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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4460 字 4個月前

管叫你們全身而退……”

周彌聽到“我好歹是你媽”那一句時,心裡一個咯噔,覺得不妥,當下就準備走。

然而後頭的言辭更加駭然,她腳步像是定住,直到聽到現在這一句,一時悚然。

不由地退後一步,悄聲地離遠了病房,飛快朝走廊那一端的護士站走去。

護士問她什麼事。

周彌謊稱自己是談宴西隔壁病房的家屬,“隔壁不知道來了什麼人探望,大聲喧嘩,吵得我們這邊都休息不好。麻煩您幫忙看看去。”

護士點頭,立即過去了。

周彌在一旁站著,看見護士走過去敲了敲門。

片刻,談宴西的病房裡,走出來一個女人,踩著高跟鞋,“篤篤篤”地朝電梯這邊來了。

她看著很顯年輕,十分豔麗的長相,一身奢牌的高定套裝,穿金戴銀,過來醫院探病,妝發亦打理得一絲不苟,幽幽一股香水味,充斥走廊,叫人避之不開。

女人一臉怒氣,也沒多逗留,目不斜視地走了。

周彌這時候自然不敢過去,諒誰聽到了這樣的一番對話,第一反應都是自保,最好當沒聽過,聽進去了也得從腦海裡摳出來,丟到腦後。

她等了快十五分鐘,才往病房走去。

結果推門一看,病房窗戶打開了,談宴西就站在窗邊,左手手背上還在輸液,右手卻拿著一支煙。

周彌走過去,一把將他右手抓住,奪了煙,煩亂地在窗台的水泥麵上碾滅,“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談宴西轉頭看著她,笑了笑,沒替自己辯解什麼。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了,僅看他此刻這樣平淡的神色,周彌一定不會相信,不久之前,他跟人有過怎樣一番爭吵。

“你怎麼不去床上休息。”周彌低聲說。

“躺久了頭暈。”談宴西朝著頂上掛藥袋的架子看一眼,“幫我摘下來,我去趟洗手間。”

周彌點頭,踮腳去夠。

談宴西笑了,自己走回來,抬手臂伸過去,手指碰到了她的手,頓了頓,“手怎麼這麼冷?空調太低了?”

他捉住她的手,拿下來,攥在自己手裡,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

“沒有……”她聲音有點啞。莫名感覺談宴西這動作裡有安撫的意思。

談宴西握著她的手站了一會兒,自行將藥袋摘下來,往洗手間去了。

沒多會兒,他走出來,將藥袋掛回到架子上,自己在床沿上坐下。輸液的那隻手,平平地攤在床單上,右手則將她手腕一捉,拉她到跟前來。

他低著頭,拇指指腹輕輕摩挲她手腕皮膚,過分白皙,以至於清晰瞧見底下青藍色的血管。

片刻,談宴西又將她輕輕一拽,讓她在身旁坐下。

他身上有股清苦氣息,手掌繞過來摟她肩膀,手指捋開了落在她肩上的如瀑長發,再輕輕捏她的耳垂。

垂眸,似笑非笑道:“彌彌,你說,怎麼辦?”

周彌疑惑。

談宴西聲音稱得上是慢條斯理:“我這麼喜歡你,又不能把你滅口。”

周彌霎時睜大眼睛。

――原來他知道,她方才就在病房外麵。

談宴西再看她一眼,目光幽邃,頃刻低頭,幾乎是咬在她唇上,在她輕“嘶”一聲的時候,他沉聲說:“一個字都彆往外說。”

周彌說:“好。”

談宴西笑了聲,要退開時,周彌驟然伸手,將他後頸一摟,主動湊近%e5%90%bb他。她嘴唇破了口子,再熟悉不過的血腥味,像他們在巴黎的第一晚。

周彌感覺自己心臟有顫栗感,“……封口費。我收下了。”

28(夏日綿長)

周彌來之前給自己買了早餐, 梅乾菜肉的生煎包和無糖豆漿。

床邊櫃麵上連了一塊可活動的桌板,旋出來就變成小餐桌。她拖過椅子坐在一旁,揭開裝生煎包的紙盒包裝蓋, 捏細長的竹筷夾一隻出來,手掌在下方以作保險地接著,方小心送入口中。

談宴西已坐回到病床上,背靠搖高的床頭, 長腿疊放, 抬頭瞧一眼透明的輸液軟管,嫌下落速度太慢, 抬手便要去旋那小閥門調整流速。

周彌動作比他更快,手揮過來一下便輕輕打在他手背上, “彆亂動。”

談宴西隻得笑一笑,收回手去。

實在無聊得很, 他就去看她。

她穿一件果青色短袖上衣,鎖骨分明,為方便進食,一頭長發挽了起來, 拿頭繩隨意一綁, 露出修長脖頸。

她眼睛算不得很大, 配這張冷豔畫皮恰好。眼睛上半是倒懸的月牙弧形,直至後段弧度緩落, 到眼尾再有一個微微的上勾。

便是這雙眼睛,叫她有嫵%e5%aa%9a感,卻是一種清冷的嫵%e5%aa%9a, 拒人千裡不可褻玩。

生得這樣皮囊的女人,很難不恃美而驕, 多半精致裝扮,以求錦上添花。

哪像她,因為不上班,就徹底放棄了化妝,素顏朝天,坐在這狹小餐桌旁,一口半個生煎包。

鮮活又自然。

細想,從第一回跟她見麵,她就跟矯飾造作這詞一點不沾邊。

好像注意到他的打量,周彌抬起頭來看他一眼,神色不免為難,“你應該還不能吃東西?”

談宴西失笑,“……我沒想跟你搶東西吃。”

周彌早餐吃到一半,走廊裡又響起腳步聲。來人輕敲了一下門,“三哥。”

聽聲音是尹策。

門是半掩的,談宴西叫他:“進來。”

尹策推門進來,一手拿一束鮮花,另一隻手裡拿一台筆記本電腦。

他目光觸及周彌,頓了頓,微微點頭,以作招呼。

將花束擱在床位的櫃子上,他轉身便跟談宴西道歉,“三哥,昨天晚上是我太幼稚太衝動。我回去之後又仔細想了想……”

他目光朝著周彌看了一眼,周彌便將已經夾起來的一隻生煎包丟回紙盒裡,笑一笑,準備起身。

談宴西抬手做個製止的手勢,叫她:“沒事。坐著慢慢吃。”

看向尹策,又說:“你繼續說。”

尹策不免幾分驚訝,他畢業就跟著談宴西做事了,從沒見過聊正事的場合,談宴西不讓女伴回避。

他頓了頓,還是繼續說道:“我回去之後,想了幾個方案,想看看這事兒還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談宴西“嗯”了一聲,要先聽聽他方案的意思。

尹策便端著筆記本電腦去床沿上坐下,一邊講述,一邊給談宴西演示他做的數據圖表。

三個方案都講完,他抬頭,推一推眼鏡,一瞬不瞬地看著談宴西,等他決斷。

談宴西平聲說道:“能合作的前提下,你這三個方案都有可圈可點之處。但這事兒沒有轉圜餘地。”

尹策一霎臉色灰敗,“我知道這是姑父跟二哥親自下的命令,可是三哥你甘心嗎?籌備了大半年,隻差合同上簽字,隻因為一句話,就得把全部心血讓給秦家……”

談宴西打斷他:“我說了往後還有給你鍛煉的機會。”

尹策不作聲了,摘了眼鏡,垂下頭去,食指和中指捏了捏眉心,好一會兒,才將眼鏡戴回去,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身,“三哥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談宴西說:“給你放半個月的假,出去散散心吧。”

尹策沒說好與不好,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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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旁,周彌已經吃完了早餐,悄無聲息地收拾和整理好了小餐桌。

她有意沒多去留心兩人的對話,但偶爾聽入兩句,總算弄明白了,談宴西和尹策應該是表親關係,無怪乎他身邊的人,都要對尹策客氣三分。

她覺得談宴西其實是挺溫柔一個人。

他自己多住兩天院都覺得沒時間,卻叫尹策去領假散心。

臨近中午,莫妮卡也來了一趟,彙報些工作上的事,帶了幾分文件給他簽。

午後,談宴西一連接了好些電話,私人的工作的都有。

他住院的事多半沒叫人放出消息,他那些圈內“朋友”,各個都如平常一樣,邀請三少去哪兒哪兒捧個場。

談宴西接完手頭這個電話,轉頭一看,周彌坐在椅上,手臂撐在床邊櫃上,一手托腮,若有所思狀。

談宴西:“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真是好脾氣。我要是生著病,還這麼多人來煩我,恐怕我早就發火了。”周彌轉頭看他一眼,忽地探身,去夠他拿在手裡的手機。

她目光盯著他,仿佛隻要他神色有一絲不悅,便會立即收回手。

談宴西隻是微笑看著她。

她便輕輕一抽,將他手機拿了過去,“你說,如果你關機一下午,世界會不會就此停止轉動。”

談宴西微揚了一下眉,笑說:“不知道。但值得一試。”

周彌便當著他麵,長按音量加號鍵和電源鍵,彈出的菜單裡,她手指往右一滑,選擇了關機。

這個過程中,她依然在觀察他的表情。

他隻是笑著,全然縱容。

周彌把關機的手機丟到一旁,又問他:“你會不會覺得,突然閒下來了會很無聊?”

談宴西笑說:“那你給我找點事兒做?”

“看電視麼?”周彌盯著他,“或者,開一部電影?”

談宴西的表情表明他興致闌珊。

“那要不然我讀書給你聽?”周彌開玩笑說。

哪知道談宴西說:“好啊。”

“……認真的?”

談宴西笑說:“不你自己提議的嗎?”

他將枕頭一扶,躺上去,半閉著眼睛,說:“你隨便讀點兒什麼我聽聽,正好我睡個午覺。”

周彌看他一眼,清清嗓子,正要出聲,他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猶豫一瞬,周彌蹬掉鞋子,爬上床,他手臂伸展,讓她當枕頭枕上去。

周彌轉頭看一眼,看見他偏於瘦削的下頷骨,耳後至脖頸一線的皮膚,是無機質感的一種白皙,微微抬眼,便是他靠近喉結處,那粒淺褐色的痣。

談宴西隻覺她的呼吸縈繞於頸間。

一霎,一小片溫熱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