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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風評被害 霧十 4236 字 4個月前

寧執都不知道該說這是一段孽緣,還是什麼了,他隻能對明明子道:“下一世彆用他了。”

就讓他們相忘於江湖,放過彼此吧。

明明子欲言又止的看著道君,最終還是道:“他上一世您也是這麼說的,還有上上一世,上上上……”

這就是個命運的怪圈。不管是錢真多的哪輩子,賣慘也好,真慘也罷,他總有那個本事在最後得償所願——進入城主府工作,進而改變命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對給道君賺錢順便貪汙這件事,算的上是蠻執著的了。

寧執還能說什麼呢?隻能預祝這位居士下輩子好運了。

解決了白玉京的貪腐問題,氣運一事也終於在作者中找到了苗頭,感謝氣運掃描儀華陽老祖對此的大力支持。

現如今他們麵對的難點,就隻剩下了……到底是這幾個作者裡的哪一個。

氣運加深的不隻有一個作者,他們每個人看上去都有點像大氣運者,也可以說是像掠奪者。彼此的關係還都不錯,且都是寧執從他們手上買過版權的作者。這麼說來,也算是有一定的道理,若他們不是文運昌盛,也不會如此文采斐然,或者反過來說也可以。

寧執和華陽老祖一開始以為目標隻有一個或者兩個,簡單粗暴的灌藥就完事了。但一次有好幾個的情況,就不能再用這個辦法了。

因為如果讓這些作者同時突破境界,華陽老祖並不能分辨出回饋給天地的氣運,到底是從誰身上出來的;而如果分開讓他們突破,他們是彼此的好友,接二連三的突破,不可能不引起掠奪者的警覺。除非接受測試的第一個人就是掠奪者,又或者這裡麵一個掠奪者都沒有。

“不可能。”華陽老祖對於自己那一日看見的氣運流動非常篤定,“隻有大氣運者是無法形成那樣的場景的。”他當時沒和寧執說,但在心裡他是更傾向於章台街出了掠奪者的。

寧執看著名單犯愁:“那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華陽老祖給出了他的老辦法:“等。”

這幾乎是大部分修士在遇到問題時的標準態度,反正他們壽命超長,完全可以不爭這一朝夕,時間自然會帶來答案。

華陽老祖僥幸能發現玄田生,也是等出來的。

但寧執不是修士,他還有現實世界裡的一堆事,他覺得他等不了:“不行,這事必須儘快解決。”最好是在這個周六晚上的幾十天內搞定。

華陽老祖一直被人說是急性子,但他隻想讓那些人來看看,比起道君,他簡直不要太隨遇而安好嗎?

“一定有辦法的。”寧執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華陽聽,還是他自己。

很快,就傳出了道君決定在書院內宴請各個知名作者的消息,這是一項集體活動。卻為難死了慈音佛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對外,慈音佛子還是習慣性端著高僧大德的模樣,對內——準確的說是在寧執一人麵前——慈音儼然就是一條鹹魚。

此時,這條鹹魚就正躺在寧執的書齋小榻上,哭訴著寧執對他的不公。

“我沒讓你非要用嘴遁道人的身份參加宴會啊。”寧執不解。他放下了手中抄經的筆,自陷入難題後,寧執就開始了沒日沒夜的抄經,都快要夠繞白玉京的城池一圈了。

“但是我想參加啊!”慈音佛子在接受了不同的自己後,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其實一直都渴望著得到彆人對他的認可,不管是以佛子的身份,還是作者。他喜歡和其他作者交流,那會讓他覺得特彆快樂。這一次賽文會上的大部分作者他都認識,堪稱社交小能手。

“人類大多的煩惱,都可以歸結為自找麻煩。”寧執眼神死的看著眼前的佛子,暗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不作不死。

慈音要是不想兩幅麵孔被人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一個身份變得神秘起來,一輩子都不出現在人前最好。不然早晚會遇到“名偵探”。而高僧和作者這兩個身份,明顯是作者更適合神隱,嘴遁道人隻需要在問道上穩住持續創作的狀態就可以了,高僧卻要四處論佛,未來還有可能要接任主持。

“主持就算了,千萬彆選我,另外兩個佛子都比我適合。”慈音和其他師兄師叔一點競爭欲都沒有。

他當然知道什麼選擇是對自己最好的。隻是這樣一來,不得不蹲在黑暗的角落裡畫圈的“嘴遁道人”,就會顯得很可憐啊,一輩子都不能見光。

寧執隻能道:“那不然你自爆?”

“絕對不行!”自我接納是一回事,曝光給世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慈音對於佛子這個身份也有著異乎尋常的執著,他沒說為什麼,但他很顯然是在用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態度,在維護著高僧的名譽。

寧執隻能試探著問了一句:“你就沒想著還俗什麼的嗎?”

華陽老祖肯定舉雙手歡迎。

“完全沒有。”慈音佛子卻狼心似鐵,想也沒想的就給否了,甚至比剛剛的態度還要堅決。慈音必須是玄義寺裡的高僧。

寧執沒有說教彆人生活的習慣,隻能長歎了一口氣:“你這樣會活的很累哦。”

“誰不累呢?”慈音佛子反問。

寧執覺得他說的對,他平日裡給老板打工也很累,累的有些時候感覺手腳都是麻的,可他依舊不會放棄他的工作。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難言的苦衷,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必須進行下去的生活,不知道對方的全部,就沒有資格勸對方停下。大家都隻能像是一輛沒有刹閘的煤油火車,永永遠遠、轟隆轟隆的行駛下去。

***

錢真多在被帶下去之後,並沒有被處死。他雖然貪了錢,但因為這回的事才剛開頭,他貪的不算多,反而給白玉京掙的更多,在沒收了全部的非法所得後,他也就隻是按律要做個幾年牢而已。

對此,錢真多在堂上供認不諱,沒有任何異議。他隻有一個請求,就是在被關起來之前,希望能夠回一趟家,拜彆他的老母。

錢真多這輩子有個瞎眼的老母需要奉養。錢老太太一輩子不容易,早年喪夫,中年喪母,就錢真多這一個兒子,含辛茹苦的養大了他,好不容易才苦儘甘來沒幾年,就又要麵對不孝之子帶來的風雨。老太太都八十了,真的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負責審理的管事念及同僚之誼,也是因為想起了自己未能儘孝便已撒手人寰的老母,便同意了錢真多的請求。

當然,是不可能放錢真多一個人回家的,審查隊是派了人跟著他一起回去。

錢真多在白玉京有一棟剛買的闊氣大宅,五進五出,雕梁畫棟,還沒有來得及搬進去,他就犯了事,大宅連帶著小金庫都充了公,也不知道未來會便宜給誰。他八十歲寡居的老母親,暫時還住在白玉京郊外的小錢村。

小錢村正是錢真多的老家,從白玉京出發,不到半天的腳程。

審查隊派了個金丹期的修士來看著錢真多,路程會縮的更短。對於一個凡人來說,讓金丹期修士關押的待遇,可以說是十分的不可思議。大概是顧慮到富甲商會這層關係。

“富甲商會才不會救我呢。”錢真多倒是看的明白,他和負責押送他的金丹修士閒聊,說的十分通透,“比起救一個已經沒有用了的我,還不如等個幾十年,我再轉世成人,他們重新接近並投資呢。”

在金丹修士一個“你怎麼死性不改”的斜眼看過來之後,錢真多又補了一句:“當然,我下輩子肯定不會再做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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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錢真多的上輩子,在犯事最後一次歸家時,剛好也是他負責押送的。錢真多已經不記得他了,但他卻還記得他。一樣的語氣,相似的口%e5%90%bb,他永遠學不會的就是停止貪婪的心。

兩人很快就到了小錢村。

錢真多的家就在村口,遠離村中心的位置。錢真多瞎了眼的老母親,正坐在榕樹下和一個頭發稀疏的小丫頭剝豆子。

錢真多發達了之後,就重新在老家修了大院,錢老太太雖是住在村裡,其實一點也沒受苦,相反,她看上去比任何一個官家的老太太都要白胖富足。而且,還是那種一看就是個心善的老太太,臉上始終掛著慈祥的笑容,和周圍的人都沒有什麼距離感。她身邊也堅決不留什麼伺候的人,隻和一個撿回來的小丫頭生活,不是主仆,是祖孫。

用老太太對錢真多的話來說就是,你自己不成家不給我生孫兒,那我就隻好自己撿一個了。

結果還真就讓老太太給撿著了,托人四處打聽,也不知道這來曆不明的小丫頭到底是誰家走丟又或者是不要的,小丫頭自己也稀裡糊塗沒了記憶,最後便就真的成全了這對緣分。錢老太太給她起了個小名叫囡囡。

此時,錢老太太正在和囡囡說:“你爹他最喜歡吃這種豆子啦,放上鹽,煮的軟爛些,他能就著糙米飯吃三大碗。吃豆子,長腦子。”

囡囡年紀小,沒見過什麼世麵,在她心裡,她的養父就是天底下最最厲害的大人了,當然,她奶也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老太太。她雙眼發光的說:“真的呀?那咱們今天也吃阿爹愛吃的豆子吧,囡囡也想變的好聰明好聰明”

錢老太太就笑的見牙不見眼,一連說了三個好:“好好好。”

錢真多就站在自家大門口,卻是一步也邁不動了,不知何時,他已泣不成聲。是他不爭氣,伸錯了手。既對不起老娘,也對不起道君。他怎麼就控製不住自己呢?

修士也沉默了下去,上輩子他看到的也是差不多的場景,隻不過上輩子和錢真多相依為命的是他癡傻的哥哥,這輩子換成了年邁的母親和稚嫩的孩子。不管是哪輩子,錢真多都好像欠了自己家人般,總是在不斷的疲於照顧著身體不便的他們。

“下輩子彆這樣了,行嗎?”金丹修士終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我可不想再送你一回了,咱好好當個管事吧。”

“嗯!您放心,我一定學好。”

雖然他們都知道,再有下輩子,錢真多也還是不會記得這段對話,以及這一刻的悔恨。他在金丹修士的善意下,解了被拘禁的術法,得以更加體麵的出現在母親身邊,哪怕她其實什麼都看不到。

“怎麼了,怎麼了?”錢老太太焦急的問著兒子。兒子突然出現,衝進來抱著她就是一頓哭嚎,莫名的,她就有了一種預感。預感著兒子這一回是來告彆的。

錢真多也沒有隱瞞,把自己做的事都告訴了母親:“兒子做錯了事,馬上就要受到懲罰。是我活該,與人無尤。娘快帶著囡囡離開吧,彆等我了,我怕我的仇家尋來。”

錢真多的貪婪,給他帶來了不少恩怨。

囡囡也撲了過來,哭的稀裡嘩啦。

修士遠遠飛在院外的空中,隻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無意靠近破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