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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的掌門在玄天宗主殿泰安殿坐定,靜靜等待著會議的議題開始時。

趙姒一身紅衣,昂首挺%e8%83%b8,猶如凱旋的將軍般走入了大殿。

如此正式的場合,顯然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該出現的地方,果然,她甫一出現便吸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經常走紅毯的她哪裡會在意這點目光,眾人的注視反而讓她越發興奮,腳步生風,走得仿佛女王臨朝。

直到走到清玄麵前,她才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在大殿上跪下,給清玄磕了三個響頭。先禮後兵,磕完頭,她麵無表情地將代表掌門首徒身份的令牌,和九思劍慎獨筆,甚至那塊代表著玄天宗符道傳承的玉簡一起,擺在了地上。

首徒令牌,九思劍,慎獨筆,傳承玉簡,她每把一樣東西放到地上,空氣中就響起一陣吸氣聲。顯然,在座的各位都明白這幾樣東西對玄天宗代表的意義。

就在所有人好奇麵前的小姑娘好好的,突然把如此重要的信物一件件擺出來是什麼意思,卻見小姑娘忽然抬頭,目光堅定地望向了首座的清玄:“當著天下道門各位掌教的麵,玄天宗掌門首徒趙姒,自請逐出師門!”

小姑娘的聲音清朗而堅定,一字一頓,清晰地回蕩在玄天宗主殿上空。聲音不大,卻如石破天驚,驚爆了所有人的耳膜。

全場一片嘩然。

能來參加天下宗門大會的都是各大宗門的掌教,身為一宗掌教大都見多識廣,涵養一流。此刻,卻一個個麵露驚駭,仿佛剛剛聽到了天方夜譚。

自古隻有做師父的逐弟子出門,哪有弟子自請逐出師門的?

什麼叫欺師滅祖?這就是欺師滅祖!這樣不懂分寸,不知進退的劣徒,哪怕當場一掌打死,也是不為過的。然而,看看擺在小姑娘麵前的那些信物,宗門上下必定曾對小姑娘寄予厚望。

清玄到底做了什麼,竟逼得掌門首徒自請逐出師門?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清玄,眼中有好奇,有同情,有期待,更有幾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幸災樂禍。

第28章 28要死了 魔尊?!

“弟子趙姒自知品性頑劣, 不堪大任,請掌門逐弟子出師門!”

好歹也出身豪門,趙姒雖任性自私, 卻也不是真的不識大體,自然知道之前的那些話不可能拿到明麵上來講。跪在殿上的她沒有憤怒, 沒有控訴,沒有指責, 隻是挺%e8%83%b8抬頭,靜靜望著清玄的眼睛。

眼神清明, 目光堅定。

她靜靜跪在那裡,出門前精心挑選的那襲紅衣在設陳古樸, 莊嚴肅穆的玄天宗正殿內如花朵般鋪開, 仿佛乾淨的華服上忽然沾染上一滴血。

耀眼, 又刺目。

清玄顯然做夢都沒想到她竟然會選擇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公然發難, 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那強自壓抑著的怒火甚至讓人忍不住擔心, 他會不會當場被氣死。

好在他終究是一宗掌門,基本的涵養還是有的,深吸了幾口氣後,終於勉強保持住了鎮定。

“玄天宗的家務事, 讓大家見笑了!”哪怕趙姒什麼都沒說,隻是往那裡一跪,對清玄來說就已經是奇恥大辱了。此刻的他臉上雖帶著笑, 但笑容卻勉強至極。

趙姒正好奇他接下來會怎麼做,是當場把自己逐出師門,還是先派人把自己押下去等秋後算賬, 殿上忽然突兀地響起了一個好聽的男聲。

“既然你已經叛出玄天宗,那不如拜我為師吧。”聲音清潤如泉水,語調慵懶似剛剛從小憩中醒來的貓咪。

聲音響過,整個大殿頓時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如此糟糕的時機,如此欠扁的語調,如此尷尬的狀況下,竟然二話不說公然跟人搶徒弟,這全天下也就太上穀穀主榮華一個人做得出來。

寥寥幾次見麵,趙姒就已猜出這位師祖雖然看似高冷聖潔,其實性格惡劣,睚眥必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卻也沒想到他竟會惡劣到這種程度。

這是公然在打玄天宗的臉啊!好歹玄天宗上下還喊他一聲師祖,宗門出了叛徒,他不幫著清理門戶也就算了,竟然公然站在叛徒那邊……

這是什麼神操作?

偏偏現場竟愣是沒有一人膽敢提出異議。果然,強大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此情此景之下,除他之外任何一個人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都會遭到天下宗門的群起而攻之。

沒辦法,趙姒開的這個頭實在太壞了,天下宗門同氣連枝,要是選擇縱容,以後誰家的徒弟都可以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公然叛宗,然後揀個高枝改換門庭,那以後大家還怎麼帶徒弟?

偏偏開口的人卻是太上穀穀主榮華,哪怕清玄這個苦主,此刻也隻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露出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仿佛師祖能跟他搶徒弟是他莫大的榮幸。

身為被搶的那個徒弟,趙姒同樣受驚不小。雖然早已聽說師祖有意收徒,但她做夢都沒想到這個餡餅竟會啪嗒一聲砸到她臉上,更沒想到會是在如此戲劇性的情景之下。

因為天生喜愛挑戰權威,趙姒從小就不是什麼招老師喜歡的乖寶寶。當初上學的時候,甚至還屢次因為故意在課堂上提各種刁鑽的問題,氣走過不少老師,絕對是刺頭中的刺頭。

她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竟會有人這麼想不開,主動想收她為徒,還是在親眼見到她剛剛忤逆了師長的情況下。

莫非這世上真有人天生反骨,有逆徒情結?

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朝剛剛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太上穀一心避世,算是修真界的太上皇,參加宗門大會的方式也很特彆,跟皇太後垂簾聽政似的設了隱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自在得很。因為有簾幕遮擋,外麵的人看不到裡麵的情景,直到聽到裡麵傳出聲音,大家才知道太上穀穀主竟真的來了。

既然說了要收徒,榮華自然不可能繼續端坐不動。

趙姒抬頭看去的時候,恰好見到一隻白皙如玉的手挑開簾幕,而後一襲白衣的年輕男子長身如玉,走出了隱座。

男子身材高挑,纖瘦挺拔,隻一個側影就讓人不由自主想到芝蘭玉樹,君子如玉之類的成語。

他的臉上帶著笑,然而他的眼底深處卻是冷的,那是典型的愛豆營業式微笑,完美無瑕,無懈可擊,每一塊肌肉,每一個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獨獨卻沒有溫度。

不知怎的,眼前的男人竟讓趙姒鬼使神差想到了鏡頭下的自己。隻有同類才能第一時間識彆出同類,趙姒看到眼前這人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家夥約莫也跟她有著同樣的人格障礙。

隨著男子一步步走近,趙姒終於隱隱察覺到了異樣。

不對!眼前這男人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此時男人剛好走到她近前,趙姒看到了他衣服上熟悉的蓮花暗紋,而後一股淡淡的蓮花清香撲麵而來,沁人心脾。

男人低下頭,垂眸看她。

趙姒抬頭與他四目相對,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如遭雷擊般愣在了當場。

魔尊?!

因為眼神氣質,甚至連身上的氣息都跟初遇時截然不同,所以,她一開始竟沒認出來。此刻,四目相對,她才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眼前的這張臉,分明如假包換正是魔尊本尊!

哈哈哈,有趣有趣……

她一直都在好奇那位修真界萬眾景仰的太上穀穀主到底是什麼模樣,做夢都沒想到,竟然真的是最離譜的那個答案。

她隻想成為頂流後,甩出人格障礙鑒定書跟全世界開個玩笑,然後瀟灑回去繼承億萬家產。跟她比起來,眼前這位才是真牛人。

雙重巔峰,雙份快樂,最重要的是那種把全世界玩弄於鼓掌間的感覺,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

一邊是魔道至尊,一邊是正道魁首。魔是我,佛也是我,一半天使,一半惡魔!▃思▃兔▃網▃

這位病友簡直就是個天才!在找樂子方麵的創造力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原世界那些粉絲麵前溫文爾雅君子如玉,人後就抽煙喝酒隨地吐痰的流量明星跟他一比,簡直就是渣渣!

冤家路窄,趙姒沒覺得害怕,反而隻覺得刺激,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從容迎向他的目光,露出一抹同樣無懈可擊的微笑:“你……要收我為徒?如果我沒記錯,你們太上穀一脈單傳。收我為徒,就意味著你準備讓我當你唯一的親傳弟子,繼承太上穀,你確定沒開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

趙姒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既然你沒開玩笑,那你一定是瘋了!一般師門收徒的標準中,尊師重道都是擺在頭一條的,你竟然想收我為徒,不怕將來我也如此時此刻這般,當眾給你難堪?”

“你不會。”

他說的不是我不怕,而是你不會。果然不愧是魔尊本尊,有意思!

趙姒嘴角一勾,繼續挑釁:“萬一有一天,我也像此刻叛出玄天宗一般,叛離太上穀呢?”

麵前的男人答得從容:“無妨。教不嚴,師之墮,就算真有那一天,錯的也不會是你,而是我。”

如此聖母的答案,如果趙姒不是早知道他就是魔尊,說不定真會被他此刻這道貌岸然的模樣給騙了!

“為什麼如此執著想收我為徒?”

“太上穀收徒,不看出生,不論資質,但憑一個緣字。”

趙姒回了他一個不屑的冷笑,繼續追問:“為什麼收我為徒?”

榮華一雙清亮的眸子定定望著趙姒,沉%e5%90%9f片刻,終於還是說了實話:“你很特彆,你讓我想到了我的一個故人。既然遇到了,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誤入歧途。”

趙姒的終極目標是回家,對於成為太上穀少穀主什麼的沒有半點興趣。在她看來,如此招搖的身份隻會成為她回家路上的絆腳石。

所以,她依然在挑戰榮華的底線:“以身伺虎嗎?敢於以身伺虎的人,要麼太傻,從未體會過這世上最純粹的惡;要麼太壞,隻把以身伺虎當成沽名釣譽的手段。尊上,你覺得你屬於哪種?”

害怕榮華沒有聽清,趙姒甚至一臉狡黠地重複了一遍剛剛的主題:“真聖人,還是偽君子?”

果然不愧是魔尊,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麵前的男人竟然依舊沒有生氣,臉上的笑容反而越發玩味。

“孽障!住嘴!”正主沒反應,反而是旁邊一直在看戲的清玄一聲怒喝,劈手便朝趙姒甩來一掌。

麵前的白衣仙尊輕輕一揮袖,擋下了這一擊。

“童言無忌,何必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輕飄飄一句話,讓趙姒剛剛的張牙舞爪,咄咄逼人都成了笑話。

對比之下,麵前的白衣仙尊卻如清水芙蓉,天人之姿。趙姒忍不住嘖嘖讚歎。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偽白蓮!

偽白蓮的表演依然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