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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勸過幾次,也想方設法引聞雲兮再拿起劍。

但這位心高氣傲的上仙,向來是一廂情願,並未受到聞雲兮的回應。

聞雲兮向來知道慕魚脾氣,也不敢怠慢,他將筆擱置在筆架上,“你在地下宮多派些人手,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清楚?”

羊烏點頭,態度恭敬,“是。”

羊烏離開後,風鳴閣重新恢複安靜,一隻輕巧的雲雁穿過風鳴廊,落在他桌前。

聞雲兮將方才寫的一封信疊好,放置雲雁腳下,“將這個送給昆侖,其他的,他們都明白。”

江奢是青雀司正統神裔,古青雀司覆滅後,便領剩餘人遷至昆侖一脈,久居深山之巔。

這個人與慕虞,是領位者與隨從,也可以說是友人,更可以說是下棋者與棄子。同為青雀司神族後裔,兩人青梅竹馬,關係非凡。

慕虞死後,魂牌留於青雀司,一直被江奢收存。

而慕魚所打聽的瑤宣,確實是她的昔日好友,兩人關係也密切。至於她為何打聽,牽扯出的這一番往事,讓他並不那麼想回憶。

慕魚倒是聰明,這麼快就猜出了這麼多?

地下宮內。

悅耳的靡音混在一起。慕魚有些煩躁,起身要走,遠遠看到易楚閣小公子趕了過來。

“如你所想,果然有與慕虞上仙相熟的友人。”封一銘道,“瑤宣上仙,也是青雀司大劍仙之一,和慕虞上仙從小一起長大,關係一言難儘。”

慕魚問:“怎麼個一言難儘法?”

“郎無情妾有意,而且大祭師潔身自好,十分注意避嫌,讓瑤宣上仙單相思了許多年。”

慕魚想,自己也對聞雲兮單相思了這麼久,但抽身極快。而那瑤宣求而不得許多年,還苦苦陷於情.愛的泥沼中,不肯脫身,確實一言難儘。

慕魚拿過封一銘的厚冊,“這些,都是你自己記錄的?”

“嗯,有關青雀司的東西,相關的東西就十分稀少,也不知為何,相關的東西地下宮都查不到。不過,我特意問了嫂子,她以前是慕虞劍仙府上的一名劍修,知道不少。”

封一銘記錄在冊的,與慕虞相熟且劍術不相上下的差不多十人,六名男子,四名女子,女子中,瑤宣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慕魚翻閱書籍,“果然如此。”

兩姐妹同時中意一名男子的橋段過於多,慕虞與瑤宣本就不和,兩人衝突因為聞雲兮的到來愈發加重。

瑤宣屬意聞雲兮多年,奈何聞雲兮的性子麼,向來冷漠,所以她這層窗紙一直沒捅破。

又是戰火紛亂的時候,女子這一番柔情也一直壓在心底,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與其相授。

後來江奢留住青雀司最後的人脈,遷至昆侖,慕虞留守青雀司遺址,這位平日裡素來不理人的傲嬌聞卻忽然開了竅,獨身一人陪她留於廢墟之中。

花開花謝數載,不過一人在其身側。

慕虞死後,聞雲兮便放棄劍道,入司祀閣,渡魂引魂,日複一日。

早聽聞大祭師情根深種,原來還有這一段過往。

封一銘問道,“看大祭師對一人如此,你羨慕麼?”

“不羨慕,還有些心疼。”

“心疼什麼?”封一銘不解。

隻見慕魚收拾了殘卷,將所有東西擱置與一起,“不是我該心疼,我是說慕虞劍仙該心疼,回去吧。”

回到司祀閣,中閣熱熱鬨鬨,堆積著一群看熱鬨的人。慕魚心生奇怪,撥開人群往裡走。

“這是師姐和小魚住的地方,你想撒潑去彆處撒!”

“大祭師都說了,這裡都可以改造,我種幾棵樹怎麼了,礙著你們事了嗎?”

同曦臉漲得通紅,仍舊攔著,“種什麼樹,這是我們的地方,你亂動,就是不行。”

慕魚注意到,周圍這一側,疊滿幾棵梧桐,尚且下著小雨,雨珠滴落在上麵,淅淅瀝瀝。

江攬月的口述手冊裡,確實有過相關記錄,古青雀司有一處梧桐宮,是慕虞從小居住之地,所以她格外喜歡梧桐。

堂下梧桐樹,清陰欲滿席。

魚尺素雖然平日性格傲慢,對此態度卻並不強硬,也隨了默許的態度。想反對,最後卻還是忍了下來。

大概是,將慕虞認作是司祀閣女主人,所以在某些並不嚴重的問題上,能退就退。

“但是你們都沒有問我是否同意。”

慕魚這一出聲,立刻叫看熱鬨的群眾安靜下來,空氣凝結成一塊冰。

銀姬原本囂張,在見到慕魚的那一刻,語氣莫名弱下來。

她解釋道,“過幾日是慕虞上仙生辰,大祭師說隨她心願,要將這歸來且去苑種滿梧桐。”

說完又補充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想必你也不會介意,大師姐也沒有拒絕。”

慕魚望了一眼魚尺素,大師姐平日裡雖刁鑽,和衛二祭師鬥智鬥勇,但在某些事上,又是格外懂事的。

她並不願將庭院再整改一番,但也不想拂了大祭師的好意,所以將委屈自己受了下來。

慕魚道:“我介意,我不喜歡。”

銀姬臉上有些掛不住,動了動嘴,卻什麼也沒說。

“你不滿意,可以讓大祭師自己來同我說,我知道慕虞劍仙喜歡梧桐,但她也不是個強人所難的性格,倒是你,喜歡在這裡狐假虎威仗勢欺人。”

銀姬盯了她許久,被懟得半晌說不出話,一張臉白了又紅,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望著銀姬的背影,同曦道,“都說靈獸隨主人,小潑婦果然隨了慕虞劍仙的性格,就像如銀隨你性格一樣。”

話說出口,同曦又捂住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我不是說你好欺負,小魚你彆誤會。”

慕魚對此並不介意,望著一園的梧桐樹,“慕虞上仙回來得不容易,有些脾氣,你能忍便忍。”

夜間,素月閣安靜,隻剩簷上五音鈴的輕響。

月光朦朧,將屋頂輪廓的影子投向窗欞。

“對了,丫頭,這個給你。”

慕魚望向衛南映。

同曦解釋道,“明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

魚尺素也送上一把雪亮的匕首,笑著摸她的頭,“這個呢,是我的禮物。還有啊,今天謝謝你。”

回到房內,慕魚攤開兩個小小的錦囊,裡麵是大家送的禮物。

她與慕虞著實有緣,除了長得像,名字像,連生辰都是接近的。過幾日是慕虞的生辰,而明天,是她的生辰。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格外多,她也不想張揚,也沒想到司祀閣裡的人會記得,所以收到禮物時,她的心情也十分微妙。

既感動,又溫暖。

慕虞的出現,多多少少讓她心生異樣。不是嫉妒,更不是羨慕,而是一種說不明白的異常。

慕虞這個人,勇敢無畏,即使優勝於她多方麵,慕魚也仍舊不認為自己遜色於她。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她實力或許不優於慕虞,但也有自己存在的意義,這一點意義即是她一往無前的理由。

她也是這麼安慰如銀的,它和銀姬,也有不同的意義。

江攬月的手冊交代了如銀的來源。如銀本是神蛟,若修煉得當,百年可飛升至應龍,其血脈不會遜色於如銀。

而之所以它變為半人半龍,是因為魔域攻來,而眾大仙門防不勝防,隻得借助神力,強行提升那些妖獸修為。

這種提升,可在短時間內將妖獸升為神獸,但缺陷也是永恒的,即此等神獸,將永遠維持半妖半神狀態,受儘冷眼與折磨。

如銀也是那一場戰役的犧牲者,臨時被青雀司調用,戰役結束,青雀司大本營覆滅。

青雀司存留的那一脈本是正神血統,自然看不起此等不倫不類的怪物,舉族遷徙至昆侖時,將如銀這一類妖獸全部遺棄無極一脈,任其自生自滅。

被銀姬撕傷後,如銀的傷還未好全,慕魚安慰道,“你用不著難受,並且你也不醜,在我眼中,你乖巧懂事,比那隻小白龍趁我心意多了。”

空氣中沒有風,但映在窗欞上的影子不自然地動了一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慕魚不為所動,摸著如銀的頭,“並且你十分體貼,我若選靈獸,絕對會選你,我就算不選,也不會看中那隻銀龍。”

屋頂上,一直躲在暗處的銀姬緊緊地握住拳頭,心中充斥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勁。

這個慕魚,當自己是誰?還真是不識好歹。

就算自己脾氣不好,又怎麼了,誰給她的麵子,讓她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

但是,她哪裡不好?那隻醜蛟怎麼會強於自己呢!

生辰將至,衛南映他們送了不少好看的禮物,慕魚挑了一個花鈿,貼在如銀額頭上,完畢後拍拍手,“真好看。”

如銀甚是害羞,但目光卻微有不同,相比從前的陰霾,現在格外明亮。

慕魚沒來得及誇,屋外傳來另一個聲音,“如銀同你一樣,溫婉美麗。”

她抬起頭,望向聞雲兮,“你來做什麼?”

第50章 她是為了你?

聞雲兮坐下, 往桌上放了一個小木盒,往前輕輕推了推。

“生辰快樂。”

這是慕魚繼去年春末,第一次在司祀閣過生辰。

司祀閣講究萬物調和,不鋪張躁動, 這個生辰雖然低調, 但是每個人都上心, 格外溫和。

聞雲兮道,“打開看看。”

男子嗓音低沉, 蘊滿溫柔,燭光熹微,透過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朦朦朧朧。

空氣中起伏著細小的塵埃。

打開木盒,裡麵裝的是一個劍穗, 顏色淺淡素淨, 還染著木盒的香味。

聞雲兮喚出有餘劍, 將劍穗係在劍身上。原本猩紅豔麗的長劍, 在劍穗的映襯下,顯有幾分溫靜。

係好後, 他將劍遞給慕魚, “試試。”

慕魚伸出雙手,接過那把劍, 看了很久。劍身靈力流動,與劍穗靈氣交互回應, 交織出璀璨的色彩。

半晌, 慕魚將劍穗取下,掌心朝上,將東西還給聞雲兮。

聞雲兮眉頭輕皺, “你不喜歡?”

“是。”慕魚將目光從劍穗上取下,並沒有猶豫。

此穗名作櫻紅須,以蒼翠山紅櫻樹絲製成,靈力充沛,大多名劍都以此穗相配。關鍵是,這係穗的手法,與霽雲的劍穗如出一轍,說這兩個個劍穗同為一對,也不為過。

於是慕魚找了個借口拒絕,“這個劍穗太張揚,有餘劍過於平和,它適合更烈的劍。”

比有餘劍性烈的劍,屈指可數,比如它的原身,無虞。

聞雲兮看上去有些不悅,卻還是耐心解釋道,“劍穗而已,並沒有特彆的意義,你收下並不會不妥。”

“不一樣。”慕魚停頓了一刻,“大祭師,你應該明白的,有些事我做不到渾水摸魚。”

“我也經曆過背叛和放棄,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