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隻小手齊上陣,機器人都快給擼禿了。

覃蒔走神的這一會兒工夫,突然聽到了一陣淒厲的哭聲。

一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小娃邊哭邊跑邊滾,也不知道準備往哪兒去,咕嚕嚕就這麼剛剛好的滾到了陸哲腳邊。

小孩黑瑪瑙似的眼珠子一對上陸哲那冷臉,哇地一聲哭得更凶了。

陸哲抿抿唇。

沒挪那隻被小孩壓住的右腳,但看著那樣子應該想踢人。

覃蒔趕緊大步往前趕,等趕到陸哲旁邊,已經拉起了風箱。

說她拉風箱,一點也不誇張。可能是哮喘的後遺症,雖然不怎麼發作了,但是呼吸急促的時候囉音就會很重,覃蒔自己都能聽見吱呀吱牙宛如鏽跡斑斑的鐵門關合聲,聲音特彆特彆大,旁邊要是恰好站著個人,肯定也是能聽得見。

覃蒔喘著氣,邊低聲淺咳,邊從書包裡找了包紙巾。

抽了張給那涕淚四流的小孩擦了把鼻子,覃蒔邊喘邊問:“你……你……你爸爸……媽媽呢?”

覃蒔沒養過孩子,也不知道這麼點大的幼崽是不是能聽懂,權且問問試試看。

哪知道她這一問,小娃娃哭得更凶了。

覃蒔:“……”

還是找個工作人員來處理吧。

覃蒔喘著粗氣站起來,小娃像是受到了鼓舞,也撐著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一剛站穩,就大張著兩隻蓮藕手往覃蒔這邊衝。

【呃……】覃蒔趕緊後退。

被這小胖墩一撲,她這破身板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小胖墩看她往後躲,不知道為什麼更來勁,咿咿吖吖地耀武揚威,卻突然被人截停抱了起來。

陸哲叉起小胖墩的兩側腋窩,小胖子兩腿懸空,像北風中晾曬的小臘肉,無助又蒼涼,小黑眼珠立馬就紅了。

覃蒔趕緊道:“抱起來抱起來。”

陸哲很僵硬的把人給抱了起來。

小胖墩紅著雙眼珠子眼淚總算沒掉出來,但鼻涕泡直噴。

覃蒔給他擦了擦,他冷不妨奶聲叫了覃蒔一句:“爸爸。”

覃蒔:“……”

“爸爸。”小奶娃又叫。

覃蒔指了指自己,告訴他:“姐姐,我是姐姐,姐姐知道嗎?”

小奶娃很堅持,目不斜視叫她:“爸爸。”

覃蒔估計他隻會叫爸爸。

也不費那勁讓他學叫姐姐了,覃蒔指著抱他的陸哲:“叫他,你叫他。”至少性彆是對的。

小奶娃委屈巴巴看著一臉冷漠的陸哲:“爸爸。”

“哇……!!!”小奶娃太委屈了,叫完就嚎啕大哭。

陸哲:“……”

最後,人是被小奶娃的親爸背走了。

出了圖書館,覃蒔還在給陸哲遞紙巾,陸哲先在手上擦擦擦,接著在袖口上擦擦擦,最後在胳膊上擦擦擦。

覃蒔不知道他擦個什麼勁,一包紙巾給遞完了都沒停下來。陸哲還想要紙,轉頭一看覃蒔沒紙了就也沒擦了。

他不說話,覃蒔也不找話說。

兩個人走到公交車站,覃蒔看了他一眼,他道:“我跟你不是一趟車。”像在解釋,更像在寬慰她。

覃蒔本來臉色不太好,聽了他這句話,臉色就好多了。

車站裡沒彆人,覃蒔一屁股坐在了站台上的黃漆休息凳上。

陸哲也跟著坐了下來。

等夜車跟平常等巴士不一樣,通常夜班的車會少些,要等的久一些。

寬大的馬路上,間或幾輛私家車駛過,還挺安靜的。

覃蒔打開背單詞工具,才背了五六個,這邊陸哲說話了。

陸哲道:“嶽倩那邊暫時應該不會來找你的麻煩了。”嶽倩以及嶽家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糟心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陸哲挖了很多坑等著他們跳,焦頭爛額間他們這些人應該暫時沒這精力也騰不出手來找覃蒔的麻煩。

其實應該這麼說,他把坑挖得很大也很明顯,明麵上幫忙的是他外公和媽媽留下來的幾個老人,所以他並不是轉移了覃蒔的麻煩,而隻是把自己的麻煩擴大再擴大,激化的矛盾,將他們所有的視線和仇恨都重新拉回到了他的身上。

總歸來說,他們對覃蒔的仇視也是因他而起,算是意外分化出來的小矛盾,他確實有責任把這塊的視線拉回他自己身上。

陸哲說完這些,沒等覃蒔對此做出回應,突然轉了話題問:“不是很缺錢嗎?為什麼不拿錢?”

他對人性並無期待,即使他和覃蒔之間確實有了非同尋常的連接,但他也並不認為這種連接能夠戰勝什麼。

他是做好了覃蒔反水的準備的,他要的隻是覃蒔第一次供詞,不論她之後把口供翻成什麼樣,他都已經有所準備。

充滿謊言的翻供,會將令覃蒔的誠信大打折扣,同時也會引起王翟更多的懷疑。

那位耿直不阿到死腦筋的王隊長,一定有辦法查到他準備好的真相。

但覃蒔不僅沒有翻供,她還把嶽倩給一鍋端了。

這就真的很讓陸哲意外。

陸哲低頭看覃蒔,覃蒔眨巴眨巴眼,模樣有點憨。

為什麼不拿錢?

覃蒔:【本姑娘缺的是錢嗎?本姑娘缺的是分!】

覃蒔撇撇嘴,半真半假道:“我是想拿錢啊,我後來其實挺後悔的。我覺得吧,他們就是不太會抓小孩的心理。當時請我去,就應該把那些錢取出來往包廂裡一放,摞成一疊鈔票山,用肉眼可見的現實來震撼一下我這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

覃蒔遠遠看到了公交車車燈,站了起來邊還繼續和陸哲瞎扯:“我當時要是被那麼震撼一下,很可能就反水了哦。畢竟我很缺錢,對吧?”

這夜月朗星璨,繁星點點的夜空下,覃蒔那雙本就華光爍爍的眸子被染的更亮。

陸哲的黑瞳明明滅滅,像大風中掙紮的火燭,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於掩下了那從心底深處激越而來的光。

公交車漸近,覃蒔抖抖腳,搓了搓手。

入夏的季節,大家都穿了短袖短褲,她穿著長袖長褲好像還嫌冷,是真的身體不好。

那句話在心底裡走了一圈又一圈,他才終於問出來口。他問:“你怎麼得罪的嶽致?”

覃蒔黑黑的眼珠子轉了半圈,才擺出一副十分疑惑的姿態問:“啊?誰?”

陸哲壓了壓嘴角,看她裝。

係統:【彆裝啦!那天陸反派都不在,你姐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能知道的話,可能得有什麼事。】

覃蒔聽了係統說,也覺得不能裝了。公交都快到了,再等下一趟說不定等會兒得著涼。

這破身板雖然被續著命,但一點也不妨礙它再破一點。一不小心感個冒發個燒,覃蒔不兌個健康時間,要靠自己硬扛是肯定彆有一番滋味的……

覃蒔長話短說:“我最近吧,應該就隻得罪了一個人。我也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但人應該是三中的。”那天她和嶽致沒有互報過姓名,是係統在他們接觸之後係統報出來的名字,所以覃蒔不能承認自己知道那個人就是嶽致。

聽到覃蒔這麼說,陸哲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覃蒔自說自話,把來龍去脈心理過程交待得清清楚楚:“也不算得罪他吧,因為是他不老實在先的。要不是體育館裡人多,我何止踩他一腳,我得往死裡揍他。”

揍得他媽媽都認不出他!

說話間,公交車減速滑到了站台。

覃蒔轉頭問陸哲:“這人是那什麼嶽什麼嗎?”

陸哲的眼神仍是淡淡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覃蒔的錯覺,總覺得哪裡有些不一樣,似乎氣壓更低,或者臉繃得更緊?

公交車停穩了,緩緩打開了車門。

陸哲也終於回了覃蒔的話:“應該是他。沒事了,走吧。”

“沒事了是什麼意思?”覃蒔問。⊥思⊥兔⊥在⊥線⊥閱⊥讀⊥

陸哲幽深的雙眼望向覃蒔:“沒事了,就是沒你什麼事了。”

覃蒔覺得他語氣怪怪的,皺起眉頭打量他。

陸哲不得不道:“你得罪了他,他在找你。但學校這麼多人,應該也找不著。”

“走吧。”陸哲最後道。

車門即將關閉,覃蒔趕緊跑了過去。

上氣不接下氣的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下,轉頭看了看仍在站台的陸哲,覃蒔貼著窗戶又看了看。

陸哲身姿頎長,明明是少年的模樣,整個人卻像籠罩在一層又一層解不開化不掉的濃霧中。

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夜幕四合,卻似乎始終吞沒不了頑強又倔強的他。

公交車嗡聲啟動,覃蒔在這嗡鳴聲中怔怔伸手,朝他揮了揮。

向他告彆,也或許是像那濃鬱的黑暗告彆。

陸哲始終沒有回應,明滅的眸子看著她,不知道是已經神遊天外了,還是在想彆的什麼。

覃蒔啪地一巴掌拍在了窗玻璃上,還很氣的抓了抓,要是有小貓的利爪,那窗玻璃一定得花:【呔!好沒麵子!禮貌揮手拜拜都不搭理我!】

所以她第二天也不準備搭理陸哲,但陸哲就直接開她文具盒拿了筆又抽了她一張紙。

覃蒔:“!”

覃蒔斜眼看他,他不動如山。

前麵的張瑩瀅瞧著陸哲不找自己要紙要筆了非常高興,兩手合十不斷向虛空還願,嘴裡叨念著阿彌陀佛。總算沒她什麼事了。

覃蒔翻他個白眼:“租借一支筆,一塊錢一天。紙就算你便宜點,十天一塊錢。”

陸哲嗤笑一聲,道:“你怎麼不去搶?”沒什麼語氣,淡淡的音調,聽著跟閒話家常一樣。

覃蒔等的就是他這句:“搶人家的東西這種事情我可乾不出來,這事情就你能天天乾。”

陸哲勾勾唇角,低著頭拿著支筆不知道在紙上畫些什麼,好像是在笑,仔細看看又覺得不像。

沒敲到竹杠的覃蒔也很淡定,陸哲的便宜不好占,竹杠當然也不好敲。但至少嘴巴上占了點便宜,也算不虧吧。

正胡思亂想著,就有人衝她喊:“覃蒔,覃蒔,有人找。”

喊她的是坐在門口的李昭昭,她也進了半決賽,目前五班碩果僅存的隻有她們倆。

覃蒔看了看來找她的人,有點意外。

秦鵬摳摳眉心,有點不耐煩更不太好意思,見覃蒔看過來,招招手讓她出來。

覃蒔就出去了。

她今天本來也準備去找秦鵬,沒想到秦鵬先來找的她。大家現在都是拴在一條船上的螞蚱,想進決賽都得忍下一口氣,彼此協作培養默契。

秦鵬又摳了摳眉心,心理建設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是秦鵬,半決賽我們一組,我們這幾天看看是不是有時間碰個頭,相互了解一下再分分工,爭取能進決賽?”

話是不錯,但……

覃蒔提醒他:“我們這組好像還有一個人。”

順著秦鵬的介紹和指引,覃蒔掛在走廊扶手上,伸長脖子往教學樓的七樓看。

秦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