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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懶得躲避,索性祭出反彈之盾。

“嗖嗖嗖嗖——”

“啊啊啊啊——”

水箭被儘數反彈,饒是白衣老者反應迅速,飛快停下了法訣,失去了水箭形態的無數水珠依然將他跟天聖帝淋成了落湯雞。

白衣老者總算還能維持起碼的鎮定,親眼見到法術反彈,天聖帝卻已被嚇得失聲尖叫,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發現打到身上的不是水箭而隻是普通的水珠後,竟然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

“哈哈哈哈……”看到天聖帝那狼狽的樣子,趙姒毫不猶豫開了嘲諷模式,“就你那熊樣,哪有半點君臨天下的樣子,龍骨留在你身上也是浪費,不如乾脆點給我吧。我保證不傷你性命。”

然而,天聖帝又怎麼可能如她所願,聞言,立刻往白衣老者身後躲了躲。

就在趙姒眸光一冷,試圖再戰之時,身後卻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發現是一群官兵押著剛剛逃跑的眾人回來了。

她正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聽空氣中響起了一個清朗的男聲:“姒姐姐,你不是要取我父皇的龍骨嗎?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聲音分明陌生得很,喊她的語調卻親昵無比。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看到的卻依然是一張陌生的臉,隻是眼角眉梢讓她覺得有些似曾相識。整個天道皇朝,會站在她這邊的唯有容染一人,然而,此刻她卻有些不確定。八年的時光,對一個小孩子來說,變化實在太大了,她根本不敢認。

還是身後天聖帝的一聲驚呼打消了她的疑慮:“容染,你竟然謀反!”

“謀反又如何?”一身戎裝的少年昂首挺%e8%83%b8,理直氣壯,“父皇何必驚訝,你既然已經打算廢太子,應該早已想到了這種可能。今天這樣的大好機會,我不好好抓住,以後做夢都會後悔的!”

聽到少年的話,天聖帝氣得渾身顫唞:“你罔顧人倫,重傷手足,朕廢掉你合情合理!”

容染微微一笑,針鋒相對:“你寵信奸佞,縱子行凶,孤撥亂反正也同樣合情合理!”

說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掃了趙姒一眼,補充道:“至於重傷手足,孤隻是路見不平,打斷了意圖當街強搶民女的畜牲的雙腿。手足,笑話!孤可不認那種畜牲當手足。”

“你你你……”天聖帝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可惜,容染根本連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一個,徑自望向了一黑一白兩位老者:“二位長老答應坐鎮皇宮之前,曾有言在先,不插手我天道皇朝內部事務。不知還算不算數?”

“自然算數!”

容染聞言滿意地一笑:“既然如此,二位可以先行退下了,此刻不過是我這個不孝子跟年老昏聵的老父親之間的一點家務事。”

二位老者麵麵相覷,最終卻將目光落在了依舊殺氣騰騰的趙姒身上:“可是這位……”

容染自信一笑,從容解釋道:“這位是太子妃,我未過門的妻子。兒媳婦跟公公打架,算不算我天道皇朝的家務事?”

二位老者麵露驚異,待到看清趙姒腰間掛著的代表著天道皇朝太子妃身份的玉佩後,終於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既然隻是家務事,那麼老朽二人先行告退了。”二人說罷,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徒留天聖帝留在原地,如喪考妣:“不不不!鄧長老,劉長老,你們不能丟下朕不管啊!”

見兩位長老已經指望不上,他又把希望寄托在了一向以忠心著稱的飛魚衛身上:“飛魚衛,護駕!護駕!”

可惜,任憑他如何呼喊,以為總會第一時間跳出來護駕的飛魚衛此刻卻不見蹤影。直到他喊得聲嘶力竭,嗓子都快啞了。容染才仿佛看夠了戲般,輕笑道:“出來吧,盧指揮。”

隨著他話音落下,先前天聖帝無論怎樣呼喊都死活不現身的飛魚衛竟然在瞬間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隻是卻是站在容染那一邊,齊刷刷地將刀鋒對準了天聖帝。

目睹此情此景,天聖帝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顫唞:“龍驤衛那幫死腦筋倒戈也就算了,盧指揮,竟然連你們飛魚衛也……”

盧指揮沒有回答,回答他的是容染:“父皇大概不知道,三弟曾經糟蹋過的一個姑娘是盧指揮的親女,因為一些意外,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本以為終於可以一家團聚,找上門去才發現人已經被你的好兒子折磨死了。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父皇又何必驚訝?”

他說完,抬頭望向不遠處因為腿腳不便沒能即使逃跑,此刻正躲在帷幔後頭瑟瑟發抖的少年,對著身後一身飛魚衛指揮使打扮的中年男子做了個手勢:“盧指揮,仇人就在你眼前,有仇報仇吧!”

盧指揮得令,劍眉一豎,提刀便向少年劈去。

天聖帝愛子心切,見狀竟然不顧一切飛身去救。

可惜,就憑他那全靠龍骨吸收百姓信仰之力強行提升的修為,又哪裡是盧指揮的對手,不過一個回合便被盧指揮踹翻在了地上。

沒了他這塊絆腳石,盧指揮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那少年跟前,毫不猶豫一刀將其劈成了兩半。

“不——”鮮血飛濺,天聖帝竟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趁他病要他命,趙姒索性朝洛停雲招了招手:“洛停雲,你過來!動手,挖龍骨!”

“又是我?”

趙姒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我不想弄臟手。除了你,還能有誰?再說了,那可是你親表弟,你難道就不怕讓我們來動手,一不小心把人給弄死了?”

洛停雲聽到這裡,隻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任憑洛停雲在一旁給天聖帝動手術,趙姒這邊則興致勃勃跳到容染麵前跟他敘起了舊:“你怎麼認出我的?”

看到少年將目光落到她腰間露出一角的龍鳳呈祥玉佩上,趙姒頓時恍然大悟。這該死的玉佩為了撮合未婚夫妻雙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遇上主人,竟然還會偷偷撩衣擺給它自己製造登場的機會。

容染咧嘴一笑:“哪怕沒有玉佩我也能認出你,你跟八年前其實並沒有多少變化。”

說沒多少變化那是假的,不過說到變化,遠沒有眼前的少年來得大。曾經的他還需要仰視趙姒,如今的他卻已經足足比趙姒高出一個頭,以至於趙姒都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摸他的頭。

“你長大了。”不能摸頭,感慨一下還是可以的。

明明長得比較像榮華,但身上的氣質卻讓趙姒莫名想到當初那個故意跑到天道皇朝找茬的自己,那股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心來老子也無所謂的瘋狂勁,跟曾經的她簡直如出一轍。

看著眼前的少年,趙姒忽然發現原來曾經的自己竟然這麼帥。

“好看嗎?”

“豈止好看,簡直帥呆了!”

趙姒一回頭,才發現身後的榮華此刻正一臉幽怨地瞪著她。

見她回頭,竟然還陰陽怪氣地補了一句:“既然他本來就是你的未婚夫,那你不如彆退婚了吧,索性留下來給他當太子妃。”

趙姒還沒來得及說話,容染已經搶先一步跳到了榮華麵前,對著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滿臉都是驚異,一邊看還一邊問趙姒:“為什麼會有兩個你?”

趙姒捂臉:“這是榮華。”

“皇叔?!”

“對。”

“哈哈哈哈哈……”

容染先是目瞪口呆,隨即哈哈大笑,直笑得直不起腰來。*思*兔*網*

笑起來更像了,趙姒簡直越看眼前的少年越像自己。想到自家那個同樣性子像極了自己的攬月,她有些哭笑不得,原來瘋批真的是會傳染的嗎?

她正努力反省自己是不是帶壞了小孩子,耳畔又響起了榮華那陰陽怪氣的聲音:“你還看,看不夠了是吧?”

看到他那氣得臉都鼓起來的模樣,趙姒嘴角一勾,饒有興味地捏了捏他的臉頰:“原來我吃醋的樣子這麼傻。”

她正捏得起勁,旁邊又伸過來一隻手,也跟著捏了捏:“這到底是怎麼弄的?”

趙姒一抬頭,才發現竟是容染,慌忙一掌拍掉了他不安分的手:“臭小子乾什麼呢?”

容染捂著被拍疼的手,一臉委屈:“為什麼你捏得,我捏不得?”

“因為那也是我!”

洛停雲一時半會兒乾不完,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趙姒索性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了容染。

聽完她的講述,容染感慨萬千:“沒想到兜兜轉轉龍骨依然還是物歸原主了。琳琅公主剜龍骨退居太上穀,如今你又重新將龍骨奪了回去,也算是給了天道皇朝一個圓滿的結局。”

“你說什麼?”趙姒被他話裡的潛台詞嚇了一跳。

容染微微一笑,表情坦然:“你不是以魏國的名義稱帝了嗎?我覺得當年的國號也不錯,既然沒了龍氣庇佑,那就改回啟吧。天道二字太大了,德不配位容易遭天譴。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早晚有一天都是會還回去的,不是嗎?”

“也好。”趙姒恍然大悟,原來預言中的亡於女主,竟是這樣一種亡法。

趙姒還在為天道皇朝的落幕而感慨萬千,容染卻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知道我父皇為什麼這麼忌憚我嗎?”

“為什麼?”

他幽幽歎了口氣,神情帶著幾分無奈,幾分感慨:“因為我母後有個舅舅曾是當年護過餘皇後母子的龍驤衛之一,當年皇祖父為了給洛太後借勢,我母後與父皇是指腹為婚,雖沒能因為這件事情退婚,這件事情卻成了紮在我父皇心上的一根刺。我母後一心為他,他卻硬生生將我們母子逼成了他的仇人。”

空氣中響起一聲天聖帝痛苦的悶哼,容染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現在這樣也好,等他成了太上皇,自然就會知道誰才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說到太上皇,趙姒不由想起了被洛太後母子悄無聲息弄死的前任太上皇。隻能感歎,果然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洛停雲也已成功拿到了龍骨。趙姒跟容染道彆,臨行前不忘把玉佩摘下,雙手送到他麵前。

“哦,對了!當初說好的等你有了自保之力就退婚,玉佩現在還給你。”

容染笑容苦澀,卻終究還是雙手接過了,隨著他口中道出的那個好字,一直在趙姒手中掙紮著試圖回到她腰間的玉佩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天承帝已死,趙姒一行又帶走了天聖帝的龍骨,隨著最後一縷龍氣消失,天道皇朝已經名存實亡,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王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離開的那一刻,當趙姒回望皇宮,竟覺得原本氣勢恢宏的宮殿群忽然變得不那麼威嚴了,褪去了原本的高高在上,變得安靜而平和,就像是一個曆儘滄桑的老人褪去了年輕時的銳氣和鋒芒,終於變得平易近人了。

龍骨果然如洛停雲之前所說的那樣能夠起死回生,當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