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兩個字時,他表情不自覺柔軟下來。
她以往的行程報備,從來不會期待他回去。
陸慎唇角浮起個弧度,手指敲了敲桌子:“休息半小時。”
說完這句話,也沒等其他人是什麼反應,徑自出了會議室。
一出機場,桑白就被南城凜冽的大風歡迎了。
跟香港的溼潤不同,儘管是陰天,南城的風也是乾燥的。
桑白哀嚎:“一回來就被凍成狗。”
她裹著披肩,剛被麥子塞進車裡,就收到了陸慎打來的視頻。
她怔了下立刻接起來。
視頻畫麵裡,出現陸慎輪廓分明的五官。
幾天未見,他似乎瘦了點,眉眼間難掩倦色。
桑白莫名有點心疼:“你彆總是工作起來太拚命啊,要注意休息。”
陸慎輕閉了下眼,點點頭,很隨意地問:“回南城了?”
桑白“嗯”了聲。
這四年裡,他們從沒打過視頻,都是發文字消息或者助理打電話告訴桑白什麼時候去哪兒,這還是第一次。
最開始的問候結束後,兩人都沉默下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桑白看著鏡頭裡的陸慎。
他極其上鏡,一雙標準眼長得恰到好處,睫毛長而密,隔著鏡頭都能看到。
就這麼安靜地互相看了會兒。
桑白突然覺得臉開始發燙。
她率先開口:“你大概要什麼時候回來啊?”
陸慎嗓音有點乾:“起碼還要半個月。”
桑白“唔”了聲,小聲,“那我等你呀。”
她平常撒嬌時好聽的話信手拈來,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陸慎很低地笑了聲:“嗯,等著我。”
掛掉電話,桑白用手在臉前扇風。
麥子坐在前頭副駕上,看見桑白從臉到脖子一路都是紅的。
她驚了:“桑桑你脖子怎麼了?不會發燒了吧?”
柚子大驚小怪地看她一眼:“發個鬼的燒,她剛跟陸總打完電話,害羞呢。”
柚子不像麥子天天跟著桑白,也沒覺得這行為奇怪。
跟男朋友打完電話害羞不很正常。
麥子像是震住了:“害羞?”
她扭頭看著桑白,不敢置信——不是都在一起四年了也沒見她在陸慎眼前害羞過啊?怎麼突然害羞了?
桑白嘴硬:“你彆聽她瞎說,我明明是熱的。”
她故作姿態地扯了扯衣領,“太熱了,開個窗嗎?”
麥子:“……?”
剛才到底是誰說自己快被凍成狗的?
*
回到涑水公館放好東西,桑白帶著禮物,回了趟家裡的彆墅。
自從開始做這行,她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已經半年多沒回去過了。
她一進門,看見桑弘頭發比上次又多白了一小片,趙雪巧臉上皺紋又深了幾道,眼淚差點就沒繃住。
“爸媽,我回來了。”
桑弘和趙雪巧笑開了花,接過她手裡的一堆東西。
趙雪巧嗔怪:“你說你這孩子每次回來都買一堆花錢的東西,怎麼說你都不管用。”
桑弘笑嗬嗬的:“孩子願意買讓她買,彆總說她,她這是儘孝心呢,你不樂意要我要。”
趙雪巧不願意了:“死老頭,我說我不要了?”
照例的日常拌嘴。
桑白覺得熟悉又滿足。
她走進來,客廳裡電視牆上的爬山虎長得更茂密了,葉子都快爬到天花板上。
角落裡也多出幾盆她沒見過的花,想來都是趙雪巧的傑作。
她自在地伸了個懶腰,在沙發沒什麼正形地靠著喝水,聽著桑弘和趙雪巧在廚房裡一起跟做飯阿姨叮叮咣咣地忙碌。
休息片刻後,桑白起身來到彆墅二層的儘頭。
推開門。
房間窗簾拉著,光線是陰暗的。
正中間的桌上擺放著一張黑白照片,女生笑容燦爛。
很難想象,桑柔已經離開他們快五年了。
昨天桑柔跟她說話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時間真是很殘忍的東西。
她走過去,把桑柔的照片輕輕抱在懷裡,眼睛酸酸的。
“姐姐,我回來了,好久沒看你了,你好不好?”
“你那麼厲害,肯定在哪兒都能過得很好的。”
“對了,我要演你的女神長纓了,替我高興吧?我一定會好好演的……”
父母都在,怕他們難過,她不敢待太長時間,很快就出來,去浴室洗了把臉,順便把妝卸了。
吃飯時,趙雪巧一個勁兒往她碗裡夾菜:“這次回來可得多住幾天。”
桑白正有此意。
《平陽公主》下個月才開機,陸慎也在出差不用她陪,難得有半個多月的假期。
她點點頭:“好啊,不過你們可千萬彆把我喂太胖了,不然我要失業的。”
桑弘不愛聽她這話:“我女兒這麼漂亮,哪這麼容易失業。”
桑白笑笑。
趙雪巧又沒忍住問:“除了工作,也得注意人生大事兒不是,你過了年就二十五了,你跟你那個男朋友……”
她跟陸慎被拍到過很多次了,家裡人也都知道,隻不過都以為他們是自由戀愛。
桑白無奈看她:“媽——我們都這麼忙,哪有空考慮這些。”
趙雪巧替她著急:“那他不也三十二了嗎?他家裡人也不催?你彆仗著自己年紀小不當一回事……”
桑弘附和:“對,也不是著急催你們結婚,就是找機會帶他來家裡坐坐。”
兩人這會兒倒成了同一陣營,一唱一和的。
桑白一臉頭疼,敷衍道:“再說吧。”
讓陸慎登門拜訪?
她壓根兒沒想過。
以前是覺得陸慎對她就是膚淺的外貌上的喜歡,把她當個物件,完全不認真。
雖然最近兩人關係似乎親密了點兒,但也沒到見家長的地步。
再說了,她也不敢想象跟陸慎談結婚這事兒,總覺得這人高冷到跟結婚這兩個字不沾邊。
飯後桑白窩在沙發上,陪父母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突然想起來,轉頭問:“爸,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桑弘一身輕鬆道:“對,怕打擾你工作,還沒來得及跟你說,爸爸上個月退休嘍。”
桑弘是室內設計師出身,年輕時創辦了弘信裝修公司,一輩子時間都搭在了裡頭,曾經還差點破產。
好在公司轉型之後利潤越來越高,他年齡大了,身體也不好,乾脆就清閒退休了。
桑白愣了兩秒,然後很開心地說:“太好了,您以後啊就好好陪陪我媽,帶她出去玩什麼的。”
桑弘一臉憧憬:“知道知道,下個月我們就跟團去歐洲十二國遊,錢都交了。”
*
在家裡躺了十幾天,桑白骨頭都懶了。
這天她睡完午覺,就收到了夏桐的微信,約她去酒吧慶祝。
她跟陸慎報備了聲,就赴約了。
地點在兩人大學時就常去的一家文藝酒吧聽瀾小院,古色古香,安靜,很適合聊天。
桑白穿了件黑色帽衫,戴好口罩和墨鏡,進了包廂。
夏桐早到了,一看見她就衝過來抱住她親了口:“寶貝桑,想死我了。”
桑白也抱著她親了口:“mua~”
親完才發現角落的沙發上司禾坐在那兒正輕輕地笑。
桑白摘掉墨鏡:“學長也來了?”
司禾溫柔地笑笑,站起來:“不介意吧?我跟夏桐剛好在外麵碰見了。”
桑白把口罩摘掉坐下:“當然不介意,還沒謝謝學長在香港幫了我大忙。”
司禾幫她把口罩掛到一旁衣架上,溫聲:“隻是個小忙,你不用過分在意。”
夏桐愉悅道:“雖然檔期衝突,不能跟你合作很遺憾,但還是恭喜我寶貝拿到一個大餅。”
她叫來酒水單,桑白不敢喝酒,隻點了飲料。
夏桐很是不滿:“陸慎不是出國了嗎?還管這麼寬?又不是要灌醉你,隻是小酌兩杯,跟我們喝你還不放心啊?”
話一出口,司禾臉上的笑容僵了幾分。
桑白麵色猶豫。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夏桐開始撒嬌:“寶貝桑,我都多久沒跟你喝過酒了?”
夏桐性格乾練,偏偏長了個洋娃娃似的臉,一雙眼睛又大又水靈,聲音也好聽。
她撒起嬌來,連女人都受不了。
桑白無奈道:“好吧,陪你喝兩杯。”
陸慎還要過兩天才回來,她隻喝一點,應該沒事。
許久沒見,又喝了兩杯酒,聊天氣氛很是火熱。
趁司禾去洗手間的功夫,桑白想了想,還是跟夏桐說了在香港見到林睿誠的事。
夏桐拿著酒杯,恍惚了一下,笑了:“說什麼了?”
桑白打量著她神色:“也沒說什麼,就問你好不好。”
夏桐“喔”了聲,抿了口酒。
桑白繼續:“我說你特彆好,戀愛談的也滋潤。”
夏桐挑了下眉:“你怎麼不直接跟他說我懷孕了。”
桑白認真思索了下:“那他會不會以為孩子是他的?”
“……”
夏桐嘴角抽了抽,“還有,什麼叫滋潤?是你自己滋潤吧?”
桑白:“……”
桑白臉紅,“你正經一點,能不能彆亂開車?
夏桐:“???”
到底是誰亂開車?
司禾推門而入,兩人沒再敢繼續聊這個話題。
*
機場的燈亮如白晝。
斜斜細雨落在陸慎黑色西裝肩膀上。
他漫步走到路邊,一把黑色的傘一路跟隨撐在他頭頂。
平鵬替他打開車門。
陸慎邁步而入。
平鵬收回傘坐到副駕,讓司機開車,順便問:“您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他飛回來的路上都在修改策劃案,隻在飛機上倉促地吃了午飯。
陸慎劃開手機屏幕掃了眼剛才收到的地址。
“不用,我眯一會兒,直接去聽瀾小院。”
他閉上眼,向後一仰,心心念念隻想儘快見到那個人。
“是。”
他已經二十幾個小時沒睡,平鵬不敢再打擾他。
車開得很平穩。
陸慎的確累了,很快睡過去。
機場離聽瀾小院足足有一個半小時車程,他可以安心睡一陣兒。
車子停在“聽瀾小院”招牌前時,陸慎恰好醒了。
他整理了下西裝衣袖,一抬頭,看見窗外熟悉的身影,頓時沉下臉。
桑白站在酒吧門口的招牌下,仰頭笑盈盈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明亮的笑容幾乎刺痛了他的雙眼。
夜色黑暗。
這是條鼓樓的舊街,路燈隔得遠,光線也不甚明亮。
陸慎按下幾分車窗,冰冷的雨落了進來,打在他手背上。
他聽見她清脆柔軟的聲音:“我也一直期待可以再跟學長合作,《平陽公主》這部戲終於讓我得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