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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黛 兜兜麽 4266 字 4個月前

說起來還得感謝李明珠呢,若不是李明珠的陰謀算計,她也不會為了剿滅普華山莊而回崖山奪取教主之位。

原來這就是權力的滋味。

難怪,難怪,難怪季家滿門都死在權力的傾軋之下。

她幾乎要愛上這種居高臨下的滋味。

柳黛站在高台,向千百教眾宣告,“江湖,自今日起,再無安寧!”

對比崖山的山呼海嘯,普華山莊便顯得冷清許多。

李晉坤一直在等九華山的回信,左等右等沒著落,前些日子更遣了人親自去問,眼看今日四月二十一,也該回來。

他正與李明珠談論今年佃戶上繳的租錢,就聽下人來報,派去九華山的人回來了,那年輕男子生得腿長粗壯,是個能跑能跳的勤快人。

一見麵,聲如洪鐘,喊一聲:“小的拜見莊主!”把正捏著一頁賬冊的李明珠嚇得手一抖,書頁也從李明珠手中滑落。

李晉坤急忙問:“怎麼樣?鄭雲濤怎麼說?”

青年抬起頭,滿臉為難,“小的……小的沒能見著鄭掌門…………”

“沒見著?什麼意思?”李晉坤急得跳腳,“什麼叫沒見著,臨走前我不是親自囑咐過,叫你無論如何見到鄭雲濤,請他拿個主意,你怎麼的?事情沒辦成,你還回來做什麼?”

青年的臉色更加難看,黑底色裡透著紅,音量也弱了三分,“小的……小的確實上了九華山,但也隻見著一陳姓弟子,聽他說鄭掌門恰好前些日子閉關練功,還得二十多日才能出關,鄭掌門閉關期間不見外客,請我要麼留在九華山,等鄭掌門出關再見,要麼就……就先回莊內複命…………”一麵說,一麵偷眼看李晉坤,眼看李晉坤的表情從焦躁轉成憤怒,果然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子腿都開裂。

“好他個鄭雲濤,緊要關頭倒給我裝起龜孫子來了!”李晉坤破口大罵。

坐在一旁的李明珠聽完皺起眉,先打發人出去,再關起門來說話。

她也滿心疑惑,“按說……倒不至於為了這麼個既沒根基又沒謀算的小丫頭閉門不出,難不成鄭叔叔當真閉關練奇功?總不至於…………”

“不至於什麼?”

“總不至於是湊齊了《十三夢華》吧。”李明珠為李晉坤添上茶,複又坐回原座,此時還能湊出一抹笑來,“那鄭叔叔的功夫可就要更上十層樓,莫說天下第一,這第三第四的名頭總是能爭上的。”

“哼!”李晉坤滿臉不屑,“若當真如此,那你爹這老腰得要彎地底下嘍。”

李明珠淡笑道:“我看鄭叔叔這人最講麵上道義,倘若真成了,也不好意思立馬擺譜,總要做做樣子的。不過……這武林大會三年一回,眼看就要選出下屆魁首,咱們也要提前謀劃才是。”

“如何謀劃?任誰做了這中原武林之主,也都得靠咱們普華山莊拿銀子!”

“是呀。”李明珠順口接下去,“任誰做了這中原武林之主,咱們普華山莊也都得伏低做小,做不得自己的主。”

這話倒是真,自己不立不起來,幾十年出不了一個可塑之才,也怪不得旁人騎在頭上耀武揚威。

李晉坤想到早年間失散的那百無一用的兒子,再想到還在被關禁閉的侄兒,一時間想到族中無人,後繼無望,不由得歎息道:“茂新那孩子,我原本看著還好,卻沒想到是個這麼扶不起的東西,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留給咱們後患無窮。”

李明珠慢慢抿一口熱茶,整理思緒,“茂新也不是不成氣,隻不過年紀輕,沒經過風浪,見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便心軟一些,也是常事。再而說,那柳姑娘在我手下也不過剩三日命,帶出去死在荒山野嶺也好,還給咱們省了些瑣碎事。那鄭叔叔非要關起門來當縮頭烏龜,那就當是咱們普華山莊替他出了這個頭,日後相見,總要討上兩分好的。”

李晉坤仍有疑慮,“你說……那姑娘真就沒有活路了?”

李明珠點頭,篤定道:“傷及肺腑,五臟俱損,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她的命。”

“我兒如此說,那自然有十成把握。”李晉坤這才放下心來,將視線落到李明珠發頂,又搖了搖頭,“可惜我兒不是男兒身,否則……”

“爹!又提這話做什麼?有什麼趣味?”李明珠再度翻開賬冊,“這還有幾處寫得不清不楚的,明兒我得將他們找過來好好問一問。”

“莊內的事,都由我兒做主便是。”李晉坤一抹胡須,越看李明珠,越像在看故去多年的愛妻,便越覺得時光飛逝,物是人非了。

可惜李晉坤這傷春悲秋的心思沒能持續太久,一入夜,莊外看守之人便慌慌張張跑進莊內遞消息,由管家親自站在李晉坤門邊說:“稟莊主,莊外來了一幫裝束怪異,行蹤詭秘之人,叫嚷著要見莊主?”

李晉坤隻以為是往日裡那些個攀關係,找生意的人,滿不在乎回說:“都這個時辰,還有人來拜見?懂不懂規矩?”

管家為難,試探著問:“屬下看,這幫人仿佛……來者不善。”

李晉坤鼻子裡哼氣,反問道:“如何不善?”

管家放低了聲音回答道:“下麵人說……像是死人出山……活……活見鬼了…………”

第87章 南疆之主10 “明珠姐姐,好久不見,……

87 南疆之主 10

一枚彎月天邊高懸, 一尺幕布遮眼前,是送葬的經幡,隨夜風一道飄揚在寂靜沉默地夜裡。

李晉坤站在莊內望嶽樓, 遠遠看著莊門外高高揚起的白布,氣得手抖,“來者何人?竟敢如此辱我普華山莊!”

高牆之外, 李晉坤瞧見雪白經幡底下,一名黝黑健壯的男子朝他拱手, 依稀看得見那人笑容戲謔,拉長了聲調往望嶽樓的方向喊道:“天地同輝, 隱月無邊。南疆隱月教教主率眾在此,你是何人, 還不速速來見?”

“隱月教?”李晉坤不能置信,消失十數年的名字重新提起, 任誰都以為自己聽錯耳,他猶疑不定地低聲問管家, “他說的是……隱月教?”

管家弓著背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回答:“老奴聽著,仿佛確是隱月教三個字。”

“快, 西洋鏡。”

管家立刻將遠洋購置的西洋鏡送上,李晉坤透過西洋鏡將高牆外的狀況看得清清楚楚, 雪白經幡寫著一個墨黑的“李”字,顯然是要來替他送葬。那高聲叫嚷的青年人旁邊放著一頂軟轎,轎中輕紗橫陳, 隱約透著個女人輪廓。軟轎後頭不過百餘人,雖說都改了漢人打扮,但從長相上看, 也能看得出苗疆特征。

他心中已有思量,隻覺有留仙陣在,眼前這百餘人根本成不了氣候,更何況莊內神器在陣,即便是插了翅膀的鳥兒,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通知大小姐,準備好連星弩,必要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有來無回!”

管家應是,連忙吩咐身側小奴去跑腿。

李晉坤鼻子裡哼哼兩聲,想著普華山莊立莊百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豈會將眼前百餘人放在眼裡?

他舉起西洋鏡再次看過去,正巧望見轎中人抬起右臂,露出一段雪白纖細的手臂,下一刻仿佛一陣夜風吹過,吹得她腕子上的銀鈴叮叮作響,這響聲尤其怪異,分明在遠處,卻又仿佛每一聲都響在耳邊,叮鈴鈴叮鈴鈴,帶著冰冷的溫度鑽進耳裡,聽得人頭皮發麻,周身寒涼。

李晉坤口中卻仍在說:“什麼活見鬼,真是大驚小怪…………”

沒想到話音未落,就看見草叢裡一陣嘻嘻索索的騷動,隱約看著像是一群野獸潛伏在草叢之間,正在鈴聲召喚下慢慢抬頭……

當下李晉坤還在想,這苗疆邪教真是不成氣候,人不夠數就拿畜生來湊,待他拉滿連星弩,一盞茶的功夫就教這幫畜生玩意死無葬身之地……

不,不是野獸。

那東西紛紛以一個詭異而緩慢的姿勢直起腰,抬高身體,直立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不不不,是鬼魅一般呆若木雞,雙眼無神,泥塑一般的人。

李晉坤自望嶽樓上望過去,莊外連片起伏的野草原裡,密密麻麻黑壓壓地站了一片又一片,仿佛隻是被這一陣風帶起來,沒有源頭,沒有邊界。

李晉坤與管家兩個全都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這……這即便是十八年前,在月如眉手底下,也不曾見過這個玩意。

莊外,柳黛收起手腕,右手指尖輕輕撥了撥第十三鈴,與月魁星說道:“留仙陣怎麼走,我已經與你講的很明白,眼下給你三百個,由你破陣。”

月魁星興奮異常,兩隻眼瞪得大大,回起話來聲音洪亮,“是!屬下領命!”

柳黛扯了扯嘴角,“不要讓我失望。”

月魁星道:“不拆了這留仙陣,屬下絕不回來。”

話到此出,轉過身抽出腰間彎月雙刀,飛身領陣在前,那三百血奴就仿佛不懼死亡的戰士,緊緊跟著月魁星往前衝,所到之處,萬物皆毀,寸草難留。

一時間乒乓聲音亂響,塵舟站在隊尾,守著鄭彤,他沒有柳黛的命令,不敢現身。月白影往望嶽樓上看上一眼,俯身湊到柳黛耳畔說:“教主,李明珠出來了。”

“哦?”柳黛輕哼,“那連星弩也該來了。”

月白影撩開紗幔,柳黛彎腰自軟轎當中走出,她一身苗人打扮,與以往相比顯得越發年幼,配上她一雙蒼老淩冽的眼珠子,看著格外瘮人。

活生生是個古書裡走出來的千年精怪,借了人的身子,要往這世間作威作福。

她抬眼向上往,正巧撞見李明珠舉著西洋鏡遠眺,她勾了勾唇,用口型說了句“彆來無恙”,驚得李明珠當下收起西洋鏡,憤然道:“她怎麼還活著?”

“誰?”李晉坤即刻問。

“柳黛。”李明珠很快鎮定下來,納悶道,“分明已是剩下一絲殘氣,怎的還能活下來,還能如此行動自如…………”

李晉坤猜測,“莫不是還有個同胎的姊妹罷?”

這說法李明珠理都懶得理,她兀自定了定神,“沒什麼好怕的,我能殺她一回,就能再殺她第二回 。”這就回過頭吩咐,“春兒!樓前迎風台,部好連星弩,再使家奴,守住留仙陣出口!”

說完再度舉起西洋鏡望過去,見柳黛正一副懶洋洋麵孔,與身邊一身材高挑通身著黑的女子談笑,李明珠心中念著,普華山莊易守難攻,她身後無處可退,絕不能輸。

至於柳黛,還當真在和月白影閒聊。

她問月白影,“你覺著……”她瞟一眼月白影手裡的金剛傘,“這玩意能不能頂用啊?”

月白影時刻繃著一張臉,當下也有幾分為難,“這是寨子裡趕工做出來的,恐怕……頂多能撐一炷香時間。”

“差不多了。他普華山莊能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