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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說,還要一邊貶低謝小盈的出身。虧得謝小盈從不覺得自己這個富二代出身有什麼登不上台麵的,哪怕楊淑妃一遍遍提起,她心裡從無芥蒂,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姐姐好意,妾便卻之不恭了。”

“正該如此。”楊淑妃也笑,果然又說了一句,“沒想到你出身雖不怎樣,行事做派倒很有大家風範,真是難得。”

謝小盈心裡無奈,但她已經有點習慣楊淑妃這種說話風格,完全惱不起來。

能聊的話差不多說完,謝小盈瞅準時機,也準備起身告辭了。

楊淑妃大約是不常遇到聊得來的人,竟親自相送,挽著謝小盈的手,還有些依依惜彆的意思。

兩人立在門廊下,楊淑妃慨然道:“其實本宮早就聽聞陛下晉你做美人,原本早就想讓人把這些東西給你往清雲館送去。但是陛下看本宮不順眼,要是叫他在你那裡撞見玉瑤宮的人,怕是連帶著一並厭了你去,所以猶豫一番,還是想著等有機會見麵再說。”

皇帝真就這麼討厭楊淑妃?

謝小盈將信將疑,卻是心念微動。她反手握住楊淑妃,微微用力捏了兩下,誠懇道:“姐姐一片心意,真是令妾不知如何還報才好。姐姐以後切勿顧忌這樣多,隻管命人來妾這裡走動。陛下怎麼想,那是陛下的事,不妨礙妾與姐姐交往。”

楊淑妃先是詫異,轉瞬竟感動起來。

而今六宮諸人避她如避蛇蠍,她原先還惦記著旁人得寵,試圖交好一番。可甭管是林修儀還是金美人,沒人肯接她的茬兒。家裡人也不是沒勸過,憑她的姿色,但凡願意對著皇帝伏小做低,還愁不得寵嗎?

但得寵圖什麼呢?楊淑妃想不明白。

皇帝對世家的裁撤之心昭然,對英國公一門的打壓也日益擺到了台麵上。宮裡確實有女人得過宗朔青睞,可這份青睞從來敵不過他對皇後的愛重。她們無非是這深宮裡的籠中雀,而她堂堂英國公嫡長女,真就甘心為一個注定無法善待她家族的男人做玩物嗎?與其低著頭,看著皇帝慢慢蠶食英國公府,修剪她父親的羽翼。她楊娉情願昂著頭,暢快活到最後一天。

她姿態越高,皇帝就越看不慣她;可再看不慣,皇帝如今都隻能忍。

皇帝用他的權勢迫得宮內女子都視她如洪水猛獸,不敢招惹,更不敢親近。

唯獨謝小盈不同。

楊淑妃靜靜地立在廊下許久,有些不敢置信地凝望著謝小盈。

謝小盈麵上含笑,落在楊淑妃眼中,竟宛若春桃漫野,燦然盛開。

好半晌,楊淑妃才緩過神,也輕輕在謝小盈的掌心捏了一下,她認真道:“好妹妹,謝謝你,你去吧。”

第28章 鬼迷心竅 宮裡的女人……不稀罕陛下的……

楊淑妃打發了兩個內侍, 幫著謝小盈抬了東西一路相送。

謝小盈回到清雲館時,荷光正領著眾人灑掃院落,抬頭見謝小盈回來, 她忙笑著迎上去, 院內諸人也紛紛行禮,口稱“美人”, 都是一團喜氣。見後頭有人抬了兩筐橘子,荷光好奇地問:“這是哪兒來的?皇後殿下賞的嗎?”

蓮月衝她擠眼睛,謝小盈坦然笑道:“不是,是楊淑妃賞的。思明, 小豐,你們趕緊接一下。”

趙思明與馮豐答應著上前接手,荷光知趣地從荷包裡摸錢打賞。等把外人送走了,荷光才巴巴兒地問:“怎是楊淑妃的賞賜?她刁難娘子了?”

“沒有, 我去了一趟玉瑤宮, 這是人家的賀禮,你去收點一下, 再端幾個橘子過來,咱們一起嘗嘗。”

荷光應是而去, 蘭星忙上前,幫著給謝小盈解了身上鬥篷,取走了手爐。

蓮月的目光在屋子裡轉一圈, 又到外頭看了看, 她站在廊下,奇怪地問:“蘭星,萱辰那丫頭呢?”

蘭星回道:“早晨美人剛出去,尚功局的人便來了。說是皇後口諭, 臨至年節,各宮都額外發派一些香蠟炭火等物,命人去尚功局自行抬回來,萱辰就去了。”

蓮月皺眉,萱辰雖說比起尋常宮娥要長得壯實一些,沒有小女兒的風姿,但背炭火這種事,也不該令她去做。見荷光點完東西回來,她下意識指摘:“可是你打發萱辰去的?”

荷光嫌萱辰粗笨,一直有些看不上她,有粗活兒都愛交給萱辰做。

但這會兒沒等荷光解釋,蘭星就先幫著說話道:“蓮月姐姐誤會了,是尚功局的人有令,道是各宮嬪禦都去凰安宮了,怕派去領東西的人有差池,因此要求還是上月來領東西的人過去,他們拿了個簿子,上麵登過名兒,所以隻好叫萱辰去了。”

臘月初領薪炭香蠟時,是萱辰帶著馮豐兩人一起去的,因馮豐負責扛東西,便叫萱辰去登名字、按指紋,那邊確實留得是她的名字。

荷光委屈地扁扁嘴,跺腳道:“姐姐怎如此想我?”

蓮月雖覺得尚功局如此行事有點謹慎得蹊蹺,但也知道是自己冤了荷光,趕緊拉著哄了兩句。

謝小盈隱隱就聽見她們在廊下說話,見蓮月與荷光重新進來,不由問:“你們在外頭嘀咕什麼呢?”

蓮月輕笑,“沒什麼,尚功局又發東西,萱辰去領了,奴問問情況。”

謝小盈沒多心,取了荷光拿來的橘子,大家分剝著吃。

要說楊淑妃送的橘子,對謝小盈而言倒還真是稀罕物。雖然蓮月一直拿錢打點著內膳司,魚肉鮮菜在謝小盈的膳桌上一貫不缺,但穿越以來,她還真沒怎麼吃過正經的水果。

最多就是拿一兩個梨,橘子也就吃過一回。

英國公府給楊淑妃送的乃是自家莊子上種的果兒,橘子個兒大又甜,吃起來果真爽口,可算給謝小盈解了饞。

她吃得滿口生津,荷光在底下幫著剝,忍不住問:“娘子怎麼與楊淑妃走得那麼近?宮裡不是都說陛下厭棄淑妃,娘子合該躲遠著點兒嘛。”

蓮月往常還會挑剔荷光說話輕佻,此刻卻難免附和:“是啊娘子,上回便算了,今日淑妃延請,娘子怎麼也一口答應,說去就去了?何況楊淑妃一向與皇後殿下作對,皇後殿下那般賢德,待娘子也是體恤非常,娘子怎麼都不該幫著楊淑妃啊。”

謝小盈咬著橘子,搖了搖頭,“就算沒有楊淑妃,我同皇後,怕是也走不到一處去了。”

蓮月驚道:“娘子何出此言?”

她簡單地將皇後想要與她借腹生子的事說了說,又叮囑蓮月荷光二人千萬保密,“人與人的交往,怕的不是客觀地位的不平等,而是內心期許的不平等。皇後圖我的肚皮,我卻不能應她,且我於皇後,偏偏又彆無所求。這般不平衡的關係,日後怎麼可能走得近?”

蓮月荷光俱是詫異,她們還頭一回聽說皇後這般打算,心緒都有些複雜,竟難以分辨出此事的好壞來。若說壞的,那自然是替謝小盈不舍,雖說還是沒影的事兒,但一想到自家姑娘懷胎十月的孩子要抱去給彆人養,蓮月與荷光豈能不憤憤?然而,仔細一想,這個“彆人”乃是中宮皇後,若謝小盈的孩子能記成嫡子,來日定然會飛黃騰達。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荷光這會兒倒比蓮月反應快了一步,她向前傾身,壓低聲說:“即便娘子不願忍受母子分離之苦,想躲著些皇後。可那位楊淑妃……也不是善茬兒啊?娘子你想,楊淑妃貴為夫人,又撫育大皇子,她唯獨缺的不就是陛下的寵愛?而今娘子風頭正盛,楊淑妃結交娘子,她自然是有利可圖呀。”

“有什麼利呢?”謝小盈笑著反問,她身子向後一靠,拿帕子擦了擦手指尖兒,不肯再接荷光遞來的橘瓣兒,“就像你們說的,陛下討厭楊淑妃,不喜歡她,這種局麵豈是楊淑妃與我結交就能改變的。而且恰恰相反,人家楊淑妃也不稀罕陛下的寵愛。隻要她把玉瑤宮的大門一關,自己就能當家做主說了算,哪稀罕去陛下那裡低頭討好呢?有她母家英國公府上接濟,人家在宮裡的日子過得舒坦著呢……你看這鮮橘子,不托淑妃的福,我還吃不上嘞。”

蓮月荷光二人對視一眼,彼此都有點被謝小盈說懵了。

宮裡的女人……不稀罕陛下的寵愛?

這表麵上是在說楊淑妃,蓮月與荷光卻都覺得,謝小盈更像是在說自己。兩人心裡忍不住道一句糟了,自家娘子,該不會鬼迷心竅,也想走楊淑妃的路子,專和陛下對著乾吧!

清雲館裡人心惶惶。

凰安宮裡的情況,此刻也不遑多讓。

“那謝美人……真與玉瑤宮有來往?”顧言薇怔怔地望向宜茹,眼神裡俱是不可置信,“她怎麼想的啊?”

宜茹立在書案一側,低聲稟報:“娘子莫慌,她宮裡的萱辰說了,攏共隻去過一次。就算想結交什麼,恐怕也來不及,最多是剛套上話。”

顧言薇撂了筆,她剛擬好的文字,險些適才手抖,就叫墨給汙了。她索性不再寫,淨了手,折身往次間裡去坐下。宜茹便趁這個機會,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說了。

今日顧言薇傳召六宮,其實是一石二鳥的計劃。除了想讓謝小盈到諸妃嬪前亮相,平一平眾人的毛躁,再也是要給宜茹製造個機會。

李尚宮給來的清雲館名冊裡,湊巧有一個宮女是從延京城本地賣進宮裡的奴籍,她家一共賣進宮裡三個女兒,大女兒已病歿了,二女兒做個粗使,三女兒便在清雲館裡當差,如今賜名萱辰。至於她家裡頭,父母並一個獨苗兒子,則在大理寺卿柴振榮莊戶上做農事。巧就巧在,顧言薇的長嫂,便是大理寺卿柴振榮的女兒。

能拿捏住她外頭的家人,再加上顧言薇中宮的身份,宜茹在尚功局裡找上萱辰的時候,對方真是半點抵抗之力都沒有,一句假話都不敢說,什麼事都交代了。

憑著尚功局的事做由頭,誰都發現不了萱辰和宜茹有過接觸,這一次的詢問,就會悄無聲息的隱沒下去,無人能查到脈絡。

“胡婕妤奉楊淑妃命來尋謝美人那日,正是萱辰當值,她還見了陛下跟前兒的趙常侍去賜膳,謝美人表現得很殷切,特地留著胡婕妤一道吃的。就是第二日,謝美人便去拜會了楊淑妃。”

顧言薇沉默地聽宜茹將事情經過說完,反倒鬆一口氣,“這謝美人的性子,說好聽些是純善,說難聽些那就是癡笨。她這樣貿貿然去玉瑤宮裡,痕跡明顯,真要與楊淑妃算計什麼,怕是反而沒機會。楊淑妃也不是個有心機的,她頂多是想往謝美人身上潑點臟水,自己不得寵,就見不慣旁人得寵……這兩人成不了什麼氣候。”

“殿下說得是。”宜茹聽萱辰講完,也覺得二人來往沒什麼問題,畢竟楊淑妃先使胡婕妤搭得話,胡婕妤那種本分沉悶的性格,謝小盈不設防備,願意親近,倒情有可原。“不過從萱辰嘴裡,奴倒是聽聞了另一樁事。”

“什麼?”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