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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地方,資質自然不能跟普通人同日而語。”

“這算什麼?養蠱嗎?”

“是啊,養蠱。”

養蠱人隻會在乎養成的蠱蟲夠不夠強大,又哪裡會在乎蠱蟲後頭的累累殘屍,斑斑血淚。

“長生就那麼重要嗎?”趙姒一聲歎息。想來也是諷刺,她一心求死不能,這世上卻有那麼多人不惜一切代價也想長生。

她不過是感慨了一番,沒想到卻有好事的路人接下了她的話茬:“長生自然重要!小姑娘,你還年輕,不懂事。等到你漸漸長大,年華老去,就會明白長生到底有多重要。如果所有人都會自然老去也就罷了。偏偏天道不公,讓修真者幾百年,幾千年,甚至幾萬年地活下去,卻隻給我們凡人區區百年。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大約是引起了共鳴,竟然有人加入了他們的話題,“就因為我們不受天道眷顧,沒有靈根,就注定隻能做地上的泥嗎?天道不給我們長生的機會,我們自己想辦法,哪怕散儘家財,能夠多活百年,也是值得的。”

“感謝晉王千歲,如今壽元的價格一跌再跌,彆說百年了,隻要你有錢,千年萬年也有望啊!”

路人滿臉向往,趙姒身旁的趙攬月卻已氣到渾身顫唞,趙姒真擔心她會不會突然撲上去,咬那人一口。

她伸手摟住了渾身顫唞的小家夥,冷冷打斷了那幾人的話頭:“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長生背後,有多少無辜之人英年早逝?你們不想做地上的泥,那些因為你們的自私而無辜慘死的百姓,難道就活該做你們腳下的泥嗎?”

原本聊得熱火朝天的路人聞言頓時一愣,驟然止住了話頭。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趙姒一眼,笑道:“小姑娘,你這話就不對了。壽元買賣一直都是自願的,有人想賣,有人想買,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我們從未強迫過誰。那些人英年早逝,是他們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貪欲,與我們何乾?”

“是啊是啊!他們自己貪心不足,與我們何乾?”

“公平交易,哪怕是天道,也不能拿我們怎樣!”

……

感受到兩個小姑娘眼神中的殺氣,幾個路人雖理直氣壯,卻終究還是沒膽量繼續刺激二人,很快散去了。

“師尊,真的是我們咎由自取嗎?”待到路人離去,趙攬月已經淚流滿麵。

“不是的!怎麼會?錯的是晉王!”趙姒望向王宮所在的方向,眼中殺氣翻湧。真有意思,害死了無數人,一句公平交易就想推得乾乾淨淨嗎?這世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除了那些有錢的富戶,天道皇朝的皇室成員一直都是最熱衷於追求長生的那一類人。

天道皇朝,除了主枝有龍氣傳承,能夠修煉皇道,其他皇室成員就是普通人。如果有靈根,倒是可以去天道堂修行,跟普通修真者一樣踏上修真之路。如果沒有靈根,那就不好意思了,哪怕你身份再高貴,也隻能一輩子當個凡人。

看著有靈根的父母兄弟長生不老,青春永駐,自己卻不得不像凡人一樣生老病死。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潢貴胄又怎麼可能甘願接受這樣的命運。於是,這些天潢貴胄們不約而同開始了各種折騰。

有人拚命結交各大宗門世家,妄圖靠靈丹妙藥延年益壽,有人嫌丹藥奇效太慢,乾脆不擇手段求助邪修。數萬年來,這幫天潢貴胄們為了延年益壽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相傳也是在晉地,數代之前曾經有位郡主,聽說用少女的鮮血沐浴能夠青春永駐,便偷偷派飛魚衛四處綁架無辜少女,殺人取血。等到龍驤衛意識到不對,查明真相,上奏皇帝,死在那位郡主手中的無辜少女已經高達千人。

睿宗時曾有位明珠公主,聽說喝了東海鮫人之血就能長生不老,竟然下令捕殺鮫人。鮫人之血雖然沒能像傳說中那樣真的讓人長生不老,卻能延緩衰老,讓女子青春永駐。消息傳開,東海鮫人麵臨滅頂之災。原本海中隨處可見的鮫人,如今已經鮮有蹤跡。

跟曆史上的那些前輩一比,像晉王這樣,用一紙政令鑽天道漏洞的,隻能算是個弟弟。然而,正是這個弟弟,造成的傷害卻比以往的任何一個前輩都大。因他而民不聊生的又何止之前那個小鎮。

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小鎮上那一個個身形佝僂,顫顫巍巍的身影,再看眼前那一個個精力旺盛,健步如飛的身影,趙姒隻覺一股無名之火騰得竄上了心頭,熊熊燃燒,經久不息。

“天道皇朝已經完全背離了當初祖師奶奶創立它時的初衷,不如乾脆毀滅吧!”趙姒目光灼灼望向榮華,說話間分明有種天涼王破的豪氣。

天道皇朝在她眼裡一直都是個多餘的存在,能夠存在這麼多年唯一的理由僅僅隻是與琳琅公主的那點香火情。太上穀想要覆滅天道皇朝,簡直易如反掌。

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一直都是凡人和修真者的雙重管理體係並行,隻要事先溝通好各大宗門,甚至都不用擔心會出現政局動蕩。沒了天道皇朝,從此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苛捐雜稅,對百姓來說,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在趙姒看來,覆滅天道皇朝,對這個世界來說,不過是剜掉身體上的一個爛瘡,她以為榮華肯定會答應,沒想到榮華聞言,卻搖了搖頭。

“我曾經答應過你師祖,永遠不對天道皇朝動手。”榮華說這話的時候麵無表情,眼神悠遠,似在回憶往事。

趙姒皺了皺眉,追問:“師尊不動手,那讓我來動手行不行?”

榮華歎息一聲,苦笑道:“可以,但要等我飛升之後。隻要我還留在這世上一日,你就一日不能對天道皇朝動手。”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這麼答應你師祖的。”

“如果我背著你動手了呢?”

“那麼……”榮華頓了頓,“我,大概會死吧。”

“會死?”趙姒吃了一驚。

榮華點點頭:“你祖師說的,如果對天道皇朝動手,我就會死。”

弱點!他這是自曝弱點了嗎?

趙姒心臟狂跳,猶如擂鼓:“你不是說你沒有弱點嗎?”

榮華皺了皺眉:“這算是弱點嗎?數萬年來,你是太上穀第一個想到要覆滅天道皇朝的人。”

趙姒恍然大悟,對於出生在修真界的人來說,綿延了數萬年的天道皇朝一直是種理所當然的存在,哪怕察覺到了天道皇朝的腐朽,也隻會想儘辦法對其進行改進,而不是直接將其覆滅。這個世界的人,恐怕根本無法想象沒有皇帝的世界。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榮華臉上的表情忽然僵了僵:“現在,你知道我的弱點了,你打算怎麼做?”

第68章 68潛入了 殺了他!殺了他!我要殺了……

麵對榮華灼灼的目光, 趙姒竟有種所有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覺。

哦,不是感覺!麵前的男人本來就能看穿人的心思。

所以,他本來就知道, 當初她曾認真地尋找過他的弱點,試圖讓他去死。

不!不!不!

趙姒拚命搖頭, 當初的確曾真心希望他去死,這樣, 他就不會再繼續擋著她的回家之路。但現在,隻要一想到他會死, 她竟有種心驚肉跳之感。那種驚恐的感覺,甚至讓她渾身冰涼。

不想讓他死, 她隻好退而求其次。

她抬起頭, 笑著對榮華道:“隻要你把我逐出師門, 我做的事情, 就連累不到你了,對吧?”

太上穀的身份或許對彆人來說, 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在她眼裡卻隻是種桎梏,阻礙她回家的桎梏。

人都怕死,她以為榮華必定會同意,畢竟,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怕。然而,沒想到的是,榮華聞言竟搖了搖頭。

“這不可能。”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篤定。

趙姒皺眉, 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哪怕知道我可能會害死你,你也不願逐我出師門?”

榮華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我說過,我永遠不會逐你出師門。”

“你真的不怕我有一天會害死你?”∫思∫兔∫網∫

“你舍不得。”男人的聲音柔柔地響起, 趙姒下意識地定睛看去,剛好對上了男人同樣溫柔的眉眼,“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喜歡我。”

語氣篤定,不容置疑。

趙姒哭笑不得。

有恃無恐嗎?這男人,長進了!

榮華笑著搖搖頭:“不!有恃無恐的,明明是你啊!”

趙姒懶得跟他爭論,決定換種說法:“不能對天道皇朝動手是什麼意思?不能覆滅天道皇朝,還是不能殺天道皇朝的人?”

後一條是不是太過分了?

“前一條。不能篡位,不能改朝換代,不能動皇室主脈的人。”

趙姒聞言,微微一笑:“師尊,彆的我不敢確定。現在我敢肯定,你跟天道皇朝皇室主脈之間肯定有仇,還是那種會讓你想要篡位,想要改朝換代,想要殺光他們所有人的血海深仇。不然,從邏輯上來講,師祖沒必要讓你下那樣的保證。”

榮華愣了愣,表情有些茫然:“也許吧。”

趙姒望向王宮的方向:“晉王是當今太上皇的親弟弟,算不算皇室主脈?”

“不算。太上皇的弟弟,又不是皇帝的弟弟。”

“那就好!”趙姒嘴角一勾,笑容狡黠,“是時候去晉王的王宮見識一下了。”

晉王的王宮坐落在王城西北角,在寸土寸金,碧瓦朱甍的王城中依然給人一種鶴立雞群之感。雖然規模比不得天都的皇宮,從各種角度都算不上逾製,但其精雕細琢的程度卻遠勝皇宮。

三人站在王宮的後花園裡,趙姒和趙攬月已經換上了宮女的服飾,唯有榮華,依舊一身白衣,卓爾不群。

看到他如此突兀地站在那裡,趙姒忍不住四處打量了一眼,確定沒有旁人,才鬆了口氣。

她看一眼榮華,忍不住埋怨:“你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就是不願使用妖器呢?如果我們把柳尚宮的隱形鬥篷拿來,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這種小事,不需要用妖器。”

“真的不需要嗎?”趙姒上下打量一眼麵前的白衣男子,笑容有些不懷好意,“師尊,我跟攬月可以偽裝成小宮女,你呢?女裝的話,你的臉可以冒充,身高不行。”

榮華皺眉:“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剛好此時有侍衛途徑此地,榮華竟一個轉身,變出了一身侍衛的打扮。然而,饒是如此,巡邏的侍衛依舊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趙姒見狀,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侍衛互相之間都認識,而且巡邏都有固定班組,你怎麼冒充?”

榮華沒有理他,徑直迎向了巡邏的侍衛。

“你誰啊?我來王宮這麼久,怎麼沒見過你?”

“袁哥,我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