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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如願握住了謝小盈雙手,他壓低聲問:“白天的事,不惱朕了吧?”

宗朔之所以堅持要來清雲館看一回謝小盈,就是為著午晌的時候,謝小盈那猝然流露出來的疏冷之色。她那樣堅定地開口,說要讓他徹底“遠了她去”,該是存著多大的失望呢?宗朔隻要往細裡一想,就有些說不上的慌亂之感。他不肯因為林氏有孕就鬆口將其複位,怕的就是真令謝小盈寒了心,從此之後,他再來清雲館,對上的便唯有一雙冷湛湛的眼睛。

這一刻他在秋裕門上見到謝小盈,很是鬆一口氣,甚至還有些說不上來的悸動。

這還是謝小盈頭一回走出這樣遠來迎他。

一定是因為謝小盈也聽說了,即便是皇後來替林婕妤求情,還是被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這事他刻意沒讓常路壓著,任由消息往後宮裡傳遞了過去。

宗朔正是期盼謝小盈能明白他的用心,感動於他的維護之意。他不希望林氏的心機,會成為自己與謝小盈之間的芥蒂。

謝小盈雖然不知道皇帝心裡的彎彎繞,但她還是選擇坦然地表現出來自己對今日結果的滿意,“陛下多慮了,妾原本就沒有惱陛下。這事隻是有些煩人,背後拿這丁點小事告黑狀,手段無聊幼稚,全靠一張嘴編排,所以才令人難忍。妾已經聽聞陛下懲戒林婕妤了,有您賞罰分明,妾就更不會著惱了,請陛下就讓這件事過去吧。”

這話堪堪說到了宗朔心坎上,他聞言大悅,攥著謝小盈的手也忍不住用力,“小盈,朕素來知道你心思澄澈,今日才發覺你還是個心%e8%83%b8開闊,識大體的好姑娘,朕實在喜歡。”

謝小盈繃不住笑起來,實話說道:“哪就有陛下說都這麼好?本就是丁點小事,不論是陛下還是妾,都不值當為這些事添堵嘛。”

殊不知,她愈是表現的心%e8%83%b8開闊,宗朔愈發覺得自己一腔柔情蜜意,真不知該往哪裡使才好。他領著人直接上了禦輦,吩咐往清雲館去。都說宮妃不得登禦輦,可謝小盈實在坐了很多回,早忘了這上頭的規矩,嘴上連推卻都沒有,跟著就踏踏實實坐了上去。皇帝怕她冷,還特地伸手將人攬住。

等起駕後,他又壓低聲音,對著謝小盈好一番細細解釋:“朕其實早就想去尋你了,不過今日皇後來過前頭,要是她前腳走,朕後腳就去嬪禦處,未免有些落了中宮臉麵,是以朕才拖延了幾刻。讓你等得苦了,朕向你賠個不是。”

謝小盈懶得和皇帝強調她不苦,於是任由皇帝對著她一番伏低做小,反複安慰。

男人與女子在禦輦上喁喁私語,實在是一副親密的恩愛景象。

第49章 端陽宮宴 宗朔滯了一息,有些無奈,“……

萱辰的事, 蓮月很快就查出了結果。

這要虧得謝小盈如今風頭無兩,聖眷正隆。她親自去太極堂找管事的內監問話,說要查萱辰與二姐姐有無來往。那內監一看到蓮月示出的“清雲館”腰牌, 二話不說, 連賞錢都沒要,直接命人押來了萱辰的二姐姐, 還道出了實情,“奴旁的不知道,隻是從未見過萱辰姑娘來太極堂。”

一下就露了餡。

蓮月毫不手軟,讓人去傳宮正司的人來。倒沒敢用叛主的由頭, 因宮正司沒有可靠之人,謝小盈與蓮月都還不知萱辰到底是被誰收買,所以蓮月隻說萱辰姊妹二人串通撒謊,忤逆主上, 於是命宮正司的人把她姐妹提了, 押去宮正司受刑。

當宮正司的人被蓮月領進清雲館時,萱辰正在前頭院子裡歸置涼亭。蓮月手一指, 宮正司的內宦衝上去就把萱辰給押住了。萱辰發出驚恐尖叫,把坐在二樓打鬥地主的謝小盈嚇了一跳。

她隔著窗看了一眼, 就隱約猜到是怎麼回事。謝小盈牌也沒心思玩了,與荷光蘭星二人一並從二樓上下來。蓮月知萱辰叛主,心裡最是恨, 這幾日她怕打草驚蛇, 還必須得裝得和從前一樣,對萱辰和顏悅色。時至今日,既然知道沒有冤枉人,蓮月走上前就乾脆地賞了兩個耳光, 痛罵道:“謝美人待你何其寬仁,你竟是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謝小盈下來見到這一幕,終歸有些不忍,她喊了蓮月近前,小聲問:“確定是她了?”

蓮月頷首。

萱辰已知東窗事發,當即滿麵是淚。

她的目光隔著人望向了謝小盈,含著三分不甘,卻還有七分悔恨。謝小盈被她這樣一眼看得怔了,心裡一下子有些憋悶。

倘若萱辰真的是與人串通,有心害她,那謝小盈定不會心慈手軟,管她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可憐難處,先拉出去再說。

可萱辰此刻,非但不為自己辯駁,不哭喊喧嘩,隻是朝著謝小盈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謝小盈%e8%83%b8口發堵,竟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為難。

她走上前去,示意宮正司的人退後幾步,壓低聲問:“萱辰,是我這個主人不夠好,叫你受了委屈嗎?”

萱辰咬住嘴唇搖頭,聲音嗚咽,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蓮月怕謝小盈心軟,皺著眉上前,附耳相勸:“娘子彆多問了,讓宮正司的人押走她吧。”

謝小盈深深歎氣,擺了擺手。蓮月還不忘給宮正司領頭的內宦塞了兩個金圓餅,親自交代一二,方讓他們離開。

一直到晚上皇帝過來,謝小盈仍有些為萱辰的事情鬱悶,對著宗朔也擠不出一個營業的笑臉。

宗朔一看她這裡少了伺候的人,當即就明白怎麼回事,兩人用完晚膳,宗朔就讓眾人都下去,牽著謝小盈進了次間,兩人在羅漢床上挨著坐下,宗朔輕聲問:“查出人了?”

謝小盈點頭,沒瞞著皇帝,唏噓道:“是那個叫萱辰的婢子,挺好的小姑娘,我實在沒想到……陛下是怎麼知道的呢?”

宗朔被問得啞然一瞬,看樣子,謝小盈還不知道這事背後有皇後的手筆。

其實他並不反對皇後轄製嬪禦,萱辰的事也是常路來查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皇後在清雲館設了枚暗棋。照理說宗朔不該將這個事告訴謝小盈,隻是他那日走的時候唯恐謝小盈同他繼續賭氣,又覺得謝小盈的心思有幾分可憐,動容之下才提點了她一句。

沒想到謝小盈手段還挺利索,這才不出三四日,就已把人收拾走了。

他猶豫了一會,沒回答謝小盈,而是反問道:“你可查清楚背後是什麼人了?還有,那婢子又是為何叛了你?”

謝小盈臊眉耷眼的,情緒不太高,“沒有,不知道怎麼查,所以索性不查了。知道她是壞的,就直接讓宮正司把人帶走了,如今不知生死,看她背後的人願不願意撈她一把了。”

宗朔聽謝小盈這樣講,徹底沒了脾氣,他失笑道:“不知道怎麼查,你就不查了?你這事做得不妥。拔了旁人的一根釘子,都不知道開罪的是誰,以後豈不更危險?”

謝小盈被皇帝說得有些煩,她沒忍住,瞪了宗朔一眼,“反正不管是誰,那人一定是為著陛下才來害我。陛下若從此不來清雲館,自然也沒人稀得來算計一個失寵的嬪妃!”

宗朔沒想到自己突然被遷怒,怔了幾秒,反倒笑得愈發厲害了。他伸臂將謝小盈納入懷抱,壓著人親昵道:“這話說得倒是切中肯綮,可見你心裡也很清楚,朕如今待你最不一般了。”

謝小盈心思微動,主動親了皇帝一下,試探著問:“看陛下的樣子,像是原委都知道。不如陛下直接告訴我,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吧!”

宗朔滯了一息,有些無奈,“……還對朕用上美人計了?”

謝小盈笑眯眯的,沒多說什麼,隻想等皇帝自己吐露答案。皇帝都能告訴她清雲館有叛主之人,沒道理不能告訴她誰是背後指使,除非那個人,是謝小盈尚且不配去相衡量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果然,宗朔沉默半晌,拒絕了謝小盈的詢問:“朕不能告訴你是誰,但朕會幫你挑兩個可靠之人送來,頂上萱辰的缺。朕不會叫你這裡短了人手,朕也定護著你,不會再有今次的事了。”

聽皇帝這般語氣沉沉,謝小盈不由得青筋一跳。她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內心掀起無限的驚愕——居然真的是皇後?!

她唯恐被皇帝發現自己已經有所察覺,於是微微偏首,向前靠入皇帝懷裡,直接將臉伏到了皇帝肩頭。

宗朔下意識用雙臂將人擁住,他平日看謝小盈,總覺得她已經出落起來,再不是剛入宮時那個懵懂的小丫頭了。可當他把謝小盈整個抱進懷裡,又不由得令宗朔感受到謝小盈的嬌柔,隨之心生不忍。他以為謝小盈是害怕,於是輕拍女孩肩頭,安撫道:“放心,朕既要寵你,自然也會護著你。任外麵的人是嫉妒還是提防,終歸有朕呢。”

謝小盈心中情緒翻山倒海,一時納悶皇後何至於這麼小心眼,一時又為皇後感到幾分可憐。她情緒矛盾,隻能攥著皇帝衣襟略作發泄。

宗朔看她手指繃得青白,趕忙握住了,憐愛地謝小盈耳邊落下一%e5%90%bb,“不怕的,有朕在。”

……

萱辰的事,謝小盈終究還是讓它翻過篇了。

彆說謝小盈壓根不想和宮裡任何一個女人鬥,就算真要鬥,謝小盈也深知她與皇後之間的力量懸殊,那就是蚍蜉撼樹。

她無意於宗朔的寵愛,對皇後寶座更沒任何向往。她求得是一世清淨平安,既如此,事情還是過去最好,再往下深究,謝小盈隻怕會招惹更多的麻煩。

宗朔很快從金福宮選了兩個可靠的宮婢打發來給謝小盈用,兩個婢子一個名香雲,一個名香浮,都是禦賜的名諱。謝小盈懶得去改,便讓她們繼續沿用。

蓮月對著兩個皇帝發派來的宮婢,反倒有些束手束腳,不太敢支使。謝小盈看了出來,主動對蓮月道:“陛下既是賞人給我用,那這人就是咱們的了,你彆想那麼多,該怎麼轄製就怎麼轄製。若你管不住,我就回了陛下,把人趕走,再換一個就是了。”

謝小盈實在很清楚,在皇帝這種大地主來說,奴隸就是奴隸,不會比她這個嬪妃更重要。越是等級製度森嚴,才能越好的維護他作為統治者的利益。皇後會永遠壓在謝小盈的頭頂,那謝小盈也就永遠可以壓在這群宮人的頭頂,沒什麼可怕的。

得了謝小盈這句話,蓮月才終於有了底氣。

香雲香浮心裡也都很清楚怎麼回事,對著蓮月十分服帖。即便宗朔再過來,若沒有謝小盈的吩咐,兩人都不敢主動上前侍候。宗朔隻問了謝小盈一回,人用得是否趁手。謝小盈答說很好,宗朔便連再多看那兩個婢子一眼都沒有,更彆提關照了。

蓮月總算放了心。

等到了五月,延京城裡的溫度就算是入了夏。

宗朔先前賜下的輕容紗被派上了用場,被謝小盈拿去製了好幾件夏衣。

輕容紗料子輕薄透明,宛若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