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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4402 字 4個月前

談宴西這才站起身, 走過去撿了自己的大衣和毛衣,往沙發上一扔, 笑說,“真是眼見著脾氣越來越大了。”

周彌:“我原本就是這脾氣。”她看著他,仿佛在問, 要拿她怎麼樣?

談宴西笑意更甚,攬住她的肩膀, 一起去浴室清洗,一麵說:“能怎麼樣?還不得受著。不然我百般困難地哄回來的,再把人氣跑了可怎麼辦?”

周彌也就笑出聲。

衝完澡出來,周彌到底熬不住肚府空空,準備點一份外賣。

這種時候尤其地饞重油重辣的口味,但她保留了最後的克製,隻點了一份粥,佐一些藕盒、蒸餃之類的小吃。

下單後,周彌丟了手機往床上一躺。

忍不住自嘲說,今天這一遭,“色-欲和暴食,七宗罪直接犯下兩樁。”

談宴西笑了,“豈止,那時還問我有沒有彆的女人。再算你一樁嫉妒也不算冤。”

周彌看他一眼,“那你就是傲慢――還有貪婪。”

談宴西再明白不過她所謂的貪婪意指什麼,說他傲慢,他也認了,可是貪婪?

他笑著,修長手指十分輕-挑地去勾一勾她睡裙的衣領,看它滑下去露出肩頭的一片膩白,方說:“說我貪婪?難道周小姐方才在置身事外嗎?你求我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

話沒說完,被周彌一把捂住了嘴。他帶笑的呼吸噴在她掌心裡,抬手捉住了她清瘦的手腕拿下去,笑說:“現在你這表情,‘憤怒’沒跑了。”

周彌忍不住地笑出聲來,為他倆拌嘴的幼稚。也為,即便多重罪業加身,終歸,他一定會是她的共犯。

沒多久,那外賣就到了。

電話裡頭,外賣員叫業主通知門崗放行。

周彌預計幾分鐘內,餐就要送上樓來。她很不喜歡每次外賣員送餐,等不及地屢屢拍門,這會讓她焦慮感爆棚,因此寧願掐點外賣軟件上送達的時間,提前到離門口靠近的地方等著。

這回也打算如此。

她掀開被子找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內-衣,剛準備脫了睡裙換衣服,談宴西卻將她手臂一捉,叫她待著吧,他去開門。

深夜裡出於安全的考慮,哪怕顯得多此一舉也是無妨。

餐送上來,談宴西開門拿了,給她放到了餐桌上。

周彌邀請多次,談宴西依舊不肯這麼晚還動筷。可他也沒進屋去,就坐在餐桌對麵,側斜身體地翹著腿,看她吃,陪著她,也跟她說話。

周彌的夜宵分量不多,十來分鐘的也就吃完了。

收拾乾淨餐桌,刷了個牙,再回到床上去。

外頭的燈都滅了,床邊櫃子上燃一盞台燈。談宴西半靠在床頭,手裡拿一冊雜誌,將看不看的模樣。

周彌問談宴西,明天是什麼安排。

談宴西說,上午還有些人情往來的要去會一會。

“那你要幾點鐘起床?”

“八點。”

這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周彌催促他,趕緊睡吧。

談宴西笑一笑,說:“累是有點累。倒也不困。”

他丟了雜誌,伸手,撫她肩頭的頭發,“你好不容易往北城來一趟,下一回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陪你會兒。”

不正形了一晚上,他終於難得正經的溫情脈脈。

周彌極吃他這一套,心裡柔軟,似這良夜。

她起身來,往他腿上坐,兩手圈住他的肩膀,整個人窩進他懷裡的一種姿勢。

像是一隻野貓,蹭人褲腳,汲取體溫。

她說:“既然你還不困,我能點播一個睡前故事嗎?”

談宴西便也伸手,摟住她細瘦地腰,笑著抬頭,在她嘴唇上輕輕地碰一下,“想聽什麼?”

“想聽談總為我退婚的全過程呀。”她故意的,幾分驕矜的神色。

這讓談宴西真覺得自己就活脫脫的一“昏君。”

他笑了聲,“讓我想想……”

周彌太了解他了,他一般說要“想想”,基本等同於是在想辦法怎麼把這話題糊弄過去。

周彌當然不肯,學他一貫動作地去抬他下巴,“之前才說好的坦誠相待,我一回頭你就翻臉不認。談總,你這樣,我以後還怎麼跟你開展更深層次的業務合作。”

談宴西笑意幾分無奈,“好好好,告訴你還不成?我算是發現了,我們彌彌已經找到怎麼治我辦法了。”

周彌卻搖搖頭,笑說:“是你願意,我才‘治’得住你;就像隻有我願意,你才傷害得了我。”

這話叫談宴西心裡簡直舒坦極了,也就悅然接受了自己恐怕越來越拿她沒辦法的事實。

他就從頭講起。

從尹策無意間聽來,勸誡他的,周彌和孟劭宗的那番對話;到那天淩晨開在路上,被交警攔下,無意間發現的,夾在駕照裡寫了她微信名的電影票。

有個故事,說有人在海中溺水,抱著木板,即將沉沒。他祈禱上帝過來救他。後來來了一艘獨木舟,要救他上船,他拒絕了,說要等他的上帝。之後,又陸續來了兩艘船,都要救他上去,他依然全都拒絕,同樣說辭,要等上帝救他。最後,他淹死了,到了天堂,質問上帝為什麼不救他。上帝說,那三艘船,都是我派去的。

談宴西說,他由來不是唯心論者。

但就是這電影票,在他即將要踏入談家為他設下的網中,那麼恰巧不過地出現,讓他相信:如果真要論所謂天意,天意是站在他這邊的,不過,不是靠提前收走談老爺子的陽壽,而是靠這一記宛如晨鐘的提醒――想想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他最擅長抓住機會,絕境裡的一絲生機,都能成為他翻盤的籌碼。

你相信嗎,彌彌,我真覺得,這張電影票的出現,便是我在我們之間的最後機會。

在愛情這件事情上,他總結――“你把我變成宿命論者。”

你救了我。

周彌伏在他肩頭,心裡無限的柔軟,“不是。是你救了你自己。就像我答應你,也是我救了我自己。”

談宴西全然明白她的意思,偏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周彌再問:“可你退婚這件事,你家裡怎麼會同意。”

談宴西笑說:“我從來是家裡最混不吝的,要是我能豁出去,他們還真拿我沒辦法。你見過哪個光腳的,忌憚過穿鞋的?”

便又告訴她後麵和談文華一家鬥智鬥勇的事,撿重點的說了,也是怕這裡頭商場上彎彎繞的內容,她聽得乏味。

周彌聽完,隻有一個疑問,聽來,似乎他其實早就已有和他們抗衡的實力。

談宴西解釋:“不是這樣的,彌彌。我能贏真有三分的僥幸。”

賭的是談文華沒他準備做得充足,也賭她不如他豁得出去――倘若,那時候談文華真拿到了某家也願意豪賭的銀行的貸款,亦或是彆的生意夥伴入夥共同開發,再或者,臨近動工期限的最後,她破罐破摔地將這開發權賤賣出去。

那最後結果就真是兩說了。

慶幸的是他賭對了,高位者尤其投鼠忌器,談文華和談家是真正血脈交融的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不敢賭,而他敢賭,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區彆。

而雖然最後是他賭贏了,可談文華接管公司的這半年,把內部外部搞得一團糟,有形無形間蒸發的資產,核算起來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

聽到這裡,周彌的第一反應是:“我錯了。”⊙思⊙兔⊙在⊙線⊙閱⊙讀⊙

談宴西笑了,轉頭看她,指尖輕輕摩挲她的耳垂,“錯什麼了?”

“錯在不敢相信你會愛我。”她聲音極低,似耳語,也似歎息,“……怎麼辦,我覺得和你這……放棄江山的行為相比,我為你做的可就太不值一提了。”

談宴西被她這個措辭逗笑,然則語氣再嚴肅不過:“彌彌,到我現在這地步,錢、權、勢,再累積十分,也未必還能給我帶來一分的快樂。我要你做什麼呢?也給我掙一個五百強企業出來?”

周彌笑說:“那也要我有這本事呢。”

“所以,隻要你願意陪著我。最好,這麼一輩子陪著我……”

談宴西這樣的人,說“一輩子”。

太有殺傷力的措辭。

周彌低頭%e5%90%bb他。

綿長而溫柔。

一會兒,談宴西腦袋稍稍退開,便恢複平日裡那副玩世不恭樣,笑說:“好了,我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輪到你了。”

“……我?”

“周小姐,你跟那個王若星,到底什麼關係?”

周彌笑出聲,“你還糾結這個事?救命……他是向薇的人。你看,你現在也是‘嫉妒’。”

談宴西輕哼一聲,應下這指控。

周彌的最後一句情話,貼在他耳畔的,被他帶出來的三分狂野和浪蕩:談公子,你大可以自信一點,和你睡過之後,我哪裡還瞧得上其他男人。

談宴西笑出聲,一副被恭維到的神色,拍拍她肩膀,低沉音色,哄人的口%e5%90%bb:“大公主,睡覺吧。”

七宗罪,隻缺“懶惰”這最後一項了。

62(廝混)

周彌惺忪睜眼時, 憑遮光窗簾間隙透進來的一點光,判斷可能已經是清晨了。

她眼皮沉重,撐不了太久便又闔上, 聽見遙遠的、隱約的水聲。

過會兒,是誰攜了微微潮濕的氣息湊近,像是清早出門,撲在臉上的蓬蓬霧氣。

她費力睜眼, 視線儘頭一張眉目清峻的臉, 正瞧著她,仿佛是在判斷她醒了還是沒醒。

看見她睜眼了, 談宴西就笑了聲。

清脆的“哢”的一聲,是他扣上了金屬的表帶, 而後,這手過來摸摸她的額頭, “你繼續睡吧,睡醒了再回去。我把號碼發給你,你到時候自己給司機打電話開車送你。”

“……嗯。”

談宴西又整理一下領帶,最後折了折領子, 俯身過來親她一下, “晚上要是有空, 帶你出去吃飯。”

“好。”

“那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