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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黛 兜兜麽 4323 字 4個月前

吧?”

“什麼厲鬼附身?都是無稽之談,我本就是鬼,如何還能附得了身?”拽領子不順手,她索性抓住謝端陽褲腰帶,將他整個人從中間提起來。

謝端陽一個一百五十斤的大男人在她手裡仿佛是一筐爛菜葉,最多不過二兩,提起來在山裡踏步行雲不在話下。

謝端陽仿佛還在夢中,他分明記得自己是要下山來英雄救美,從此雙宿雙息神仙眷侶,眼下怎麼就被人橫挎在腰間,像塊豬腩肉似的,隻差拿跟稻草係起來。

他的人生守到極大羞辱,恨不能當即找塊石頭撞死,忽然頭頂傳來一道冷冰冰聲線,“再動把你腳砍了。”

聞其聲知其人,謝端陽當即嚇成一塊花崗石,頭發絲都不敢動一下。

她真的能砍了他一雙腿,謝端陽確信。

柳黛提著謝端陽,隻片刻功夫便落到孫敏仙院子裡。

她抓著謝端陽的腰帶往後一蕩,再向前一扔,謝端陽便跟個大沙袋一樣砸在孫熾優腳下。

孫熾優歪著頭看他,“謝潘安,你怎麼……臉黑黑的?”

謝端陽曉得自己此刻灰頭土臉不能見人,好巧不巧被柳黛扔到兩個他最不想見的人麵前。孫熾優一派天真,叫著他逼她叫的名字,而孫敏仙靛藍長袍,坐在一張竹編小凳上細細擦她那柄“璁瓏”。

他兒時最煩孫敏仙這般模樣,超然物外,故作清高,從來當他是路旁螻蟻,一抬腳就能碾死。

謝端陽爬起來,站直了,望向低頭弄刀的孫敏仙,“原來是你,師母大人,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就為抓我來?值當嗎?”

“你廢話真多。”

謝端陽回頭,說話的是柳黛。

她雙手抱%e8%83%b8,眉心微蹙,黑白分明的眼裡寫滿了不耐煩。與早先他所迷戀的溫柔可人、嬌不勝羞的柳姑娘全然不同。

他甚至懷疑她有個凶神惡煞、殺人如麻的雙胞胎姐姐。

柳黛上前來,衝孫熾優伸手,“刀——”

孫熾優在她手底下吃過虧,此刻癟癟嘴,不情不願地把自己的佩刀地給她。

謝端陽怕了,“柳姑娘,有話好好說,舞刀弄槍的不適合你——”

柳黛把謝端陽的夜行衣扒拉下來,長刀一劃,割下一片繡著金線菊的中衣扔給孫熾優,“把這個帶給謝午,告訴他,半個時辰之內不出現我就摘了謝端陽的腦袋當踏腳凳。”

“我……”孫熾優捏著謝端陽的一片衣裳,滿臉糾結地向孫敏仙求救,“我不去,我最怕見掌門了,掌門凶巴巴,比你還嚇人……”

“是嗎?”柳黛挑眉,幽魂一般閃到孫熾優跟前,孫熾優還未看清她動作,她右手已然扣住孫熾優脖頸,五指收攏,幾乎要把孫熾優脖子捏碎,“我凶還是掌門凶?”

孫熾優兩眼翻白,這就要昏死過去。

柳黛鬆開手,孫熾優捂住脖子大口呼吸,止不住地咳嗽,“你凶,你是天底下頭一等的凶巴巴。”

“去吧,畢竟是你親生父親,不敢對你如何。”

說話的是孫敏仙。

孫熾優仿佛被人憑空摔一巴掌,耳根熾熱,臉頰發紅,尷尬地攥著衣角,匆匆往山頂飛去。

柳黛再看孫敏仙,她的刀擦好了,刀身瑩潤,風過時隱約傳來玉石之聲,難怪起名“璁瓏”。

她問孫敏仙,“你……還是我?”

孫敏仙抬頭,淡淡一笑,“清理師門,怎敢勞姑娘動手。”

柳黛輕蔑道:“可彆又是情到深處,下不去手。”

“怎會?”

“那也無妨,真下不去手我便連你一同殺了,讓你們去黃泉做一對恩恩愛愛鬼夫妻。”

謝端陽兩股哆嗦,望著眼前陰狠歹毒的少女,滿口的喊打喊殺,竟一時委屈得想哭。

從來隻有他騙小姑娘,今日不知怎的,竟被小姑娘騙了。

他淚眼盈眶,被柳黛一聲嗬斥,“再哭,乾脆男人也不要做了。”

謝端陽嚇得身子一抖,看向她手中鋒利長刀,慌忙抿住嘴角,攥緊衣袖,把眼眶裡的淚通通憋了回去。

另一邊,蘇長青被陳懷安找到時,腦子仍是一片混沌。

他分明睜大眼看著陳懷安,意識裡卻隻知道這是一個人、一張臉,無法辨認這張臉屬於誰,這個人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陳懷安一路把蘇長青背回破廟,進門時戰事已歇,九華山弟子零零散散在門口駐守,其餘人都在破廟內收拾殘局。

他跨過門檻,撞見單故劍時帶著哭腔喊:“單師兄快來看,大師兄被人打傻了!”

單故劍原還在給其他師弟療傷,這下一個箭步衝上前,接過陳懷安背上的蘇長青,找一塊鋪滿乾稻草的空地將人放下。

果然如陳懷安所說,蘇長青雙眼空洞,直勾勾看著破廟天頂,任旁人如何叫喊,或是推或是拍,他自始至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單故劍也急了,他仔細探查蘇長青脈象,發覺他走脈虛浮,內力紊亂,是內傷所致。幾人聯手扒了蘇長青上衣,果然瞧見蘇長青背心一道模糊掌印,顏色烏青,觸手滾燙。

陳懷安衝著傷處大喊:“這是哪門哪派的功夫,怎麼這麼邪門?”

單故劍無奈搖頭,“我閱曆尚欠,單看表象也分不出是何門派。”

二人一籌莫展之時,原本石頭人一樣的蘇長青突然呼吸急促,腹腔滾動,陡然嘔出一口血,把雪白中衣染成烈焰似的紅。

吐完血,他轉眼間活過來,眼神也有了焦距,看一看陳懷安又看一看單故劍,啞著嗓子說:“來劫柳黛的是謝端陽。”

陳懷安驚詫不已,“就謝端陽那花架子,能把師兄你傷成這樣?你現在感覺如何?要不我度你內力助你療傷如何?”

單故劍卻道:“這掌法見所未見,這人能把大師兄傷得如此之深,可見並非等閒之輩,沒有個二三十年內力,做不到如此,且掌力驚人,險些將大師兄肋骨震斷,多半是個孔武壯漢。懷安不可莽撞行事,否則怕適得其反。”

蘇長青卻在皺眉回憶,他明明已經將謝端陽打得無還手之力,為何突然就生受一掌不省人事,那人憑空出現,他不可能完全沒察覺……

“傷我的人,我不知是誰……”

“我知道!”

身後角落傳來一記懶洋洋聲音。

陳懷安與蘇長青齊齊轉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靠在牆角瞌睡的塵舟。他拿手肘撐住頭,一雙深邃上挑的鳳眼往蘇長青這廂贈起秋波,“這掌法我見識過,就跟我當初在崖山上受的傷一模一樣。”

單故劍皺眉道:“方才是我慌了,這麼一說我便想起來,這脈象確實與月塵舟當日相似。”

塵舟對著蘇長青勾唇一笑,“那人武功超群,絕不在中原六大掌門之下,且下手狠毒,最擅偷襲,你能在她手底下留一條命,算你走運。”

“噢,對了。還真被你們說中,那人身高七尺,滿臉橫肉,力大無窮,少說也有三百斤,一雙鐵錘似的大手,還好她沒去捏你腦袋,不然就哢嚓一下,你那小腦袋鐵定碎成沫子。”

陳懷安聽得背脊發涼,腦中已經勾勒出一彪悍孔武,走路無聲的輪廓。

他搖頭感慨,“原來是一三百斤壯漢,真是好險。”

蘇長青卻念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次有幸撿回一條命,若再不加緊練功,怕下一回再遇上便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啊!!!!!!!!!”

驟然一聲淒厲哀嚎驚起方圓十裡夜遊的貓。

塵舟的身體開始扭曲,因極端的疼痛而變換著各種姿勢,仿佛靈魂想要從肉身當中逃脫,以躲避體內冰冷刺骨、割肉蝕心得痛苦。

他要殺了她。

一定要殺了她。

這是他腦海當中僅剩的、唯一的念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22章 靈雲派22 刀傷還帶著血的溫度,熾烈……

靈雲派 22

也不過一盞茶功夫,謝午到場。

他現如今隻謝端陽一根獨苗,自然看得有千分貴,萬分重,舍不得他受一丁點兒傷。

“爹——”謝端陽坐在孫敏仙腳下哀嚎。

分明也沒有綁他,脖子上也沒架著刀劍,可他偏就是不敢跑,連站也站不住,隻曉得喊親爹救命。

多少也是一種求生本領。

孫熾優落後謝午少許,在謝午與孫敏仙的沉默對峙中偷偷躲到柳黛身後。

她下意識地認為,一個凶巴巴的掌門,需要一個更凶巴巴的母老虎才能對付。

柳黛瞥她一眼,覺得這姑娘比常人聰明多了,今後必大有可為。

大約是兩夫妻太久未見,如今深夜相會,反倒不知該如何開口。

謝午喉嚨發澀,內心感慨,想來他與孫敏仙還是有些舊情的,否則不至於如此……無話可說。

“夫人,你要見我,派人知會一聲就是,何必如此深更半夜興師動眾的。”這便要上前來拉謝端陽,“端陽好歹也叫你一聲娘,他若犯錯,你儘管責罰,我保證半句多話也沒有。”手伸到半道兒,孫敏仙腳尖一墊,地上刀鞘高高彈起,撞開謝午手臂。

謝午反應極快,順著刀鞘旋轉方向手臂一擰,轉半圈之後牢牢接住刀鞘,退後三步,腳底在沙石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高手過招,一眼即知。

柳黛估摸著自己這會兒子氣沒調順,施展不開,單對付謝午一個都吃力,倘若謝午與孫敏仙聯手,她實在難有勝算。

她還是過於自信了,到這會兒再擔心已無濟於事,不由得向後退,靠近孫熾優與謝端陽,若有不對,這兩個就是她最後的籌碼。

“璁瓏淡出江湖十餘年,這天下第一刀的名號也許久不曾有人提起。”謝午雙手捧起刀鞘,惆悵恍然,“師姐,是我愧對師父臨終重托,也愧對你。”

“嗬——放屁……”

柳黛沒忍住,活動眼睛,那眼珠子在眼眶裡繞上一圈,謝午望過來時隻瞧見眼白,看不見眼黑,見鬼一般。

謝午倒是好脾氣,還能心平氣和問柳黛,“敢問柳姑娘有何高見?”

既不問她身份,也不問她為何在此,仿佛早已成竹在%e8%83%b8,儘在掌握。

但在柳黛眼裡,他自然是裝腔作勢,虛偽狡猾。

“就憑你們靈雲派唱大戲似的功夫就敢稱天下第一刀?好大的口氣。”

“確實不敢。”孫敏仙提刀起身,與謝午麵對麵。歲月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唯有一雙眼溫柔似水,待人親和,一生從沒有過掌門獨女的架子,“若不是故人早逝,這天下一刀的名頭無論如何也輪不到‘璁瓏’。”

“故人?又是故人,你心心念念十幾年的故人如今亦不過是黃土一抔,屍骨無存。”謝午那點子故意隱藏的脾氣被孫敏仙口中“故人”兩個字點燃,他臉上再沒有人前的謙和忍讓,取而代之的是暴躁與戾氣,他雙眼鼓脹,怒不可抑,“就在你眼前的人你從不知珍惜,遠在天邊的人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