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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送我上路的吧?”

花照水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即道:“哥哥怎麼會如此想?”

“謀逆大罪,株連九族。好在妹妹嫁到皇家,躲過這一劫。而我,聖上又如何能放得過呢?”

這些日子,花信然已經想好了自己的結局。

他說完這番話,便突然道:“我已經想好了,我死後,請妹妹托人將我的屍骨悄悄葬在後院的池塘裡。當年,我母親的屍骨也葬在下麵,她說,她要下去陪月小姐。如今,我尚未婚娶,了無牽掛。心中唯一所念,便是早年亡故的母親。我願與母親葬在一處,下去好好陪著她。”

花信然口中的月小姐,自然是花照水的生母月扶桑。

而花信然的生母,當年便是花元武安排,在月扶桑身邊伺候的丫鬟。

月扶桑死後,花信然的生母在丞相府中舉步維艱。加上她又生的是個兒子,所以白凝霜經常欺辱於她。

終究,她還是沒能挨得過,早早便走了。

這些年,每到清明和母親的忌日,成嬤嬤都會花照水偷偷到池塘邊燒紙錢。

一般夜深人靜的時候,丞相府裡的人,也不願意來後院。白凝霜也不會來,也不許花映月來。

許是做賊心虛,白凝霜總說夜間後院有不乾淨的東西。

若非花信然提起,花照水都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屍骨,就長埋於池塘下麵。

花信然見她想知道,便道:“這件事,成嬤嬤一直不許我說。但是其實,我都是知道的。聽說,月氏族人死後,皆有複生之法。而月姨死後,父親擔心她死而複生,便找人做了陣法,將她藏於池塘之下。”

“這些事,我其實也不是不信的。這些年,我一直見妹妹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我,隻能逃離到丘山,躲避這府內的一切。我懦弱無能,還望妹妹日後,莫要怪我。”

花照水眼眶紅了紅,搖了搖頭道:“我從未怪過哥哥,我們皆是庶出,在這府中的每一天,都是身不由已。哥哥,吃飯吧,菜都涼了。你放心,你不必這麼早為自己尋埋骨之地,聖上已經知曉,你並未參與過花元武謀反事件裡,聖上更憐惜你的母親曾經照顧我娘的恩情,所以願意放你出府。”

花信然怔了怔,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花照水突然笑了:“我是你的親妹妹,還能騙你不成?王爺已同朝天監巫大人說了,巫大人讓你去朝天監當個見習弟子。日後,若得了空,妹妹便去看你。你若休假,也可隨時來安親王府,我已經收拾好了院子,隨時等你過去住呢。”

就在昨日,柳扶風終於請到旨意。今上也願意開恩,饒了花信然。隻說處置參與謀逆之人,不會牽連無辜。

花照水當夜便讓人收拾了院子,隻待花信然去住。

當然,花照水是光溜溜進安親王府的,雖然皇上已命淑妃給她準備嫁妝,可她和柳扶風還未舉行大婚之禮,所以她根本沒什麼嫁妝,手底下也沒什麼田產鋪子。

花府被抄家,花信然也是兩手空空。

所以,花照水暫時還沒法買個院子讓花信然安置。

柳扶風也不建議花照水如此張揚,他隻說,讓花信然以她娘家哥哥的身份住在王府,平日裡,跟著巫大人住在朝天監便好。

如今花元武謀反,若是花信然過於張揚,難免惹人非議。

花照水陪著花信然用完膳之後,便將花信然托付給了八尺,讓八尺帶人幫著花信然收拾東西,今日搬離丞相府。

至於丞相府的其他人,一一排查,若無罪孽,過幾日便會遣散出去。

至於花元武近身伺候的,若參與了謀逆之罪,決不輕饒。

這些不過都是些小羅羅,柳扶風最終要處置的是白凝霜。

聖上看在白太師的麵子上,留了白凝霜全屍。

柳扶風和花照水今日,是特意來送她上路的。

白凝霜眼下,早已不複往日風光。滿頭青絲,已變白發。

當柳扶風讓人遞上匕首、酒和白綾之時,她眸中一閃而過的驚慌。

她本來還在等,等著白家來救她,等著孔文星來救她……

而柳扶風坐在高座之上,隻冷冷睨著白凝霜道:“你莫要指望白家了,聽聞,白太師已經將你的名字踢出了族譜。你的兄長也向外宣告,白家與你,徹底割離。”

白凝霜早就聽說了這個消息,如今倒也不算意外。

她默默坐在下座,一動不動。

柳扶風接著笑道:“花夫人,選一樣吧,我覺得還是白綾最好。畢竟當初,丞相大人的妾室沈氏,便是被你用白綾勒死的。”

沈氏,便是花信然的生母。

柳扶風竟也知曉丞相府秘聞,這讓白凝霜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一旁的花照水。

如今柳扶風來勢洶洶,白凝霜倒也不再沉默了。左右皆是個死,哪怕是死,也不能讓花照水看了笑話。

白凝霜勾起嘴角,陰邪地看著花照水,一字字開口:“那又如何?不僅僅是沈氏,就連月氏,也死得極為淒慘。你說對嗎,二姑娘?”

第072章 尾聲1 弟妹,乃真英雄,……

柳扶風見她故意攻擊花照水, 便半眯著眼道:“你說這些話,不過是不痛不癢罷了。如今都到這個份上了,你以為, 你靠著嘴皮子,能占得了上風?”

“當然, 你若是嘴賤, 你也可以繼續說。畢竟, 你每多說一句話讓我不痛快了,我便進宮往花映月身上紮一刀。不得不說, 令千金痛苦哀嚎的樣子, 還真的是很好看啊。”

白凝霜聽聞, 頓時滿目恨意,她站起來本欲衝到柳扶風跟前,奈何卻被七刀狠狠按在地上。

“柳扶風,你有什麼本事就衝我來,你對付月兒算什麼本事?”

柳扶風嗤笑一聲:“我倒希望花映月受的苦, 都是我造成的。隻可惜,你那閨女作孽太多,想要對付她的人也多。你該不會消息閉塞, 不知道她如今遭的罪, 都是太子造成的吧?”

白凝霜臉色一白,她消息沒有那麼閉塞, 這些年,她連自己的嫁妝都拿了出來,命人偷偷打探消息。

可到底花映月遭了什麼罪,如今是何種情形,她也打探不到。

“你要對付我, 儘管來便是。我白凝霜,不怕死。”

柳扶風聽到她這話,便挑了挑眉,示意她去選一樣。

“既然不怕死,就彆磨蹭了,本王今日開恩,允許你可以自己做選擇。你若不喜歡當吊死鬼,喝下那杯毒酒也可,畢竟,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說是那麼說,真到了要做選擇的時候,白凝霜倒是怕了。

她當然不想死,她本來還指望著花元武攻進京師,她原本還做著當皇後的美夢。

就算是做不成皇後,她也在等著孔文星來救她。

等到七刀像拎小雞一樣,將她拎到前麵的時候,白凝霜突然道:“花照水,你也想知道你母親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吧?隻要你們滿足我一個願望,我可以告訴你答案。”_思_兔_網_

七刀不知道哪裡來的怨氣,突然就按住白凝霜的頭使勁捶地:“放你娘的狗屁,你知道什麼?”

白凝霜也沒有想到這個侍衛突然發作,她以頭戕地,有一瞬間的空白。

然而,待她雙眼清明了一些,她才大吼出聲道:“我當然知道,我不知道,難道你們這群後輩知道不成?這許多年,多少人都覺得月扶桑的死與我有關,但是我這點能耐,哪能殺得了那麼厲害的草鬼婆。那月扶桑,根本就是被老爺害死的。”

白凝霜說這話的時候,柳扶風輕嗬了一聲,他揮了揮手示意七刀,七刀立馬將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柳扶風冷冷道:“這點事,我們早就知道了。若你說不出花元武的什麼秘密,我們可沒那麼耐心。早點料理完你,我們也好離開。”

七刀將刀刃逼近了她一分,白凝霜嚇得腿都軟了,她立馬跪伏上前,道:“我……我還知道,那花元武當初殺月扶桑,是為了奪得她最厲害的蠱,是金蠶蠱還是彆的什麼,總之隻要能殺了她,那蠱就會為他所用。聽說,當年陛下打勝仗,也全靠了那蠱。”

柳扶風轉而看了花照水一眼,隨即衝著白凝霜道:“你接著說下去。”

白凝霜忙道:“隻要我接著說,你就會答應我一個條件對嗎?”

柳扶風道:“這要看什麼條件,現在的你,沒有與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白凝霜對花元武的情意,本就沒有多深。她反應都要死了,也無所謂花元武這場仗,是否能贏。

她現在隻想活命,所以趕緊道:“花元武他有什麼秘密,都不會與我細說。我唯一知道的,便是這個。當年,他將月扶桑囚了起來,並控製了成嬤嬤。後院有個池塘,那池塘裡,除了埋著月扶桑的屍骨,還幫他養著那個蠱。所以這麼多年,即便是我和映月再欺淩花照水,他都不許我們弄死她……”

說到這話的時候,白凝霜忙看向了花照水,道:“二丫頭,你也不能全怪到我和映月的頭上,你在丞相府受的苦,多半都是你爹的錯。你以為,我就不怨恨花信然嗎?這府裡,除了我的映月,我誰都不在乎。可是花信然比你過得好,除了他是兒子之外,還有便是,花元武始終嫉恨著月扶桑。他從沒有看過你的母親,他得到她,逼迫她,不過是為了私利。”

“照水,好歹我也是你的嫡母,映月也是你的親姐姐,我求求你,無論如何,給你姐姐留條活路,行嗎?”

白凝霜說到最後,聲音已然有些淒厲。

花照水終於開了口,她的聲音平淡無波:“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白凝霜擦了擦淚,道:“我知道你們是奉命而來,我應該是非死不可了。我現在隻想要見一個人,我要見朝天監孔文星大人。”

柳扶風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笑意,他就猜到白凝霜會這麼說。

柳扶風一甩折扇,擺正了身子,還是從前那副浪蕩王爺樣,他道:“看來丞相夫人,消息還是不靈通啊。孔大人已經告老還鄉,這個時辰,怕是快到幽州了……”

白凝霜臉色一白,聲色淒厲道:“不可能!”

柳扶風卻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甩到了她的腳邊:“這是他的筆跡,你應該認得。看完了,你就知道,我說的可不可能了。”

白凝霜連忙打開那信封,看完那封信之後,她突然嚎啕痛哭,她猛然撕碎了那信,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說了句:“我愛了他一輩子,可他竟因我殺了秀兒,對我埋怨一世。他說他早算出我的結局,那麼當日,又為何要與我在一起?我以為,他是君子,比花元武那等小人好出了不知多少倍。如今,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男人,不過都是負心薄幸之輩罷了……”

說完,白凝霜已是涕泗橫流,轉身撞上了七刀的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