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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黛 兜兜麽 4242 字 4個月前

李明珠吩咐曹奇,“繼續!”

曹奇樂得應是,這般鮮嫩欲滴的小姑娘,他許多年未曾遇到過,如今落到他手裡,真是老天爺開眼,賞他的。

如此循環三五回,柳黛身上血色褪儘,已然爛泥一般,麵對李明珠的言語羞辱,也隻能張張口,發不出半個音節。

李明珠折騰得不耐煩,咬牙恨恨道一聲“骨頭真硬”,便吩咐曹奇,“今晚這人便賞你了,怎麼玩都隨你,隻不過日出之後不要讓我知道她還活著。”

曹奇大喜過望,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謝恩。

李明珠撇撇嘴,滿臉厭煩地站起身,這就要走,卻又聽見身後一陣細小的笑聲。她回過頭,是柳黛——

女鬼一般被吊在半空,正望著她,發出一陣莫名的笑,看得人驀地發怵。

李明珠立在原地,問:“你笑什麼?你是瘋了不成?”

柳黛收住笑,看一眼腳下形容猥瑣的曹奇,視線又轉回李明珠臉上,“當年的事……你確定要我當著這個人說?說了,他可就沒命活了。”

曹奇心頭一緊,背脊發涼,心知她所說不假,剛想開口告退,卻聽見李明珠冷冷說道:“我普華山莊的人是生是死,還用不著你在這假慈悲。”

“嗬……那我可說了。”她低頭望向麵露驚愕的曹奇,眼睛裡閃出些許同情顏色,“不就是你們六大派,七個人,在關外……弑君之事麼……”

她刻意把“弑君”兩個字咬得很輕,但也已經足夠讓李明珠與曹奇二人露出驚恐與後怕的神色。

驚恐之後是憤怒,李明珠憤憤然衝上前,停在水池邊緣,怕臟汙的地牢水染黑了她的蓮花繡鞋,“還有誰知道?”

第59章 普華山莊59 彆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是被……

普華山莊 59

回答李明珠的是一抹染了血的笑, 柳黛隻管看著她,仿佛身體上的傷口都長在旁人身上,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她感受不到,也並不關心,她隻全身心投入在與李明珠的對峙當中, 仍然高舉旗幟,半分不讓。

饒是李明珠修養到家, 也被眼前這獵物反客為主的情形挑高了怒火,不明白為何這人仍然看不清形勢, 不知道此刻誰高誰低,而她自己的命捏在誰手上。

李明珠怒極反笑, 她稍一揚手,曹奇便連滾帶爬地躲到角落。

李明珠說:“你知道……是誰給我出了這麼個主意嗎?”

柳黛垂目望向李明珠, 似乎並不打算輕易開口。

李明珠自顧自說下去,“那人在信中言明, 柳黛此人乃‘初入江湖,驕橫自已’,你功夫雖好, 卻也自以為是,不懂江湖規矩, 所以……窮寇,怎麼能孤身一人去追呢?”

“你什麼意思?”

“我是可憐你,彆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是被誰賣給我。”李明珠嘖嘖兩聲, 裝出一副悲天憫人模樣,搖頭歎氣,“鄭雲濤雖發來警戒, 但他與你交往不深,哪知道你幾斤幾兩,況且鄭雲濤也未必想讓你落到普華山莊手上,怎麼會給了我一個一擊即中的陷阱?柳姑娘,今日就當我做善事,提醒你一句,你仔細想一想,近來誰與你最親近,誰知你身世?誰又與你結仇?傻姑娘,到現在還沒個人選麼?”

柳黛把所有人都在腦海中篩選一遍,她離開柳府之後認識的人不少,算得上親近的卻不多,了了三兩個,信手拈來,最終畫麵定格在一張陰柔俊俏的男子臉上。

她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心中一片徹骨的冷,先前曹奇對她萬般折磨,她也未曾如當下一般怒意橫生。

柳黛磨牙切齒,“原來是這麼個東西,我竟忘了,他也曾使過你李家的看家本事,他亦是身世成謎。隻是他過於聽話,卻叫我忘了……是我掉以輕心,這一回,我柳黛輸得心服口服。”

“那……你死也死得瞑目了?”

“天大的事情,倘若我說,隻我一個人知道你也不會信。我本不是什麼柳家姑娘,那柳姑娘在出嫁第二日便教我一刀殺了,扔在驛站,現如今恐怕隻剩一堆枯骨。而我,不過是南英撿來的孤女,教養多年就為替她主子月如眉報仇,至於當年關外的事情,南英近些年病得迷迷糊糊,腦子不大靈官,隻提過‘弑君’兩個字,旁的我也不曉得,你若不信,可以再去找你爹商量。”

李明珠分明不信,卻也暫時拿不定主意,便隻得威脅道:“橫豎都是要死的,我勸你彆耍花招,省得臨了了還要亂折騰。”說完深深看她一眼,轉過身往地牢外走去。

地牢門口重兵把守,門內卻關著秘辛,不可為外人道。

一處陰暗空曠的地獄,隻剩下滿身是傷的柳黛,以及醜陋不堪的曹奇。

滴答、滴答、是柳黛發尾上的水珠落到臟水池裡的聲音。

地牢裡靜了一靜。

女人尖利刺耳的笑聲突然在地牢裡響起來,顯得異常突兀,柳黛忽然間幸災樂禍道:“可憐呀,可憐有人聽了不該聽的,要陪我一塊死。”

角落裡的曹奇聞言抬起腦袋,狠狠瞪住柳黛,嘴裡兩排爛牙相互摩攃,發出咯吱咯吱老鼠磨牙的聲響。

“賤女人!要我死,門都沒有!”

柳黛對於他的咒罵渾不在意,反而輕笑道:“不是我要你死,是你主子要你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呐。”

她那輕佻的語調、瘋瘋癲癲的神情把曹奇徹底激怒,他雙眼冒火,臉色變作醬紫紅黑,五彩斑斕,“要我死?你以為你能乾乾淨淨地去?賤女人敢害老子,老子玩死你!”他滿身怒氣,轉動滾輪把鐵鏈往下放,撲通一聲,柳黛半個身子都浸在水裡,將將與曹奇一般高,但這駝背還需扔一張長凳在水池裡踏腳,模樣滑稽可笑。

但很快,他便如野狗一樣撲到柳黛身上,一雙黝黑枯槁的手撕扯著柳黛一身被血水染紅的衣裳,散發著惡臭的腦袋在柳黛身上亂拱。

如此極致的侮辱,換作尋常女子,或是高喊救命,或是奮力抵抗,又或者乾脆咬舌自儘,隻口中軟綿綿喊著“不要”,然而自眼底到麵龐都是一片冷凝。

曹奇方才急怒之下,鬆開她手臂上的鐵鏈,卻忘了把腳上鐵鏈拉緊,給了她雙腿施展的空間,傷隨重,但她已經感覺不到疼,這些痛感與她兒時曾經受過的萬蠱噬心之苦相比,簡直不名一文。

就在曹奇享受軟玉溫香的檔口,她猛地抬起雙腿,絞住曹奇頭頸,讓他頭頂充血,呼吸困難,眨眼之間就要暈厥過去。

門口守衛隻當裡頭大戰正酣,兩人相視一眼,都在想曹奇弄完之後能不能輪得上自己,這姑娘被帶進來時他們都曾偷眼看過,身子也好,臉蛋更好,說句人間尤物也不為過,倘若真能嘗一嘗滋味,那定是……

正想到美處,忽覺後腦劇痛,下一刻眼前一黑,雙雙軟倒在門口。

柳黛絞暈了曹奇,自己身上也隻剩下一張肚兜,半片紗裙,另帶著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看上去剛剛經曆過一場非人的折磨,讓人不忍多看。

她凝神運氣,正試圖解開身上鐵索,忽而聽見一聲“柳黛!”

那聲音低沉而急迫,更帶著幾分心疼與自責,聽在耳裡,似曾相識。

她睜開眼,從未想象過能在這一刻看見蘇長青焦急萬分的臉,也望見李茂新慌忙之間背過身去,僵著後背,不敢回頭。

即便不願意承認,但見到蘇長青的那一刹那,她確實暗暗鬆一口氣,%e8%83%b8中更有一股纏綿溫暖的暗湧,不知不覺間流過心海。

身體放鬆,她的痛感漸漸蘇醒,她感覺到疼,也感覺到蘇長青的溫度,那麼柔和,那麼美好,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這本不該是她會有的情緒。

蘇長青迅速扯下`身上外袍,將柳黛緊緊裹住。這時候也顧不上禮法、身份,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裡,連聲問:“你怎麼樣了?何處受傷?要不要緊?”

柳黛靜靜看著他,似乎是想要記住此刻他為她慌亂為他焦灼的模樣,呆呆傻傻,卸下了一身刺,才更教人心疼。`思`兔`在`線`閱`讀`

他伸手撥開她額頭上濕濕黏黏的頭發,溫暖乾燥的指腹撫過她冰冷溼潤的皮膚,仿佛也撫過她千瘡百孔的心。

她鼻尖酸澀,咬緊牙關才忍住這一刻落淚的衝動,過了半晌才見她搖頭,啞著嗓子說:“小打小鬨,能有什麼要緊。”

蘇長青無奈,眼睛裡卻閃爍著寵溺的笑,低低道:“你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改不了逞強的毛病。”

他將她抱得高一些,儘量離開水麵,卻又被鎖鏈限製,無法脫身。

正當時,李茂新已然從暈厥的曹奇身上摸索出一串鑰匙,打開柳黛身上鐐銬。困住她半夜的鐵索終於落地,她再又回到那“驕橫自已”無人可敵的柳黛。

她呼吸換氣,周身的疼痛席卷而來,脊骨之下的入魂蠱已無力負擔,沉沉入睡。

她的身體告訴她,不可再逞一時之氣,於是閉上眼,側過身,把一張冰冷的臉完完全全埋在蘇長青臂彎裡。

這類似於小動物示弱的舉動讓蘇長青激動得一個哆嗦,麵上不敢顯露半點,用儘全力繃住臉,

將她從臟汙的水池裡抱出來,他的外袍沒能將她處處都裹嚴實,一雙腳上隻剩一隻濕透的羅襪,教人看了總要想入非非,更不經意間露出她腰上那處燙傷,正是一個血肉模糊的“李”字,嚇得李茂新趕忙轉過頭,背書一般說道:“片刻也不能耽擱,你們得趕緊下山,我送你們出‘留仙陣’。”

“嗯。”蘇長青啞然應一聲,抱著柳黛走出地牢,路過李茂新身邊時不忘與他道謝,“多謝。”

李茂新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受不起他這句謝,再看柳黛,她靠在蘇長青懷裡一聲不吭,全無生氣,聯想方才闖進地牢那一幕,曹奇在她身上胡作非為,他便愈發抬不起頭來,現下連蘇長青的話也不敢應,一路沉默著護送他二人避開守衛,走出迷宮一般的“留仙陣”。

到山口,李茂新回頭望一眼身後普華山莊的輝煌燈火,囑咐蘇長青道:“就照著我指給你的小路走,繞過京城往西北去,千萬彆回頭。”

蘇長青頷首,“你放心。”

李茂新看一眼蘇長青懷中雙眼緊閉的柳黛,“彆再回來了。”

蘇長青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向柳黛,她渾身濕透,麵白如紙,滿身都是傷痕血跡,黑夜涼風裡止不住地發抖,對於李茂新的話,他無從應答,隻留下“保重”兩個字,便轉身消失在陰暗樹叢之間。

李茂新站在原地,悵然無言。

忽然間秋雨淋漓,為山海木叢描一層泛白的邊。

一場秋雨一場寒,他在雨裡嗬出一口熱氣,回望山中燈火驟起,人馬高歌,洪水一般從裡往外湧。

他正正好立在洪水中心,無處可逃。

第60章 普華山莊60 “不要緊,留給她玩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