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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4343 字 3個月前

的麻煩?

還有……

觀亭月她會怎麼回答?

然而石善明的質問還沒等到答複,就先等到了陡然收緊的鋼鞭。

對麵的女子眼風往下一壓,雙目漸次低沉,“打著舊王朝的旗號,行著雞鳴狗盜之事,說到底收複山河也不過是你的遮羞布而已。”

“跟我提光複大奕,你配嗎?”

石善明的表情明顯透著失望,“聽你滿口仁義道德,簡而言之就是不敢。”

他啞著嗓音道,“堂堂觀家人,而今也如此畏首畏尾了……”

這句話僅說到一半的時候,觀亭月經年遊走刀尖的直覺便微妙地捕捉到了什麼。

石善明的嘴角驟然牽起一道微不可察的笑,一直護著脖子的手轉而拽住了長鞭,額頭青筋猛地跳動,他大喝一聲,竟憑著蠻力將觀亭月連武器帶人一並從原地抬起,揚到了半空。

尋常習武之人,下盤一向極穩,這是入門時的基本功,輕易不會被外力撼動,然而石善明其人,雖然又矮又窮又醜,好似無一可取之處,卻獨獨力氣大,一身的蠻勁兒,居然真讓他把觀亭月給連根拔了起來。

我平時應該多吃一點的——

上天的刹那,她開始嫌棄自己瘦了。

“啪”

石善明騰出手打了一個響指。

靜謐的樹林收到指令,突然風聲鶴唳,影影綽綽的陰影裡暗潮奔湧,似乎有什麼東西蓄勢待發。

零星的微光忽地一閃。

十餘支險惡的箭頭瞬間從四麵八方射過來,殊途同歸地對準了空中那個輕盈的身影,試圖將其萬箭穿心。

遠在數丈外的燕山神色倏地一凜,腿腳有些不受控製地邁了出去。

她優勢已失,此時,擺在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要麼被冷箭紮成刺蝟,要麼就丟掉鞭子抽身躲開。

而武器是現在對石善明唯一的威脅,一旦長鞭脫手,這滿山滿穀的兵,踩也能將她踩死了。

山洞內的小孩子不禁捂住了眼睛,連江流也感到凶多吉少,手腳冰涼地握著順來的短劍,準備隨時衝上去幫忙。

然而就在這時,觀亭月忽然捏住鋼鞭,迎風借力往旁邊一蕩——老榕樹枝繁葉茂,長得十分粗壯,慷慨厚道的替她擋住了大半的危機。

“叮叮叮”幾聲重響。

長箭險而又險地擦過她耳畔,穩穩當當釘在橫生出來的枝乾上,尾羽震顫不止。

江流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觀亭月未就此停歇,乾脆一勾腳,將整個人倒掛在梢頭——既然對方這麼愛蕩秋千,自己索性便先上天為敬。

她仍舊握著那燙手山芋似的長鞭,不僅如此,甚至還往小臂上又纏了一圈,以確保把石善明拴得根牢蒂固。

乍然停下來,被身法掃起的勁風猛地將發絲拍在她臉上,觀亭月飛快抬眸。

第二波箭雨正在路上。

鞭子到底有限長,叫她那麼一環繞陡然縮短了一節,石善明被勒得差點懸空,吐著舌頭白眼直翻,卻還不耽誤他放話。

“大小姐,我有數十神射手,僅憑你一人,赤手空拳,是傷不了我的。”

觀亭月並不著急搭理他,一把疾風驟雨似的箭矢已經呼嘯而至,她縱身一個後空翻,借此刹那,隨風而動的鞭身揮開了下盤左右兩側的鋒芒。

而另一條腿也不閒著,她看準箭光的軌跡,宛若踢毽子一般,鞋尖既蜻蜓點水又舉重若輕地接連橫掃,擋下逼近身側的長箭。

箭雨於她而言不至於威脅到性命,但卻迫使她無暇分心彆處,因為來得實在太密集,儘管中途換箭時有片刻的空隙,可這點時間還不足以讓她騰出手對付旁人。

當下,觀亭月其實已經對石善明起了殺心。

既然靠挾持他來放走人質這條路行不通,那麼擒賊先擒王,把整個叛軍攪成一鍋粥,也能夠趁亂渾水摸魚。

可惜她受製於八方弓箭。

縱觀全場,不是功夫稀鬆平常的傻弟弟,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沒個靠譜的人觀其戰知其意。

矮坡上躲在草叢後的男人們正被麵前眼花繚亂的暗箭和身法怔得目瞪口呆,那年輕獵戶忽覺手中一空,回神時,燕山已一個輾轉將小弩托於掌心。

“這玩意兒隻會叫喚,沒什麼用的……”他忙提醒。

燕山神色不動,沉著眉眼撥弄了一番,“那是你不會用而已。”

弓/弩的機括略有腐朽,但好在損壞得並不大,他指尖的動作非常迅速,幾乎是須臾間便上好了數支弩/箭。

麒麟軍一向喜歡將軍備造成一器多用的形製,它除了能叫會放炮之外,還是把連弩,一弩十三發。

第三波箭雨剛好結束,燕山足底一踏一旋穩住下盤,單手而持,精準地循著暗器的源頭,以迅雷不及之勢連出數矢。

在旁人眼中,隻見到周遭筆直的閃了幾下不太明亮的光,緊接著便有慘叫聲四麵而起。

觀亭月敏銳的發現了射手兩輪攻擊間明顯的遲緩,她此刻也顧不得去探究是哪位英雄的點睛之筆,趁機在枝乾輕輕一踮,竟調轉身形,憑著慣性徑直朝石善明的方向而來。

那些被打亂的箭矢轉眼已經重整旗鼓。

石善明知道她意圖擰斷自己的脖頸,於是率先防備,用上兩隻手扒住鞭身,單拚力氣,他並不見得會輸給觀亭月。

這個盛裝束甲的前朝將軍仰頭看著暗夜裡逼近的女子,撥開雲霧的皎月不偏不倚地落了她一身,簡直像深林裡出沒的山鬼。

直至此時,她的眉眼仍如淵嶽般冷靜悠遠,堅不可摧。

石善明沒由來湧起一股不甘的情緒,突然衝她道:“大小姐,你覺得我殘忍,難道你的手就乾淨了嗎?”

“你這輩子,就真的問心無愧嗎?”

觀亭月目光冷肅地看著他,指尖探入自己發髻中,將頭頂挽發的簪子一把拔去。

霎時間,滿頭的青絲流水似的灑在蒼穹裡。

那貌不驚人的發簪竟也彆有玄機,是一柄可伸縮的刀,刀刃長不過兩尺,卻意外地鋒利。

她猝不及防地抽開了長鞭,身體於半空中打了個旋,裹挾著迫人的刀風,大開大合地劈下來。

這把不長不短接近於匕首的刀被賦予了最大的力量,光華流轉,隱約有斬斷江河的氣勢,穩準狠地劃破石善明的脖頸,並去勢不減地穿了過去,鮮血如瀑,迸發四濺——

一套動作兔起鶻落般的暢快迅猛,幾乎是眨眼的功夫,緊張的殺機便已塵埃落定。

觀亭月落地時,上方飛過的箭矢交織穿梭,乒乒乓乓好一番凶險的熱鬨。

石善明的身體還直挺挺地立在原地,頭顱卻已隨著亂箭掉下來,順風滾出一丈開外,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她直起身,將已卷了刃的刀往斜裡一劃,腳邊的雜草頃刻被抖落的血跡壓彎了腰。

此時此刻,觀亭月才像是回答他所提之問似的,淡漠地開了口。

“你說呢。”

第10章

平地裡起了一道山風,吹進密林便呼嘯成海潮,吵個沒完沒了。

除此之外卻聽不到一丁點彆的動靜。

變故來得太快,把山裡山外的村夫農婦與亂臣賊子們都看懵了,一並發起了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遠處“隆隆”一聲長嘯,蒼涼的樂音帶著古老的氣韻流進山穀,地麵無端地劇烈震顫,山石滾落,鳥雀驚飛,宛如一頭凶悍無比猛獸正在靠近。

山洞內衣衫襤褸的男人們終於反應過來,欣喜道:“天罡營的號角……這是天罡營的號角聲!我們的大軍來了!”

後知後覺的人們知道是得救了,紛紛大喜過望,一邊手舞足蹈,一邊抱頭痛哭。

觀亭月聽見呼聲正待回頭去看,忽然急速朝身後退了兩步,“蹭蹭蹭”三支箭一路落到腳邊。

藏在密林深處的□□手們不知是不是射紅了眼,還追著她不依不饒地放冷箭。

好在來的是友軍,那就不用太過擔心。

觀亭月暫且壓下好奇,流雲飛絮似的輕飄飄閃躲,用那柄豁了口的短刀好整以暇地斷開逐一逼近的殺機。

刀刃交鋒撞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輕響。:-)思:-)兔:-)網:-)

蕭索夜風下的燕山正一言不發地盯著穀底的形勢。

他雙目幽靜極了,仿佛汪著一片星海。

瞧了一會兒,便朝旁邊攤開掌心,身邊的隨侍會意,將從密道裡抄來的一把長弓放上去。

全程旁觀了觀亭月與石善明對峙的過程,後者言語間滿滿的都是欣賞:“公子,這姑娘應當就是在底下帶路的那位吧?”

燕山沒吱聲,他擺正身姿拉開弓,視線裡對過去,箭鏃的最鋒利處不偏不倚瞄著觀亭月的後背。

隨侍:“???”

長箭猝然離弦,以銳不可當之勢刺空而來,一路風馳電掣,長驅直入。

而後既快又準地截下了一支角度刁鑽的暗箭,“砰”的一聲,將其狠狠釘在地上。

觀亭月聞得響動轉過頭。

腳下橫斜著兩支交相對立的箭矢,明顯是有什麼人替自己解了個圍,她潛意識中並未多想,自然而然地朝高處瞥去。

坡上的那道目光便如銳利的刀鋒,破開厚重的歲月,避無可避地撞進視線。

她微微一愣地仰首,望向草木間長身而立的青年。

對方的眉眼看不出情緒,周遭映進去的光意味不明地閃了閃,好像比先前還更冷厲了一些。

坡上坡下,四目相投。

“姐!”

江流隔著老遠呼喚。

此時,左右山頭仿佛大變活人一般,驟然湧出烏泱泱的大隊人馬,那些藏在樹上的暗哨下餃子似的接連被人射殺。

叛軍們尚未從主將喪命的混亂之中重整陣腳,轉眼就陷入了四麵楚歌的境地裡,當即潰不成軍。

“姐!”

林間險惡的危機一解除,江流便沒了顧及,餘音不絕地挾風而至,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踏入了一個怎樣的禁區。

“援軍到了,援軍到了,我們有救了!”

少年興奮地嚷了半天才發覺老姐有點不太對,於是順著她的眼光追蹤,瞧見了燕山。

“那誰啊?你認識?”

觀亭月總算收回視線,並不否認地應道:“嗯。”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往事,語氣難以察覺地緩和下來,“是我們家的扈從。”

話音正落,此刻的天罡軍已摧枯拉朽地席卷了山穀,將四周的弓箭手清掃乾淨,為首的將領一路縱馬,在洞外翻身而下,繼而大步流星走上矮坡,對著那不顯鋒芒的青年單膝跪下,張口就是:

“參見侯爺!”

來者披甲執銳,跪得擲地有聲。

“……”江流看了個目瞪口呆,十分驚訝地回頭問她,“咱家的扈從都這麼有排麵嗎?”

觀亭月默了默,補充道:“……以前的。”

*

叛軍有兩三千,看這援軍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