程在前麵解釋,耷拉著腦袋,注意力不知道飛到了哪重天。

方灼看著他頹喪的背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後者微微回過身,露出個不能算是笑的勉強表情。

方灼又把手電筒塞回到他空閒的手裡,讓他已經蜷縮至發白的手指放鬆下來。┅思┅兔┅在┅線┅閱┅讀┅

肢體相觸的時候,對方過低的體溫讓方灼產生了冰凍的錯覺。

可能是有了東西,比較有安全感,嚴烈硬[tǐng]的脊背終於不再那麼僵直。

其實仔細回想一下,整件事情挺滑稽的,方灼覺得有點好笑,又笑不大出來。

等回到家門口,她格外留意了下,發現隔壁房子的燈光依舊是暗的,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跡。老舊的住宅很是簡陋破敗,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翻新過。宅基地的麵前倒是挺大,隻是背麵栽著幾棵野蠻生長的大樹,夜晚陰森森的像間鬼屋。

方灼走回房間,挽起袖子一看,手腕上果然多出了幾道紅痕,是嚴烈在驚恐中拽著她跑留下的。

其實跑路的時候方灼叫了他好幾次,但是嚴烈在極端驚懼的狀態裡拒絕接受外界的信息,還因為方灼的聲音變得更加不安,方灼才隨他去了。

回到明亮的室內,他的狀態倒是恢複了不少,跟個光能電池板一樣,恢複儲能了,還可以對外傳輸熱量,並後知後覺地開始不好意思。

方灼在廁所門口碰上了剛洗完澡的嚴烈。

他頭發濕噠噠的,穿著過於寬大的不屬於他的睡衣,整個人看起來溫暖又柔和。

想不到要說什麼,嚴烈抬起手招呼了下:“嗨?”

“……”方灼,“hi。”

葉雲程走過,看見兩人跟剛見麵似地打招呼,腦袋上冒出一個問題。

這倆孩子怎麼回事?

他上前扯了下嚴烈的衣領,打量著他的模樣,有點遺憾道:“睡衣大了點。不好意思,我喜歡買大衣服。”

兩人身高其實差不多,葉雲程還要更削瘦一點,但是這件睡衣套在嚴烈身上,起碼大了兩個號。

嚴烈笑道:“沒事,我也喜歡穿寬鬆的衣服。”

因為錯過了末班車,嚴烈隻能住在這裡,但是葉雲程家裡沒有多餘的被子。

乾淨的倒是有,可都在箱子裡壓了很長一段時間,有一股濃重的潮濕味,葉雲程想嚴烈肯定睡不習慣,就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睡在一起。

家裡的床很多都是長輩早些年用實木製作出來的,沒彆的優點,就是夠大。

嚴烈欣然應允。

躺到床上的時候,嚴烈有點不習慣。

葉雲程為了方便得睡在床的外麵,他也已經很久沒跟彆人一起睡了,看嚴烈就跟看方灼一樣,覺得還是個值得疼愛的小輩。體貼地為他蓋好被子,說了一聲,拉掉頭頂的燈光。

這裡的窗戶用的還是很便宜的花玻璃,嚴烈側躺著,睜著眼,透過那個長方形的小窗捕捉外麵微弱的月色。過了很久才闔上眼皮。

他覺得這個地方有種特彆的寧靜感,明明是第一次來,卻跟他記憶中幻想的場景莫名地貼合。

他躺在沙灘上,葉雲程的呼吸就像海邊的潮汐,隔壁住著能跟他交流的同類,腳步踩在鬆軟的沙土裡放得很輕很輕,整個世界都是蔚藍色的。

踏實的感覺讓他久違地睡得深沉,直到第二天早上被葉雲程叫醒。

舅舅給他找了個新的牙刷,讓他端著水杯去門口刷牙。

他睡眼惺忪地走出去,看見同樣站在門口發呆的方灼。

兩人去水龍頭下接了水,並排蹲在田岸邊上刷牙。

沒多久,劉僑鴻來了。可能是為了應對最近起伏不定的氣溫,他很不修邊幅地穿了兩件外套,抬頭看見嚴烈的時候愣了下,下意識地將邁到一半的腳步收了回來。

嚴烈用手肘碰了碰方灼,後者主動放聲喊人:“舅舅!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