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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4361 字 3個月前

己來捧高他哥,“術業有專攻,憑他們的本事,區區一點金銀能值什麼,遲早出將入相。”

看她提起觀長河時,那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燕山嗤笑一聲,“你就這麼有把握?”

“當然了。”她語氣篤定,“我哥難道還能跟我一樣,窮得跑去當鋪裡當我爹的遺物嗎?”

燕山望著觀亭月走在前麵,在她身後略停了一會兒,心中想道:

可我如今,也算是出將入相了……

就在這時,一顆不明物體當空飛來,恰好碎在觀亭月腳邊。定睛一看,那還是個隱約發臭的爛雞蛋。

旁邊的酒樓裡,菜葉子與肉骨頭齊飛,破抹布與碎瓦片交織,砸得一個人抱頭亂竄。

可他雖然好似躲得分外狼狽,那些殘羹冷炙竟沒能沾到衣襟分毫。

“老板娘,你冷靜一點,消消氣,氣大傷肝——咱們就不能坐下來慢慢兒說嗎?”

“呸,我同你有什麼屁話好說的!”那婦人生得人高馬大,兩手一叉腰便是個分量十足的秤砣,“拿一塊破銅爛鐵就想來我這兒白吃白喝?你當老娘十幾年的酒樓是白開的?”

“我真沒騙你,那是青銅造的,不信你上當鋪問問去?”後者還好心地指給她看,“瞧瞧上麵刻的字——麒麟營,看見沒?前朝觀家軍的舊物,好東西呀。”

觀亭月:“……”

燕山在她身旁站定,放眼望過去,等看清了對麵的人,他微微一愣,隨後似笑非笑道:“你哥確實和你不一樣,他連跑當鋪都省了。”

觀亭月無暇理會他的調侃,開口時險些閃到自己的舌頭:“三、三哥!”

第47章

那男子被老板娘的唾沫和殘湯剩水夾攻得好不狼狽,乍然聽到有人憑空認哥,腳下當即一刹,差點被一塊發黴的紅薯砸中。

觀行雲順著聲音轉頭,正瞧見一個輕倩秀致的漂亮姑娘朝自己跑過來。

他略有些怔忡,隨後眉眼間露出了明亮之色,如見救星,“小月兒!”

觀亭月站在他麵前,拉著胳膊上下前後地打量端詳,既意外又欣喜,“三哥,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後者同樣喜出望外地看著她,“小月兒,你來得正好,快。”

他伸出手,“帶錢了嗎?借三哥一點。”

觀亭月:“……”

這場景仿佛似曾相識……

*

迎春酒樓的二層雅間裡。

鬆鼠鱖魚、油燜春筍、三絲魚卷……酸辣甜香整整擺滿了一大桌,老板娘剛還吹胡子瞪眼地罵街,眼下捧著托盤親自給他上酒來了。

觀行雲笑得儒雅又和煦,沒心沒肺地伸手接過,“多謝,老板娘您辛苦。”

對方狠狠地抿嘴,雖內心極度不滿,可也沒辦法——人家給的錢實在太多了。

觀亭月和燕山坐在對麵,眼睜睜看他添第四碗米飯,忍不住開口勸道:“哥……你,你慢點吃,彆噎著了。”

“又沒人和你搶。”

“你們也吃啊。”他放下筷子,如數家珍,“這迎春樓彆聽名字好像挺不正經,鬆鼠鱖魚可是一絕,他們家廚子杭州來的,什麼素鴨、鱔絲、蝦球魚圓,做得比蘇杭的還地道。”

“唉,就是貴了點。除了貴沒彆的毛病。”

觀亭月委婉地推拒:“不用了哥,我們吃過了……”

這分量,這場麵,她實在是光看看就要飽了。

好在觀行雲也不強求,微微一笑將酒推過去,“那就嘗嘗酒水,口味清冽,是你喜歡的。”

她把溢滿的杯子先放在旁邊,見她哥動作優雅地乾掉一大碗湯羹,問道:“這麼說,你是因為沒錢付賬,才同酒樓的掌櫃起了爭執?”

觀亭月琢磨了一下,“你不住在這兒?那怎麼想著要來懷恩呢?”

後者輕%e8%88%94嘴唇,長長地搖頭一歎,“早些時候不是擔心如今坐龍椅的那位秋後算賬麼?我在北邊多待了一段時間,此後南下,便四處走走停停,打聽你們的消息。”

“前不久剛到荊州,在一家小茶館裡吃茶,聽人說起懷恩城的觀將軍廟很靈驗,還供的是個女將軍。我一打聽,好家夥,說城中的百姓敬你如神,逢年過節大小祭祀不斷。因此我才想著過來看一看。”

講到這裡,觀行雲頓時興奮起來,“不承想流言竟是真的?”

“小月兒,這滿城的人都是你的信徒嗎?”

她隻感覺頭又開始發疼了,一言難儘地捂著眉心:“……不是。”

誰能料到當年的安奉民風如此彪悍,上至縣令下至馬夫,瘋得如出一轍,連她自己也還在雲裡霧裡。

“唉……”觀行雲無不唏噓地拿筷子敲碗沿,“可惜我向他們報你的名號,他們卻都罵我胡說八道,是個江湖騙子……一路行來,連兩頓吃喝都蹭不了。”

觀亭月深感愧疚地低頭:“對不起,我真沒用。”

“沒事,三哥原諒你了。”他厚顏無恥地揉揉她的腦袋,“反正,咱們還可以去找大哥打牙祭啊,你不是說他眼下是蜀中的首富嗎?”

觀行雲彈了個響指,“今後就讓他來養我們好了。”

觀亭月一臉擔憂地把他望著,“三哥,你究竟是怎麼理所當然地講出這麼窩囊廢物的話?”

“窩囊廢不好嗎?”他不在意地掏出一柄騷包的折扇,風度翩翩地在%e8%83%b8`前招搖,笑道,“世上若沒我們這些無能庸才,哪裡襯得出你們這等真英雄的偉光正呢?”

“對了。”觀行雲把扇子一收,“你現在在哪裡落腳?方便收留一下三哥嗎?我到你那廟外睡了兩晚上,至今還腰酸背疼。”

言罷便捂著肩頸活動脖子,滿嘴都是嫌棄。

觀亭月腦門兒上的青筋跳了幾跳,“城西客棧,一會兒帶你過去……哥,我原以為我已經夠窮酸了,怎麼你過得比我還淒慘?”

他掩飾性地哈哈兩聲,“錢財乃身外之物嘛,古人都雲‘千金散儘還複來’,留那麼多銀兩有什麼必要,遲早也是要花出去……”

尾音還未落下,正對麵的燕山舉著酒杯的手一頓,停在唇邊,“我看你這散儘的千金是都用在吃上了吧。從北南下還能繞到西邊的荊州,真的不是為了洪湖裡的螃蟹?”

“兄台這話說的……”觀行雲剛想插科打諢,忽然間發現此“兄台”似乎有點眼熟,“嘶——”

他越打量越覺得不對勁,“你……你不是那個……”

和觀長河不同,他是見過燕山的,不僅見過,還對他們倆之間那點破事的前因後果知曉得一清二楚,此刻回過味來,當場吃了一驚。

觀行雲食指點著他,隨後又挪到觀亭月臉上,恍然大悟,“啊,難道你們已經——”

觀亭月打斷:“我們什麼都沒有,你想太多了。”

“哦……”

他若有所思地點頭,大概也認為她不可能瞧得上。

畢竟當初燕山千裡奔波地追到涼州,在軍營外那樣眼巴巴地等著,都未能動搖她分毫,如今又怎會吃回頭草,這可不像她觀亭月的作風。

觀行雲身子一斜用折扇掩嘴,小聲問:“那就是他死纏打爛,追著你不放?”

隨即感到震驚,“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找上你?”

不等觀亭月開口,他便義正詞嚴地說道:“小子,想娶我妹妹可沒那麼容易。聽到了吧?我大哥富甲一方,若無上百萬兩的家業,免談。”

觀亭月:“……”

瞥見燕山那副漫不經心帶譏笑的表情,她握拳在唇下輕輕一咳,“哥,忘了介紹,這位眼下是西北戍邊大將,當今親封的侯爵,定遠侯爺,年俸千石。”

“……”

後者玩扇子的手一僵,悄悄地驚訝道:“他……撞什麼大運了,爬得那麼快?”

觀行雲諱莫如深地朝自家妹妹使眼色:“此番是來找你麻煩的?你沒被他怎麼樣吧……”

觀亭月不悅地皺皺眉:“我能被他怎麼樣?”

“……你如此問,讓三哥我很難回答啊。”

……

燕山在麵對和自己有關之事上,倘若懶得搭理,便習慣性帶著他那副刻薄的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然而笑完以後,目光又往旁邊一落,看見她在和觀行雲說明這一路的來龍去脈。

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儘管在外人麵前提起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觀亭月向來都是這麼不冷不熱的,但他心裡就是莫名覺得不大痛快。

他就是不喜歡看她刻意將自己撇清得乾乾淨淨的樣子。

燕山嘴邊的筋肉輕輕動了一下,將神色稍微收斂了些許。

按照觀長河的描述,她三哥手裡應該也是有一把石室的鑰匙。

對方支著下巴認認真真地聽完緣由,聞得兄長已經將自己的那一份交了出來,當下二話不說,也往懷中探去。

“老爹給的鑰匙,我倒是帶在身邊。”觀行雲三兩下尋得,拍在桌上,“原本見它像是銀質物,沒準值不少錢,一直想當掉來著。你們若要就拿去。”

這人倒是比他大哥還心大。

觀亭月暗道:真虧得你沒當。

她正好將觀長河的那把也一並串上,勾在指間遞到燕山眼前,“給。”

後者似是在走神,頓了片刻才撤回視線,“你收著吧。”

“都攢齊了再給我也不遲。”

觀行雲這頓飯,足足能抵上他們之前一個月途中所有的花銷。

他風卷殘雲地吃完,半個飽嗝也不見打,照舊展著扇子玉樹臨風地逛街市,像個隻進不出的貔貅。

剩下觀亭月在後麵抿唇掂量錢袋子,琢磨著帶上三哥的自己,是不是應該去錢莊兌點銀兩了。

燕山掃見她行將見底的荷包,低聲一笑:“你大哥的錢,夠你三哥吃幾頓的?”

觀亭月攏住封口:“……要你管。”

正在此時,不遠處有人遙遙揮著手打招呼:“姐!”

因為聽聞全城的男女老少把自己姐姐當聖賢一樣供著,江流早起便心癢難耐,要外出看熱鬨,而雙橋由於沒找到觀亭月,隻好勉為其難地跟在他身後。

江流飛奔著跑過來,滿臉雀躍,“我方才在祠堂那邊瞧見有人給你寫了首賦,特彆長,刻在好大一塊石碑上,行文可漂亮了……”

很快他便發現觀亭月旁邊多了一個男人,言語戛然而止,謹慎地端詳起來。

觀行雲反而先好奇地問:“這是……”

“是江流。”她說。

“江流?”他明顯驚訝,“都長這麼大了?”

觀行雲不由笑道:“我還真是沒認出。”

“他一歲的時候咱們就去了常德,你認得出才怪了。”

江流眼光不住在他們兩個人臉上流連,期望能看出點什麼,觀亭月衝他一抬下巴:“你三哥。”

他聞言忙嘴甜地喊:“三哥!”

一旁的雙橋見狀,跟著學舌:“三哥!”

他嫌棄地一睇眼,“喂,那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