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後退了一步，抬手輕輕一招，金光從巨犬頭顱中浮現出來，紛紛重聚在鳳白的手裡凝成一把長劍，接著化為一根漂亮的尾翎。

三雙眼睛齊齊看向那頭顱。

犬目已經猩紅，張開的利嘴不見合上，妮妮充足的信心也不禁忐忑起來，“應該沒有叫錯吧？”

“對的。”鳳白話音落下，那雙眼睛緩緩褪去血紅，和嘴巴一起閉上，沒有了七星釘的束縛，頭顱從牆上掉了下來落到地麵，腥黑的血跡擴散開來。

同時，巨犬的頭顱和身軀正肉眼可見地發生變化，在不斷地縮小，最終停在半人高的普通成年家犬的大小，雖沾滿血跡，但除了脖子上的斷麵，全身上下還有無數的傷痕，皮開肉綻，可見身前被人的虐待。

而這些傷痕中最明顯的卻是來自腹部的一個拳頭大小的破口，讓鳳白皺起了眉頭。

妮妮捂住嘴，眼睛通紅，她良久才問：“這是冉冉學姐做的嗎？怎麼可能呢？”

周圍一片安靜，隻有鐵門外不斷敲擊和刮擦的聲音顯示沒了魂的行屍的不知疲倦。

第24章 宋冉冉的執念

“不是她。”

一聲歎息自密室裡響起，三人的視線一同落在那縮小的頭顱上，一絲絲黑霧在上空凝聚，最終形成一隻棕黃色的狗。

“阿金？”妮妮喚道。

狗點了點頭，話是他說的，而這就是他的魂魄，似吞噬了太多的冤魂，他的魂力較為強大，顯現出來的也很清晰。

“你是妖？”鳳炎驚訝地問。

“是，不過我隻是個小妖，道行不深，剛剛能夠化形。”

見鳳白的目光落在他屍體上的腹部傷口，阿金便淡淡地說：“他掏了半天，可沒有找到。”

鳳白挑了挑眉，肯定地說：“你送人了。”

對方沒有反駁。

“宋冉冉？”

依舊默認了。

妮妮看看這兒，看看那兒，輕聲問：“鳳炎哥哥，什麼東西送給學姐了？”

鳳炎回答：“內丹。”

“啊！”妮妮聞言瞪大了眼睛，“這也能送人？”

妖族內丹那可是堪比性命的重要之物，這不止是力量修煉的基石，更是生命延續治愈的來源！若是道行不夠深，失了內丹就等於失去生命，像妮妮這樣的，樟樹基本上是三令五申要讓她保護好自己的內丹，試問誰會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看樣子一年前宋冉冉嚴重車禍卻快速痊愈，是因為你將內丹給了她。”

鳳炎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阿白見到宋冉冉的時候說她身上也有妖氣，原來是你啊！”

阿金的尾巴微微下垂，目光悠遠，似在回憶，說：“她的魂魄即將離體，那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能救她的辦法。”

鳳白說：“妖族的內丹能續命，這不錯，可你怎麼活下來，你的樣子不像是那時候就死去的。”

阿金蹲了下來，微微側過臉道：“契約。”

“什麼契約？”

阿金沒有立刻回答，猶豫了。

鳳白沒有追問，他隱隱有個想法。

“你將內丹給了生命垂危的宋冉冉來維係她的命，當然為了保證你也不會死，宋冉冉必須跟你簽訂契約將她的生命力再反哺給你……這種契約有很多，不知道你是哪一種？”鳳炎分析道。

妮妮想了想，說：“怎麼那麼像同生共死契，俗稱夫妻契約的那種，咱們妖族事務部掛在最顯眼位置的婚姻契約，特彆適合人妖戀，但一直沒有人和妖準夫妻來登記過。”

阿金的耳朵動了動，抬起前爪虛虛地撓了撓，然後“嗯”了一聲。

“你喜歡冉冉學姐呀！”妮妮驚訝極了，她是幻想了很多次跟王俊到辦事處來登記婚姻，並簽訂這最浪漫，最癡情，最堅貞的契約，然後放心地將內丹交給王俊，表示生死與共。不求長久的壽命，隻求跟心愛的人過完短短幾十載，隨著人類一起老去死亡，隻是她一直沒敢說。

“可是冉冉學姐喜歡的是趙知宇學長呀，而這個夫妻契約是向天道發誓的……若是一旦答應了，可是最難解除的了，不僅雙方得自願同意，還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接受天道背叛的懲罰，所以簽訂的人特彆特彆少，冉冉學姐她……”

鳳白掀了掀眼皮，懶洋洋地說：“隻要不想死的都會答應，對宋冉冉來說，那個要命的時刻，就是條件再苛刻也沒有第二種選擇。不過……”鳳白瞟了阿金一眼，不客氣道，“你也沒說背叛契約的代價吧，哪怕明知道宋冉冉不會拒絕，你也不敢。”

阿金的魂體似乎全身一僵，垂下頭，低聲說：“趙知宇三心二意，哪裡配得上她，我對她能好上百倍，我已經能化形了，可以陪在她的身邊一起到老。”

說到這裡，阿金抬起頭，眼中露出濃濃的不甘，“我想和她在一起，哪怕隻是契約的力量。”

顯然到了如今的局麵，他和宋冉冉的後續發展並沒有按照他想的那樣，而是悲劇。

鳳炎歎了一聲，感慨道：“人妖戀呀！”又打眼瞧了瞧妮妮，見這丫頭滿臉傷感又不忍心，於是道：“後來呢，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阿金已經收起了情緒，慢慢講述道：“冉冉本來就是因為和趙知宇吵架才激動地出了車禍，九死一生後，也看淡了。她是個講信用的姑娘，出了院，就搬了住所，打算跟我一起生活，那個時候真的非常幸福。可是我自己不爭氣，內丹離體，修為便往後退，剛剛學會化形的我又不穩定了，有時候會露出耳朵，鼻子，尾巴，我控製不住，隻能以原型陪在她身邊。她雖說沒關係，但我著急，我知道她依舊把我當作一隻寵物，而不是丈夫！我想跟她親熱，她覺得我在撒嬌，跟從前一樣。冉冉雖然跟趙知宇分了手，可她漂亮，年輕，能力強，性格開朗活潑，公司裡喜歡她的男人太多了，每次去公司接她，總能看到不同的男士獻殷勤，即使她都拒絕了，我也擔心。心境不穩，修煉更加緩慢，有時候會聽到冉冉問我醫院裡的事是真的麼，不是夢？那個時候我真的害怕失去她。”

“她不愛你，自然早晚要離開的，人都是絕情的動物，哪怕你對她再好。”鳳白說。

阿金用前爪捂住臉，似乎很難過，魂體的力量讓空氣都變得悲傷起來。

“你說的沒錯，冉冉從未對她朋友，同事說過她有男朋友，終於有一天她出差再一次遇到了趙知宇！”

妮妮想都不想地說：“趙知宇學長肯定又粘上來了。”

阿金點頭，眼裡帶著恨意，“趙知宇，如果可以，我真想殺了他！人怎麼可以這麼惡劣，每次冉冉振作起來以後，他總會再一次給她打擊，讓她奔潰！而這次，讓她萬劫不複！”

憤怒的情緒似乎點燃了吞噬冤魂，狗臉扭曲了起來，眼睛染上血色，似要失去神誌。

鳳白眼看不對，便大喝了一聲，“定神！”聲音中帶著鳳鳴脆響，滌蕩著空間中的怨厲之氣，讓阿金暫時冷靜了下來。

妮妮歎了口氣道：“冉冉學姐彆的都好，就是太癡情，趙知宇學長背叛了她那麼多次，每次被哄哄求個饒就原諒了，跟她要好的學長學姐們都恨鐵不成鋼，可感情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後來呢？”

“後來冉冉想要尋找解除契約的辦法。”說到這裡，阿金的眼神黯淡下來，他不願，可卻不想讓宋冉冉每日鎖著眉頭過日子。

然而契約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解除的，光將內丹還給阿金，宋冉冉就辦不到。

時間流逝，愁緒滿懷，宋冉冉就是再善良，為了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也會想儘辦法解除契約，阿金似乎變成了她與趙知宇未來道路上的絆腳石。更何況趙知宇心性不定，宋冉冉等不起。

“終於有一天，那個道士登門了。”阿金說到這裡他眼睛血紅，仇恨更盛。

鳳炎問：“你是被那個道士弄成這樣？”

阿金裂了裂嘴，冷笑道：“我不過是個小妖，怎會是它的對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鳳白說：“可你今天才死，為什麼？”

“那妖道在等冉冉下決心，與他做一筆交易，用靈魂！”

“學姐怎麼會同意！”妮妮大聲喊道。

阿金收起臉上的恨意，平靜地看著密室的鐵門，忽然自嘲道：“她不同意，當然不同意……可是趙知宇老是來找她，她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她都快要崩潰了……”

鳳白冷嗤了一聲，“她不同意你就被關在籠子裡，變成這樣？”阿金的屍體鞭痕有新有舊，腹部血肉模糊的大洞宋冉冉難道沒看到？

眼淚從阿金的眼睛裡落了下來，讓人看得極為心酸，妮妮捂著嘴跟著他一起默默掉眼淚。

一時間整個密室都是沉默。

難過隻是一陣，阿金便恢複了過來，他畢竟隻是一個魂魄，他依舊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傷心自己的遭遇，而是報仇，其中更有一絲解救宋冉冉的希望。

大多數的妖沒有那麼複雜的心思，他懷念的還是那個善良開朗對他照顧有加的宋冉冉。

阿金說：“冉冉本就是必死之人，魂魄極易離體，她的身上或多或少帶了些鬼氣，再加上我的內丹，又有了妖的修為……我不太清楚這些，不過那道士看她的眼神極為貪婪，想必是極好的體質。”

阿金一邊說，鳳炎一邊啪啪啪地打字，後來嫌慢，直接開了語音，說到這裡就聽到手機那邊傳來一聲，“阿彌陀佛，貧僧雖對道門法術不精通，但也知道這般體質是極好的禦鬼材料，她的魂魄依舊為生魂，地府不拘，超脫三界，內丹可供其生氣和修為，這姑娘還有極強的執念，一旦完成了執念，想必這禦鬼也就煉製完成了。”

“她的身上鬼氣愈濃，生氣愈少。”鳳白說。

手機的那頭聽此便是再一聲，“阿彌陀佛，禦鬼最終就是個活死人，當執念已了，心願放下，與禦主的交易也就完成了，魂自歸禦主驅使。這是三界禁術，此人用此術害人害妖，實該入阿鼻地獄，罪不容恕！”

然而這都是後話了。

“宋冉冉的執念毫無疑問是趙知宇，所以那道士一定會帶著她去找趙知宇，我們得儘快找到他！”

“那我們快走吧，這裡讓我好害怕呀。”妮妮能堅持到現在，絕對該好好表揚。

鳳白問阿金：“你要跟我們一起走？”

阿金點頭，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那地上的屍體。

一點火星落在犬毛上，瞬間燎起一片。

阿金平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燒成灰燼，隻留下一抔骨灰。

鳳炎掏了掏隨身包，隻從裡麵找出一張塑封袋，從地上將骨灰全部裝了進來，然後尷尬道：“你不介意吧？”

阿金看也沒看他，身體化成煙鑽進了塑封袋中。

“骨灰要一點不剩都裝進來呀。”電話那頭依舊沒斷，佛坐禪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鳳炎道：“知道了，我說你們什麼時候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