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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和賽場壓力。

感覺每一個出口都被堵死了,覃蒔鬱悶,一個倒頭癱在了身後墊著的那兩個大枕頭上。

就這麼個自我放棄式的倒頭動作,都能讓她氣喘籲籲。後腦勺撞上塞滿了棉花的枕頭,昨天磕到的地方痛得更厲害了。

陸哲剛把筷子給她拆了,正想給她遞過來,沒想到這位剛才還笑得合不攏嘴的人,突然就後倒癱下去了。

知道她後腦勺有傷,陸哲下意識要去扶卻沒趕上趟,忘了手裡還揣著雙筷子,直接給覃蒔腦門上戳了一下。

兩麵夾擊,前後頭痛。覃蒔瞬間覺得頭暈目眩。

她喘著氣,扶額沉默。

積分自由了好幾個月之後,她又重歸清貧。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難過。

下一次能用健康得到什麼時候……她都不敢想。

覃蒔沉浸在悲傷中,等不到她炸毛的陸哲突然的手足無措。

比起炸毛的覃蒔,他更害怕那一天在電話中忽然沉默下去的覃蒔。她從炸毛後的氣憤情緒中走出來,以一種無比平和的語調問他——“我好不好玩?”的那刻,他在燥熱的烈日之中,像被兜頭澆下一壺冰水。

那天的陽光也像今天一樣刺眼又炎熱,讓人的心裡忍不住焦躁又慌張。

陸哲抬手,遲疑地緩慢地拂開她扶額的手道:“我看看。”

或許是因為剛好有一徐清風在這個時候吹進了屋,流轉在了房間之中。在這流動的暖風中,陸哲一貫冷淡的聲線也化成了柔軟的風。

他看過來,看向她的額頭,靠得並不太近,但依然能看見根根濃密纖長的睫毛。睫毛下麵,那雙終年蘊積著薄冰的寒潭不知道什麼時候融出了一泓清泉,帶出了一線柔軟的弧度,令一向沉鬱感極重的他顯出了幾分明亮。

卻在這時,覃蒔的電話響了。伍老師問:“一醒來就玩手機?這可不好。要靜心休息,你哥哥怎麼不管你?”

覃蒔:“?”

她挑眉看正一個個打開餐板上食盒的陸哲,重新跟伍老師確認:“我……哥哥?”

伍老師道:“嗯,你哥哥昨天還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情況穩定了……”覃蒔偏著頭看陸哲,陸哲神色不變,將餐盒的蓋子一一打開。

覃蒔這才發現,這大約是上回在陸哲家裡吃過的那家茶點。

陸哲給覃蒔遞來一雙筷子的時候,伍老師剛好結束了對覃蒔的囑咐,掛斷了電話。

接了筷子,覃蒔問陸哲:“覃英怎麼會有伍老師的號碼?”

陸哲神色不變:“我沒有你爸媽的聯係方式,隻有他電話。伍老師說要聯係你家人的時候,我就給了覃英的號碼。”

但覃英並不是一個思慮周全的熱情人。以覃英的性格,就算他知道覃蒔脫離危險了,也不會記得給伍老師打個電話告知情況。

覃蒔問陸哲:“是你告訴覃英我脫離危險的嗎?”

陸哲嗯了一聲。

其實,也是他讓覃英給伍老師去個電話的。醫院的要求,隻允許一個家屬陪護,伍老師來了他就得走,覃英給伍老師電話,伍老師就會以為覃英的家人在這,他就不會特意趕來添麻煩。

覃蒔夾了個蝦餃,在碗裡戳了戳。她突然問:“覃英帶我爸爸媽媽去的遊輪,是你給的嗎?”

因為伍老師這通電話的提示,覃蒔突然想起了一些她過去覺得不合理,卻從未細細想過的那些與覃英有關的細節。

不合理的串聯之下,一個被層層掩蓋的事實浮出水麵來,與覃爸覃媽被覃英迅速拉走的那天晚上所對應的,還有嶽致的突然到來。

那個時候,嶽致曾提到,他會提前過去接覃蒔,是因為怕被陸哲截胡。但當晚,包括後來的很多天,陸哲卻都沒有再聯係她。

那個下午,原本是要一起吃飯的,但他突然爽約,說有事情需要辦。

可明明在接到這個信息的上一刻,陸哲還在確認她的人在哪裡。知道她在附近的圖書館,陸哲隻回了一個好字。

所以,他應該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什麼事情。這個事情改變了他的行程,也改變了覃蒔和覃家其他人的行程。

她當時怎麼沒有想到呢,跟陸哲和他們家有關的事情,就隻有嶽倩和陸啟的那樁事了。

現在,嶽倩已經落網,時間剛剛好是覃蒔的小黑屋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刻。

聽到覃蒔的問題,陸哲的唇角有了微微的上揚。他道:“是。”

他知道覃蒔總有一天會猜到這些。她一向聰明,很多事情她都能很快的想明白其中的關節。但其實,陸哲也一直在期盼著這一刻。

這不是他第一次向人表達善意,可這是他最純粹的一次善意。

過去,他每一件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都必然隱藏著其他的深意。他喜歡利用弱點去控製人,也善於創造並施舍善意,以打動的方式去控製人。

但這一次不一樣。他沒有想要得到或控製,他甚至想,如果覃蒔沒能猜到,也不用讓她知道了。

可原來,他還是期盼著有一天她能知曉並理解他的善意。

午後的熱浪中,窗外的蟬鳴和鳥叫聲此起彼伏。或許是因為那熾烈的熱,陸哲莫名有了幾分忐忑。

他應了聲是,覃蒔卻沒有立即回應他。

他突然不想聽到覃蒔的任何回應。

他害怕會聽到一些他未曾準備的話語,就像那一次,占滿她房子的快遞隻是因為他想要聽見她的聲音,但她卻問他“我好不好玩”。

陸哲扯開筷子,避開覃蒔的目光道:“吃吧。”

“是因為那個時候你遇到了什麼危險嗎?”覃蒔問。

他沒有吭聲,沉默地吃了起來。

在這一刻,覃蒔突然意識到,這個人與她用思維導圖研究著人物關係的那個人並不一樣。他沉鬱又冷漠的表象下,還有一顆並不徹底冷酷黑暗的心。

或許應該這麼說,她從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在用正反兩種截然不同的有色眼鏡看待著這兩個陣營中的不同人。她其實並不如她自己所想象的那麼公平公正。

這大約才是她總會過河拆橋的真正原因。

覃蒔低聲道:“對不……”

她還沒說完,門砰地一聲打開了。

第87章 無底洞

一個瘦高的身影一邊扣著白大褂一邊風風火火的往裡衝。

這人將一頭大卷發用一個黑色皮筋鬆鬆係在腦後, 模樣瞧著十分爽利。等人走近了,覃蒔看清了她的工作證。女醫生姓蔣,大約是她的主治醫生。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 我姓蔣, ”將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摘了下來,蔣醫生邊戴邊道, “需要給你做個簡單的檢查。”

病人蘇醒後,循例是要做個簡單檢查。覃蒔很配合,蔣醫生這邊做得更快。

量血壓的時候, 蔣醫生突然開口:“你男朋友挺霸道。”

覃蒔:“?”

陪床的隻有陸哲, 估計是誤會了。

還沒來得及解釋, 蔣醫生又說話了。仿佛不吐不快,蔣醫生沒管她的反應,自顧自道:“我們醫院的床位一直都很緊張, 雖然也會安排人住走廊,但像這種已經安排好床位但人去住走廊的,可是第一次見。”

覃蒔沒聽懂蔣醫生在說什麼, 倒是一直冷眼沉默在旁的陸哲說了話:“你應該出去跟這床位的人說。”很冷的語調,很不客氣的語氣。

蔣醫生好笑:“說的好像我們不知道是你給了錢一樣。”

轉頭見覃蒔似乎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 蔣醫生便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醫院的床位一向緊張,單人病房因為一些問題最近都沒有開放, 所以覃蒔就住進了這間兩人間。兩人間裡原本還住著一個醫院的老病號,但那人自己跑走廊上住著了,可床位還掛在那人的名下。

那人自己不肯進來住也就算了,醫院想要把床位調給彆人,家屬就堵著辦公室吵吵嚷嚷,說那床位是他們的, 不許彆的人住進去。

後來小護士一打聽才知道,是有人付了錢讓他們住出來的。隻要床位還是他們的,這錢就能每天付給他們。

覃蒔:“……”

這行事風格,的確是陸哲能乾出來的事。略施小計,用不著自己出麵,那位搬去走廊的病友必然是最不希望床位被人占用的人。隻要一直有錢收,覃蒔這間兩人間就能變成一人間。

登記血壓值的時候,蔣醫生問:“知道附一醫院的郭興郭主任嗎?”

覃蒔點頭:“平常複查我都是在郭主任那。”她還有郭主任的微信,老人家人特彆好。上回幫張楚楚的愛豆拉票,一不小心發給了郭主任,郭主任後來還提醒她追星的時候儘量避免紮堆。

聽覃蒔這麼一說,蔣醫生將蓋好的筆插入%e8%83%b8`前的那個小口袋裡,將登記板塞到了衣服下擺的大口袋:“是這樣。原則上來說,我應該建議你再留園觀察個四五天,但如果你的病曆一直都在郭主任那裡,我建議你還是去郭主任那做個複查會更好。”

郭主任是這方麵的專家,但覃蒔自己知道,她這病沒事,郭主任都不用去看。

正好想找個機會趕緊出院,覃蒔順坡下驢:“那我今天出院?”

卻沒想到陸哲也在這時開了口:“留院。”

覃蒔:“……”

陸哲:“……”

意見完全相左的兩人麵麵相覷。

蔣醫生道:“行吧,你們商量好了再來跟我說。”說完就出去了。

餐板上擺滿了各種的點心,覃蒔戳著筷子道:“其實我多住幾天也沒什麼用。”

陸哲眉眼一跳:“怎麼會沒有用?”

覃蒔笑了笑,沒有說話。但內心腹誹:【我,一個靠玄學活著的人,不用特彆考慮科學。】

“對了,”覃蒔問起另有一樣讓她更感興趣的事情,“你給了多少錢讓隔壁床搬出去的?”

陸哲不願意說,覃蒔旁敲側擊一點用也沒有。

但覃蒔成功轉移了話題,並在此期間成功的喂飽了自己。

病弱狀態下,她的胃口其實很小。滿滿當當堆了一餐板的點心,覃蒔隻吃了不到1/3。陸哲終於忍不住道:“覃蒔,張楚楚醒來之後發生了什麼?”

覃蒔望著陸哲,大大的杏眼在慘白肌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明亮清澈。她問:“突然提楚楚乾什麼?”

她不確定陸哲是不是真的猜到了什麼,於是下意識的選擇了裝傻充愣。

正在收拾餐盒的陸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抬起頭,望著覃蒔半晌後道:“你不信任我。”

他收起了鋒利的目光,沉鬱的黑瞳上像蒙了層薄薄的霧。他平靜的說完這句話,語氣一概淡淡的,像是在表述一種眾人皆知的事實。

然而,擯棄了冷漠的語氣,這句話便顯出了些落寞。

大約是感受到了覃蒔的掙紮,係統趕緊勸她:【宿主,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