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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雲兮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穩,“不好吧?”

“你是不是不行?”慕魚伸過頭,幾乎將呼吸噴在他臉上,“還是你不會?我教你?”

船隻行在水麵,輕碰上無數寫有願望的燈盞,裡麵卷了無數戀人遊子的夢想。

聞雲兮沉默良久,唇齒還留有奶糕的香味,他摸一摸鼻子,望向一旁自顧自吃飯喝酒的慕魚,“你,你以……”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何時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了?

這是,跟誰學的麼?

大祭師這端尚在胡思亂想之中,慕魚轉過頭,毫不心虛地回望,“你說什麼?”

聞雲兮收住話頭,這麼多年,頭一次這般結巴,“沒、沒什麼,挺好。”

正說著,一枝怒放的花枝砸在他身上,緊接著又有幾隻手帕落在船頭,飄飄灑灑,橫七豎八地堆在一起。

岸邊不時傳來女子的尖叫和歡呼。

泛舟節有個習俗,便是見到心儀的男子女子,朝他身上扔花枝,丟手絹,用以表達涓涓心意,若是對方也有此意,便回以同樣態度,促成好事一樁。

慕魚停下筷子,往外掃了一圈。

岸上有無數美女子,隨在小舟後麵的,也有無數輕舟,伸頭瞻往,慕名而來看大祭師的窈窕淑女,不計其數。

還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慕魚又勾勾手,示意聞雲兮靠近,“要不你還是易容一番,我們這麼直接地來泛舟節,確實招搖。”

遠遠有一女子伸出頭,那女子皓腕霜雪,美目倩兮,根本不將一旁的慕魚放在眼中,大膽向大祭師示愛,“道友,此番良辰美景,不如移駕客船,小飲一杯?”

還有幾位女子,駕船隨其身後,靦腆嬌羞,那滿足的眼神,明顯是表明單望大祭師這一眼,便已足矣。

聞雲兮連一個目光也沒瞥過去,也沒聽慕魚易容的提議,還如平日一樣,八風不動。

這讓她多少有些怪異,這個幻境不是有求必應麼,他這為何又突然不聽話了?

不過倒也無事,慕魚露齒一笑,跨坐在他腿上,雙手掛住他脖頸,動作嫻熟。

聞雲兮猛然一頓,“???”

“你乾什麼?!”

慕魚充耳未聞,將人摟得更緊,“我勸你們都散了,沒看見麼,這是我的。”

幻境將人的欲望與行為無限放大,所以慕魚此番舉動,確實熱烈得過頭,將素日來清冷禁欲的大祭師激得心跳加速。

他捏住慕魚因為喝酒而翻紅的臉,自己的耳根也微微發紅,“你說什麼?”

慕魚的臉被捏住,導致說話含糊不清,“你是我的。”

聞雲兮像是被逗樂了,放下手,“嗯,你的。”

那些個美女子不僅自討沒趣,還被這麼塞一通狗糧,酸得很,一個接一個地鬱悶離去。

聞雲兮刮一下她的鼻子,鼻子小巧玲瓏,可愛的緊,讓人忍不住親一口,“滿意了?”

慕魚點頭,“嗯。”

慕魚攬住聞雲兮,夜色已經冷了,燈光透過護城河上的薄霧,慢慢漾開,空氣裡清涼的霧氣混著聞雲兮身上清淡的檀香味,格外好聞。

慕魚將整張臉埋在他%e8%83%b8口,深深吸一口氣。

見她許久沒動,聞雲兮低下頭,“怎麼……哭了?”

天空突然一聲炸響,無數煙花怒放,將整片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晝。

紅的、橙的、紫的,各色交映,破出黑夜一角,再蔓延,鋪開,映照出夜色,也勾勒出心上人的側顏。

“沒事。”

“再坐會兒吧。”慕魚仰起頭,看夜空中最後一片煙花消逝,夜空重新回歸平靜。

所有的旖旎與曖昧,在今日後就全部消失,這個人,不會屬於她,也從未屬於她。

她很清醒,從來都很清醒,即使再舍不得,也不會分不清幻境和現實,更不會沉溺於其中。

她本可以離開得更早,但來都來了,有些事情不做,又是那般可惜。

等天邊翻起魚肚白,最初一抹朝霞衝破天際時,慕魚揉了揉眼睛,“我該走了。”

聞雲兮頓住。

這麼說她知道自己是處在幻境,清楚自己的處境,還這般肆無忌憚地占便宜?

“不哭了。”聞雲兮抬手,手背蹭在她臉上。慕魚抱著他的手,止不住又紅了眼睛。

半晌,她抬起眼,笑道,“不能再這樣,我會舍不得的。”

“小魚,等我,最多一年。”聞雲兮卻還是沒有鬆開手,“一年後我會解決完所有的事,再來娶你。”

“不用。”慕魚笑了,搖搖頭,“我不留在這裡,也不想一直沉溺於虛幻之中,以前沒有你,我活得也很好。現在,慕虞上仙終於回來了,大祭師,你們得好好地,才對得起你自己這些年來的等待與付出。”

聞雲兮摸一摸她的頭發,“我會對她很好,把所有她缺失的,都加倍補給她。”

崩到這一刻,終於是忍不住了。慕魚捂著臉,聲音低啞,“這幻境真爛,我真不想聽到這句話,為什麼你不按照我想說的來。”

聞雲兮摟住慕魚,擦去她臉上的淚,“小魚,我會對你很好,和彆人無關,隻對你一個人。”

“這句話我愛聽。”慕魚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抱住他,又親了親他的臉,“但我還是要走,我還有好多事要做,不能一直沉在這裡。”

“大祭師,出去後,你就不是我的了。”

聞雲兮捏了一顆留影珠,遞給她。

“這是什麼?”

“裡麵有我們所有相處的細節。”

留影珠的外表類似於照夜珠,色澤碧綠,帶有細微的金屬光澤。慕魚將珠子置於手心,兩人經曆的一切,一幕幕地立在眼前,仿若情景再現。

她笑了笑,最終還是沒收,而是摟著聞雲兮的脖子,在他臉上輕輕點一下。

“我不會忘,也什麼都不會帶走,不該帶走的。”她指著自己的%e8%83%b8口,“這裡會記住,永遠都不會忘。”

她閉上眼,睫毛微動,隨著靈力流轉,再睜眼,麵前漆黑一片。

哪裡還有山水佳人,不過是一片虛無的荒境,風一吹,黃沙漫天地飛。

一堆虯結的花枝伸過來,繞在她周圍,仿若長有無數觸手的假肢,想誘使她進入下一個地方。

然而,慕魚的心境極為成熟,若不是想留下來滿足心中遺願,一心橋根本攔不住她。

少女豎起長劍,橫光漫掃,將周身十尺之內的障礙物清整乾淨。

前側樹叢之間仿佛還有什麼人,慕魚凝神一看,忽然臉上燒起一團紅,“大祭師,你何時來的?”

第55章 真是笨呀

聞雲兮收起霽雲劍, “剛到,你自己出來的?”

雖然清楚知道方才是幻境,但想起裡麵那一幕幕畫麵看,慕魚就耳根一陣紅。她轉過身, 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她害怕聞雲兮多問, 提前交代, “幻境裡就一些鬼神,也沒什麼特彆的, 我比較遲鈍,還沒反應過來,就結束了。”

聞雲兮站在她身後, 看到她發紅的耳垂,忍不住嘴角上揚。

和從前一樣膽兒肥, 但換了軀殼, 連性格也變了, 居然知道害羞。

“我和封一銘走散, 他們應該也在此地周圍。”慕魚道,“深穀裡麵有彆的東西, 我本來想通知無極門, 但既然你來了,我們得去找他。”

再入深穀, 天色越發混沌,濃厚的黃沙與霧氣齊飛, 靈力場充斥著各種紊亂的靈力。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轉了幾圈, 還是出不去,難道又入了什麼陣?”

聞雲兮抬手,拇指輕輕摩挲食指, 目光穿破層疊的灰土層,“有結界。”

這是一處極為堅厚的結界,更準確來說,超乎常見的結界範圍。一半的結界,主用防禦,而此處結界,除卻防禦,還有迷惑的作用。

走了兩圈,還是在原處打轉,慕魚按捺不住,立起劍,向空中橫劈而下。

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一絲波紋。

慕魚望向聞雲兮,心裡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兩個人被關在一處無來無往的秘境,來路何處也弄不清。

星羅盤全部失靈,慕魚對靈力的感應也開始變亂,這處靈力十分複雜,她沉下心,閉眼沉思,從一處極為繁雜的靈力絲中,捕捉到一縷熟悉的靈力。

聞雲兮也察覺到封一銘的行蹤。

“但是我們在這裡來來回回打轉,並沒有找到封一銘的蹤影,他不在這一圈中。”

聞雲兮抬手,凝結出一團冰藍色的煙氣,對慕魚道,“繼續往下走。”

不出所料,兩人又轉了一圈,回到原處。依存在石壁上的藍氣依舊存在。

“我們又回到原地了?”

聞雲兮搖頭,“不對,你再仔細看。”

藍色煙氣結成一團,澄澈乾淨,還留有細微的檀木香。但仔細去看,卻又有些不對,慕魚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跟著聞雲兮往下走,幾圈後,慕魚又停留在原來的位置,這一次她看清楚了,“這團藍煙變淡了。”

聞雲兮取回那團煙氣,五指輕合,“這一處靈力場是圓形的,看似原地打轉,實際上是不停偏離,每次離原本的世界遠一些,這比一半的米幻陣高級。”

這類結界就類似於螺旋,從某個角度原地打轉,實則偏離得厲害。這也解釋了為何慕魚能感應到複雜的靈力,也能察覺到封一銘的蹤跡,卻總是找不見人的原因。

“這個結界複雜,是大乘期以上的修者所建,若是強行破除,或許會直接將整個山澤嶺毀滅。”聞雲兮取出一張手帕,抖開,又對慕魚道,“跟在我後麵。”

手帕覆在眼上後,聞雲兮伸出手,將慕魚牽住。

這個溫度,讓慕魚頓了一下。

方才在幻境中摸聞雲兮時,也是這個溫度。這究竟是何方大仙布下的陣法,居然能將大祭師做的那麼逼真?

“這處螺旋式的幻境,看上去極為縝密密不可破,但世界上沒有完美的陣法,這處陣法的漏洞在於內部。”

“所有的東西,即使獨立的,又是重合的。有些東西,肉眼所見,未必為真。”

慕魚頓住,看聞雲兮蒙住眼時認真的表情,有些恍惚。

聞雲兮一邊耐心和慕魚解釋,邊說著,邊踏入一處懸崖。

“停下!”

但不如她所想,兩人沒有徑直垂落,而是繼續隨著聞雲兮的腳步走在半空。

再睜眼時,麵前是一棵巨樹,古樹枝丫垂下,十分粗壯,一棵樹便是一片林。

這便是陣法中心,聞雲兮握住霽雲,猛地劈下,引來冰雪萬重。隨著“轟”一聲,整個黃沙天也隨之粉碎。

數十重假象全部破滅,兩人重回至山澤嶺,麵前是一片深穀。封一銘被埋在土裡,隻剩下一個頭,靈力外泄,被山穀的花妖吸食得隻剩一半。

慕魚立刻將封一銘挖出來,拍拍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