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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商議,“馬上端陽節了,我能不能也辦個小宮宴,叫大家熱鬨熱鬨呀?”

宗朔一聽端陽,太陽%e7%a9%b4就突突直跳,腦海裡頓時冒出了去年端陽節上,他與謝小盈並杜氏一同慶祝的詭異場景。宗朔不由警惕起來,他反問道:“大家?盈盈,你都想請誰?”

“那當然是請宮裡所有人啊。”謝小盈態度坦率,“以往皇後不是就在凰安宮裡辦過端陽宴嗎?隻頤芳宮地方不夠大,我身份也不宜在自己宮裡辦宴。咱們不如到望仙台去,我還記得陛下在那裡給我設過生辰宴,是一處風景極好的地方。到時候就讓內教坊來獻一回那個《昭君出塞》的舞劇,都為著陛下發火,內教坊再沒演過這出了。不如叫大家一同賞一賞,開開眼界呢。”

宗朔聽得臉色微變,上一回的“鴻門宴”,謝小盈還僅僅是選中了杜氏一個人要塞給他,怎這次變成了所有人?不僅六宮嬪禦都請來,連歌舞姬都要上了!宗朔心情忐忑,眼神狐疑地打量了一會謝小盈。

謝小盈倒是滿麵春風,瞧不出有什麼問題,臉上甚至還存了幾分笑。隻這笑,宗朔越看越覺得有深意,她這是故意想敲打他?可他做錯了什麼呢?

宗朔實在猜不透,隻好低聲求問:“盈盈,朕這幾日哪裡做得不好,叫你不痛快了嗎?”

謝小盈被問得一懵,這哪兒跟哪兒啊?

宗朔開始進行自我反思,他最近唯一被謝小盈“教訓”過的事情,就是他總忍不住想去摸謝小盈肚子裡的胎動,但謝小盈說摸多了孩子會臍帶繞頸,十分危險,不肯叫他多上手,每回他剛靠過來,謝小盈就拍他一巴掌,提醒他休得動手。

難道是這個事令謝小盈煩他,不想與他親密了?

宗朔低頭,主動承認錯誤,“好吧,朕以後不再亂摸你肚子就是了。盈盈,你彆把朕推給旁人。”

“……我什麼時候要把陛下推給旁人了?”謝小盈高高挑起眉梢,她沒想到宗朔居然會惦記到這上頭,索性趁勢警告道:“陛下,這宮宴我辦來是為了叫宮裡的姐妹慶一慶節日的,可不是想叫陛下欣賞六宮顏色,挑個人替了我的。”

謝小盈鮮少把態度擺得這麼明確,因她總怕會與宗朔難長久,屆時無從保全。

可兩人眼下相處的氣氛,令謝小盈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後頭那句話,她說完,自己抿了抿唇,宗朔也愣了少頃。

但沒等謝小盈想好要不要再說點旁的描補兩句,宗朔先一扯嘴角,笑了,“哦?盈盈沒有要為朕選薦旁人的意思?”

謝小盈斜睨宗朔,沒直接承認,反倒試探起了對方,“怎麼?是我眼下`身子不便,叫陛下寂寞了?”

宗朔哪敢應,他一邊樂,一邊湊近了去攬謝小盈,“沒有沒有,不寂寞,沒有寂寞。朕有盈盈相伴,豈會有寂寞一說?誤會了,實在是誤會了。”

謝小盈被宗朔強勢地摟住,身子雖還推推拉拉的,可她臉上已然忍俊不禁,浮起了甜蜜笑意,“既陛下沒這個意思,那端陽宮宴……我辦還是不辦呢?若不然,為了咱們兩個都放心,這宮宴陛下彆來了,你就自己一個人過節吧,到時候我同陛下,彼此都放心呢。”

宗朔哪裡肯?

他氣得側身輕咬謝小盈的耳垂,手掌謝小盈身後的腰際貪戀地摩挲,他嘟噥著說:“你和無憂不可以拋下朕,朕同你們才是親人,你哪有丟下親人不管,去與外人過節的道理?宮宴你若想辦便就辦吧,隻你身子沉了,不可太勞神。朕到時叫內侍省的人來襄助你,你開心快活就好了。”

英俊的男人撒嬌,實在令人把持不住。

謝小盈當晚就想法子讓宗朔“不寂寞”了一回,哄得宗朔心滿意足,對端陽宴的事再沒有二話了。

辦宴的事對謝小盈來說其實沒有多難,她隻需定一定時間地點和宴會流程,剩下的細則自然有尚儀局、尚食局去落實。

吃喝宴飲的事情謝小盈懶得多操心,叫尚食局同往年一樣,準備些粽子、雄黃酒就是了。主要是流程和環節,謝小盈決定令眾人在正式開宴前一個時辰就到,先做些遊戲,玩樂玩樂,再正式看表演、開吃。

謝小盈參照的並非是以往皇後搞的宮宴,而是自己在現代公司的歡樂年會。除了叫宋尚儀安排了投壺、賭骰子這些宮裡人人都會玩的常規遊戲,謝小盈決定拿出撲克牌來,搞一波推廣。

“除了楊淑妃、杜充容,還有玉瑤宮的甄美人與蘇寶林,她們都學過如何玩。楊淑妃高傲,自是不屑於教導旁人,杜充容、甄美人與蘇寶林,儘可以讓她們帶著大家打。其餘人我雖沒法子挨個教,到時候可以安排頤芳宮的婢子過去講解。喜歡玩的人,便各自領兩副牌帶回去,大家平日閒著,也可以與宮人玩這個取樂。隻辛苦尚儀,宴席上要準備能坐四人的方桌,大家才好先玩牌,後開宴。”

宋尚儀盯著謝小盈拿出來的“撲克牌”目瞪口呆,她從前就知道謝昭儀有個晉身博寵之計是某種牌戲。但沒想到,謝昭儀竟這般有%e8%83%b8襟,把這牌戲拿出來給六宮人人學習?

尚儀局被謝小盈這個另辟蹊徑的“端陽宮宴”,一時間忙得人仰馬翻。以至於四月底,胡充儀的母親入宮探望,宋尚儀都顧不得親自選人去接引,隨口點了個年紀尚小的女官,就沒再管這事。

那小女官規矩雖熟悉,但卻沒什麼威嚴。照例,嬪禦親屬恩赦入宮,是可以進些東西的。隻這個要接引的女官檢驗造冊後,方準許帶入。小女官想去翻胡夫人帶的箱籠,胡夫人一看這女官臉嫩,沒等她查完便匆匆攔住,嗔怪道:“姑娘查得這樣仔細,是不知道我家主君是陛下最信重的胡尚書,覺得我們家裡進宮敢帶什麼犯上不敬的東西嗎?”

小女官試圖辯駁幾句,被胡夫人連消帶打、連哄帶勸地給安撫住了。胡夫人悄悄塞了個厚厚的荷包過去,“好姑娘,我實在思念女兒,想早些見到胡充儀。剩下的也都是些尋常首飾,咱們省些功夫,求姑娘快些帶我進去吧。”

年輕女孩到底臉嫩,悄悄收了荷包,便不好意思再刁難,領著胡夫人一路入了內宮,送至綺蘭宮正殿,她便屈身退到外頭等候了。

胡夫人鬆一口氣,顧不得與女兒述多少思念之情,隻趕忙從那最後一個箱籠裡取出了一個沉甸甸的螺鈿匣子。

胡充儀見到母親被還委委屈屈地想掉淚,見母親急慌慌的,她眼淚生生忍住,隻好奇地問:“娘,你這是帶了什麼?”

“噓。”胡夫人偷偷摸摸的,抱著螺鈿盒子,先悄聲交代,“充儀啊,娘與你爹在外頭,如今正極力為你周旋,盼能將你往更高的位置推一把啊。”

胡充儀豈能不知道母親指的是什麼,她臉瞬間漲紅,並不是害羞,而是想起被宗朔奪權時的屈辱,有些窘迫,她低聲說:“娘,這些事你彆想了,我成不了的。陛下……陛下很不喜歡我。”

“……唉,這個,娘知道的。”胡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女兒的臉,其實她自己模樣長得不賴,隻是胡尚書天生就是個圓墩墩的胖子,害得他們的女兒肖父,也長了個圓臉。小時候在家裡,胡夫人還覺得女兒這樣可愛天真,待到嫁入東宮,幾年冷遇下來,胡夫人才恍然,女兒的模樣,隻討長輩喜愛,討不得男人的垂憐。

不過,當皇後靠得又不是寵愛。胡夫人給女兒打氣道:“娘與爹都幫你想了法子的,你快看看這個。這是個稀罕東西,娘保證,陛下的嬪禦們,定無人有這個寶貝!”

胡充儀有些茫然,她接過了盒子,輕輕打開,裡麵竟是一整副方方正正,刻字卻很奇怪的棋子?

胡夫人知道女兒沒見過,指著那棋子說:“這個叫軍棋,是陛下賜給你爹的。你爹說了,這軍棋整個大晉,陛下唯獨賜了你爹與豫王各一副,也隻教了你爹與豫王如何玩。陛下極愛下這個棋,每嘗有煩心事,便召你爹入宮下棋,對弈間便能開拓思路,消解煩悶。你爹是照著禦賜的,單獨給你打了一套,還專給你寫了玩法與你爹的心得技巧。你素來聰穎過人,學這棋定然不困難!”

胡充儀仍怔忡這,她伸手摸著棋子,既感慨於父母的關照,更驚恐於要與皇帝單獨對弈的情境。她猶猶豫豫地看了眼母親,不解地問:“娘,就算我學會了這棋,又……又能有什麼用呢?在這宮裡……女兒不算年輕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哎喲,娘的傻孩子。”胡夫人看著女兒耿直單純的麵孔,心裡一萬個懊悔。她精心教養出來的女兒,原是為了在京裡尋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嫁過去做大婦的。性子教得平和端方,最適宜做個不偏不倚的掌家大娘子了。可誰承想,女兒被先帝看中,賜給了太子做媵妾。那時候,她教過女兒如何平衡妾室、如何掌理家務,唯獨沒教的,便是如何取悅男人。

她握著女兒的手,雖已遲了,但該點撥的地方,她總是要說清楚的。胡夫人道:“這個棋,不是為了讓你學那些狐%e5%aa%9a,去陛下`身邊乞寵的,而是要你大大方方走到皇帝身邊,保存著體麵與身份,贏得他的青睞。你通過下棋,可以讓陛下看到你的眼界與%e8%83%b8襟,了解你是個有遠見卓識的女子。你爹說了,下這個棋,三分運氣,七分實力。要懂謀略、有遠見,才能下得贏。陛下或許對你沒有男女私情,可一個女人,若想做到那個位置上,憑著男女私情,本也是不夠的。最重要的,還是叫陛下看到你的品性與才德。”

體麵。

胡充儀聽到這兩個字,立刻心動了。

她見過仁安皇後臨終前,被皇帝剝奪一切尊嚴的衰落,她自己更是先後在楊淑妃與謝小盈麵前被輟落和踐踏臉麵。

胡充儀時常自問,她渴望的是中宮皇後的權柄嗎?

不,她隻是想有體麵地活著,不被一個陌生女人的喜怒哀樂所掌控和左右她的生活。

胡充儀將螺鈿盒子在懷裡緊緊抱住,應承下了母親的話,“娘,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學棋的。爹爹與娘……都為我費心了。”

“你是我們的女兒,不為你考慮,我們還能為誰考慮呢?”胡夫人望著女兒,她知道女兒這些年在宮裡受了不少委屈,心疼又無奈。因她們胡家,實稱不上是什麼權貴,女兒嫁入天家,便是為妾,也是恩典。家裡人,什麼都做不了。

好在女兒終歸是在九嬪的位置上,在胡夫人與丈夫胡尚書看來,能與他們女兒相爭的,唯有尹尚書的女兒尹昭容。

隻尹尚書無福,除了女兒,膝下再無子嗣。若尹昭容為繼後,她的孩子,也就是來日的東宮太子,便不能有多少舅家的助力。皇帝當年便是吃了這上頭的虧,定不會叫自己的太子再走這樣一遭。

胡尚書與胡夫人信誓旦旦地想,隻消陛下能看到他們女兒的德行與才華,如何能不考慮他們的女兒來做繼後呢?

第138章 喧鬨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