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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4476 字 4個月前

事,談宴西懶得管,都是莫妮卡在負責,因此在那邊留的莫妮卡的聯係方式。

莫妮卡站在辦公桌前,點按手機,將那件東西的照片發到談宴西微信上。

談宴西點開看一眼,一時愣住。

一條細細的,淺金色的鏈子。

48(傘)

一整天, 周彌都似有幾分心神不寧,頻頻撫摸自己左手手腕。

小敏覺察到了,酒會結束回酒店的路上, 終於忍不住問她,怎麼啦,一直重複這動作。

周彌回神:“哦……我丟了一條手鏈。”

小敏往周彌手腕上看,那上麵現在戴著一條皮質的手環。周彌喜歡將兩條以上不同樣式的手環、手鏈或是手鐲疊戴, 也算是發展成了她的穿衣風格的一部分。

小敏問:“丟的是哪條?我幫你想想有沒有印象。”

周彌說:“很細的一條金色鏈子, 我經常戴的……”“哦,你說原本是腳鏈那條?”

周彌點頭。

然而, 若非特意留心,旁人很少會注意到同事穿戴了什麼, 尤其還是飾品這麼不占地方的東西。

小敏沒想出個所以然,“你記得什麼時候丟的嗎?”

周彌搖頭, “昨晚跟你們出門的時候肯定是戴著的,回酒店洗澡才發現不見了。我根本沒注意到究竟是什麼時候丟的,可能拍照的時候吧……”

“很重要?”

周彌很淡地笑了笑,“算是件紀念品。”

“那要不明天我陪你去找找。

“算了, 多半找不到了。”

小敏見她有些低沉, 猜想丟的東西有特殊意義, 想了想,便指一指自己手腕上的一條銀質手鏈, 說:“要不我把我這條送給你,就當是‘紀念紀念品丟了的紀念品’。”

周彌笑了,“這就是, 套娃式紀念品?”

然而,她搖了搖頭, 垂下目光,又說:“算了。丟了就丟了吧。”

可能是一種預兆,亦或是提醒。

她這近一年凝固的時間裡從沒有彆人。

她知道自己沒有刻意地等待什麼,她從小就不信奇跡這種東西。

她隻是長情得幾近於固執。

可是,人和物不一樣。

她喜歡一首歌,可以一萬次單曲循環;喜歡一種酒,推開全世界的任意一間酒吧,都能點到。

喜歡一個人,卻要願賭服輸。

真羨慕小時候,輸了,難過一會兒就好了。

現在卻隻有漫長的自欺欺人。

她想,丟了也好。

該是時候了。

-

隔天,周彌去中古店幫向薇買東西。

這是向薇的習慣,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去瞧瞧可有什麼經典的流行重新流通於世。

如今的周彌,已然能夠熟知哪家奢牌哪一年的大秀推出過哪一個經典的款式,向薇信她的能力和審美,這事兒就順勢交給她去做了。

周彌也樂得,買東西的過程整理整理就是一篇推文,兩全其美。

逛了一下午,傍晚,周彌眼見天色陰沉,似要下雨,便給負責後勤的同事珊姐打電話,問是否還有空餘的車,調遣一部過來接她。

珊姐告訴她,一會兒就有車空出來,叫她稍等。

這一等,就叫周彌等到了滂沱大雨。

她坐在店麵裡,守著一堆購物袋,直到七點半,司機終於抵達,連連同她道歉,說路上大塞車。

巴黎全法第一的大堵城,毫不稀奇。

周彌上了車,回酒店的路上,也塞得一塌糊塗,不足十公裡的路,開足了四十分鐘才到。

她在車裡睡了一覺,醒來是司機提醒她,到地方了。

周彌打個嗬欠,往外看一眼,雨幕重重,能見度極低。

她拉開車門,下車。

雨勢太大,鑽出車門的一瞬間,便被風裹著暴雨澆了一身。

所幸酒店服務周到,穿黑色風衣的侍應生已一步走上前來。

一柄刺繡著酒店logo的黑色大傘傾斜而至,將她頭頂上空罩得嚴嚴實實。

周彌說聲“Merci(謝謝)”,轉身去拿堆在後座上的大大小小的購物袋。

就在她歸攏了那些袋子的手柄,正欲一把提出來的時候,驀然意識到什麼,猛地轉頭。

撐傘的男人身影孤拔,長風衣是比夜色更要深重的一種顏色,他一半身體立在傘外,直接淋在雨中,頂上簷廊下老式馬燈投下燈光,照得他整個人清絕得過分。

雨水澆在傘麵上,劈劈砰砰地響。

車打著有規律的雙跳。

有人推門而出,酒店大堂裡傳來隱約的音樂聲。

這一刻,所有的聲響卻都不存在,包括心跳。

絕對的寂靜,即便在夢裡,也是最不真實的一幕。

周彌看見談宴西仿佛是笑了,好像等她回頭來看一樣,他幽深的目光依然叫她頃刻心悸,他語氣平靜,聲音卻有幾分黯啞,好似也沾染了雨水:“……好久不見。”

周彌從沒在腦海中排練過這一幕,因為預想過絕對不會發生。

是以此刻便像是還沒預習過,就被丟上了期末考試的考場,滿眼的無解題,頭腦轟然,一片空白。

她幾乎是機械地轉過身去,繼續把那些購物袋提出來。

談宴西傾身,沒拿傘的那隻手,順勢去接她手裡的東西。

她下意識地將東西往後撤了一下,而談宴西手依然舉在原處,一種無聲的堅持。

雨實在太大,她能瞧見雨水直接地澆在了他後背上。呼吸裡儘是帶著微微寒意的一種潮濕、又粘黏的氣息。

僵持了幾秒鐘,她隻得把東西遞給他。

傘麵替她擋住了雨,一路到了簷廊底下。一位穿黑色製服的侍應生走上前,微微鞠躬,接了談宴西收起來的傘,並將大門拉開。

周彌先一步走進去,轉身,便去接談宴西手裡的東西。

談宴西遞還給了她,笑說:“過來出差。沒想到這麼巧。”

大堂裡燈火煌煌,溫暖而明亮,不比外頭的一種蕭寒昏暗。

周彌恢複平日的狀態,她現在早已被磋磨得萬事不懼,不該這麼不知所措。

於是便也笑了笑說:“是啊。挺巧。”

談宴西目光始終看著她,好像無所謂打量或者研判,僅僅隻專注於“看著她”這件事本身,“吃晚飯了嗎?”

“……沒有。”

“我一會兒去餐吧。你可以跟我拚個桌。”他笑說。

周彌目光微微低垂,看見他一手抄在口袋裡,風衣正緩緩往下淌水,方才應該實在淋得夠嗆。

她其實不知道,去還是不去,才更顯得灑脫。

隻說:“我得先回房間,還有事。”

談宴西點點頭,仿佛不打算勉強她。

周彌提著東西回了房間,先把自己摜在床上。

距離發現那鏈子遺失不足36小時,距離下決心ove on,甚至不足24小時。

⊥思⊥兔⊥在⊥線⊥閱⊥讀⊥

這人便以極具戲劇化的方式出現。

周彌洗了個澡,也一並清空煩亂思緒。

她吹乾頭發,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白色針織毛衣搭黑色休閒長褲,穿上一雙最簡單不過的樂福鞋,下樓去。

餐吧這時段依然熱鬨,外頭暴雨如注,室內卻燈火融融,有人在吹爵士風格的薩克斯風,這氛圍很是適合小酌一杯。

周彌目光逡巡一圈,在靠窗的雙人小桌那兒發現了談宴西的身影。

他也換了一身衣服,穿了一件寬鬆的深灰色的薄款毛衣,這顏色襯得他很是清貴。

他身體微微側坐,一條手臂搭在椅背上,正看著窗外,滿屋子的熱鬨仿佛與他無關,他仍有一種似是揮之不去的孤寂感。

她默默地看了片刻,才朝他走過去。

談宴西也注意到她了,一霎便坐直身體,轉過目光,笑看著她,“以為你不來了。”

“有事,耽誤了一會兒。”周彌笑著,大方地答道。

她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等服務員過來,遞上菜單,她接過去,一麵翻看,一麵不過寒暄口%e5%90%bb地問他:“談總最近在忙什麼?”

她餘光裡瞧見,他很是明顯地頓了一下,方說:“沒什麼新鮮的,瞎忙。”

“這回過來出差談業務?”“……嗯。”談宴西看她片刻,“彆光問我,說說你自己。你好像新工作適應得不錯。”

周彌說:“還可以吧。工作怎麼都能做下去。”

“經常出差?”

“待飛機上的時間比在家還多了。”

……

談宴西一直觀察著周彌。

和一年前對比,她變化很大,頭發剪短了許多,剛剛過肩,是以更顯得乾練。穿衣風格也更利落,偏中性之感。氣質變化尤其大,好似把她放在再複雜的社交環境裡,她都能處之泰然。

如果說,之前跟他在一起那會兒,有時候她的淡定,難免會有些強撐的意味,那今天,和他坐在這兒毫無主題地寒暄,他是真瞧不出她有一丁點兒的情緒波動。

――雖是全程帶笑,卻是一種不著痕跡,又真正拒人千裡的疏離。

一會兒,兩人點的食物和飲料端了上來。

周彌隻要了檸檬水,談宴西點了一杯馬提尼。

刀叉偶爾碰及白瓷盤,細微的清脆聲響,話題就繞著最不涉及核心的外圍範疇,這麼有一茬沒一茬地進行下去。

他們自己都未見得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就餐完畢,又小坐一會兒,周彌就準備走了。

她一起身,談宴西也緊跟著起身。

周彌看他一眼,沒說什麼。

兩人穿過餐吧,走回大堂,周彌要往電梯方向走,談宴西卻叫住她:“周彌。”

她轉頭,談宴西向著通往後方的走廊揚了一下下巴,“過去走走?”

周彌頓了一下,朝那邊走過去。

談宴西跟在她身後,腳步聲不遠不近。

長而幽深的一條走廊,高高的天花板,兩側懸掛古典油畫,人走在裡麵沒有真實感。

走到底,推開門,是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