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1 / 1)

償了禹朝落一些丹藥、法器,甚至下血本開了一次法器庫,讓禹朝落自己任選一件最喜歡的。

這些年裡,蘇又還是會時不時來找禹朝落,他進入暖煙閣,去到禹朝落的住處簡直輕車熟路,後來甚至記住了禹朝落幾個徒弟的名字。

蘇又修為高,行蹤詭異,這段時間內竟然無人察覺他這位常客。

說不清楚蘇又和禹朝落成了怎樣的關係,他們時不時見麵,禹朝落對蘇又也沒有最開始那麼難以接受。

見麵會聊幾句,有時隻是在一個洞府內各忙各的,有的時候則是纏綿幾天幾夜。

直到他們遇到了發狂的奚淮。

那日,禹朝落帶著徒弟去魔門附近采摘藥草,這些都是高階藥草,有靈獸守護,需要他來帶隊。

禹朝落做事穩妥,雖一直未能到元嬰期,卻也實力不俗,采摘任務十分順利地完成,卻在回去的途中偶遇大火。

這大火十分蹊蹺,漫天火海,火勢不見控製。

禹朝落自身是水係靈根,救火自然不在話下,便決定前去營救,讓自己的弟子先行離開。

待他到了火海附近,卻看到了熟悉的人——雲以末。

他曾經的道侶。

此刻的雲以末正在跟天空中盤旋的虺鬥法,身後站著一個穿著一身暗紅色衣衫的孩子。

是一個男孩,額頭一隻龍角,雙眼赤紅,表情猙獰痛苦,似乎正處於發狂不受控製的狀態。

禹朝落的身體一頓,卻還是沒有猶豫前去幫忙。

“怎麼回事?”他問道。

雲以末看到他之後一怔,眼圈有一瞬間的微紅,卻很快調整過來說道:“我帶他出來玩,恐怕是虺感受到他距離他父親遠了,便突然讓他發狂放自己出來,此刻虺想吃了他。”

“噬主?!”

“沒錯,虺本就不願意靈契,現在靈契還被轉移一半到一個孩童身上,估計早就不悅了,沒想到它居然忍了這麼久才爆發。”

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在雲以末帶奚淮出來玩,距離奚霖遠了時它才突然爆發,想要吞了奚淮。

小奚淮是他不承認的主人。

雲以末實力不俗,但是麵對發狂的虺依舊難以招架,此刻已經身受重傷,艱難維持局麵。

禹朝落知道虺的目標是孩子,便伸手抱起孩子,使出法術後帶著孩子迅速離開。

虺自然不讓,掙脫了雲以末的糾纏,直追禹朝落。

若說平日裡的虺有些消極怠工,那麼此刻則是虺最為積極的時刻,因為它要複仇,它想要掙脫靈契。

這一次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它勢必要殺了這個孩子。

雲以末並非一人出來,可惜她帶出來的另外兩個人一人重傷,一人已亡,隻有雲以末在苦苦支撐。

雲以末有元嬰期修為,禹朝落的修為卻隻是金丹期巔峰。

他帶著孩子快速逃離,在林間穿梭遊走,依舊未能甩脫虺。虺所過之地,如狂風呼嘯,巨浪拍打,一切儘毀。

在虺張開大嘴想要吞掉他們二人時,禹朝落用劍刺中虺,苦苦支撐著不被虺吞進去。在虺吐出火焰的同時用水係法術包裹住他們二人,與此同時還在用身體護著孩子。

可惜他懷中的孩子此刻正在發狂,不但不安分,還在他的懷裡掙紮,去咬他的手臂。

禹朝落周身環繞的水係法術逐漸消失,身上的法衣也逐漸失去防禦能力,他的身體都在被烘烤著,最後隻能一掌擊出,借力一滾遠離了虺。

就算躲避了這次攻擊,禹朝落依舊傷得很重,相克的法術傷害會讓他受到的傷痛更加嚴重。

就算這樣,他還在努力保護懷裡的孩子,安慰道:“彆怕……”

似乎怕自己渾身是血的樣子嚇到孩子,還用了小洗滌術清洗乾淨自己。

第一次見到雲以末的孩子,居然是這麼狼狽的情況,著實非他所願。

奚淮一直站在一旁看著,表情有些僵,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他曾經……救過我?”

池牧遙也在震驚之中:“嗯,看來是的。”

“可我完全不記得。”

“你當時在發狂,沒有記憶正常。”

“他……他何必呢……”奚淮竟然隻能這樣說。

他不能去說禹朝落這麼救他有些傻,如果連他這個被救的人都這麼覺得,那麼禹朝落該有多難過。

他隻是覺得難受,明明不是虺的對手,為什麼不逃呢?

看到禹朝落受這麼重的傷,奚淮愧疚難當。

尤其自己還是……那兩個人的孩子。

這一次蘇又來得有些遲,他來時禹朝落已經奄奄一息,懷裡依舊緊緊抱著小奚淮。

雲以末也追了過來,苦撐著與虺戰鬥。

蘇又來了後僅僅幾招,虺便回到了奚淮身上的靈契內。

蘇又與虺交手過幾次,奚霖加上虺才能與蘇又打成平手,此時戰鬥了一陣子,且被雲以末、禹朝落傷了的虺,沒有奚霖在旁協助,自知不是蘇又的對手,居然直接遁了。

蘇又朝著禹朝落走過來,垂著眸子看著他此刻狼狽的樣子,又去看他懷裡的孩子,也不知是怎樣的心情。

“你果然是個傻子。”蘇又隻說了這樣一句話。

蘇又搞不明白這個人。

世人皆說他太過冷血,太過殘忍。

他便開始喜歡向世人證明,你看,沒有絕對的善,隻要經曆過絕望,誰都會出現惡念。

既然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有什麼資格說我做得太過?

偏這個人不是。

他起初看到禹朝落,隻是覺得這個人長得不錯,閒來無聊戲耍一番。

他喜歡這種場麵,一張白紙一樣的純潔人兒,逐漸崩壞出現惡念去報複,他愛死這個過程了。

但是他一次次去看這個人,盯著他,看著他這些年的改變……

哦,沒有改變,這個人沒有變,依舊如此。明明是被潑了墨的紙,但拎起來抖一抖,墨水就會全部流淌下來,紙依舊潔淨。

所以他斷定,這是一個傻子。

禹朝落沒有理他,狼狽地鬆了鬆懷抱,看到懷裡的孩子隻是停止了發狂暈了過去,終於放下心來。

雲以末朝著他們走過來,他第一件事是將孩子捧給了她。

蘇又突然很氣,扯著禹朝落的衣服說道:“告訴她!告訴她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禹朝落沒說話,想推開蘇又卻沒有力氣。

蘇又再次說道:“你看看她,被道侶寵愛,現在也隻是護子心切,你呢?你還救她的孩子?!”

“蘇又……彆再鬨了。”

蘇又不管,扭頭看向雲以末:“你知道我為何要救他——”

明明已經沒有力氣了,禹朝落卻突然拽住了蘇又的衣袖,緊緊的:“求你……”

話語發顫,帶著哽咽,蘇又真的不說了。

但是,就算不說,雲以末又怎會不懂?

她抱著孩子,含著眼淚默默跪下,想要給禹朝落磕頭,卻被他躲開了。

“不必。”他開口,依舊是這兩個字,“他若是待你好那便可以了,你也是被犧牲的可憐人,不是嗎?”

“對不起。”她隻能這樣說。

“我從未怪過你,也謝謝你沒有怪我無能。”

奚淮一直站在一側,看著自己的母親抱著年幼的自己失魂落魄地離開。

他終於懂了母親後來為什麼一直鬱鬱寡歡,可能從這一日起她就產生了愧疚吧,不一定真的思念舊人,而是心中有愧。

就像他一樣,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愧疚得不行。

他終於明白了,為何蘇又會說,他也欠棺中人三個響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響頭不至於,但是他欠一句謝謝。

在雲以末離開後,禹朝落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蘇又看著禹朝落許久未動,也不知是在發呆想什麼。

或許是一直堅守的信念被瓦解了,悵然若失吧。

蘇又伸手想去扶起禹朝落,卻發現禹朝落的身體像是魚一樣滑手,他竟然沒有扶起來。

他心中一驚,朝禹朝落體內探入靈力查看,才發現禹朝落體內的靈力暴動,傷得很重,怕是會留下頑疾,像晉階傷一樣難纏。

他第一次慌了神,往禹朝落的體內渡入靈力,一邊喊著他的名字:“禹朝落!朝落!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你什麼時候強行衝擊元嬰期的,為何不與我說?!身體這樣還帶弟子出來,還救人,你真的是傻子嗎?!”

第80章 陳年爛賬

禹朝落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蘇又的小木屋裡。

蘇又盤膝坐在他的身邊雙手掐訣,正在運功,應該是之前為他療傷消耗了很多。

他坐起身來側臉看向蘇又,這十幾年裡竟然是第一次仔細去看蘇又的模樣。深邃的五官,有些異域感,濃烈的五官像是濃墨重彩的畫卷,明明暴戾,依舊有著獨特的韻味。

他抬起雙手看了看自己,運功查看了一下傷勢,居然沒有任何不妥,不由得驚訝,他還以為最起碼會留下不可恢複的重傷。

這時蘇又收了功,伸出手來攬著他的腰往自己的懷裡一帶,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問道:“發現自己居然死不了,很詫異?”

“這次謝謝你。”

“嗬,那個女人來了你會道謝了,平時也不見你這麼客氣。”

禹朝落沒理他,手指捏算了一會,問道:“你可知時日?”

“你暈了四天。”

“我要儘快回暖煙閣,不然弟子會擔心。”禹朝落趕緊起身,從百寶玉中取出一身乾淨的門派服裝換上。

蘇又懶洋洋地靠在床邊,問道:“主要是暖煙閣那群道貌盎然的牛鼻子老道會擔心你亂來吧。”

禹朝落沒有回答,安靜地繼續收拾東西。

蘇又看著禹朝落眉頭微蹙,濃墨一般的五官出現了一絲不悅:“不再休息幾天嗎?你的身體……”

“不必。”

早就習慣了這兩個字的蘇又隻能翻了一個白眼。

待禹朝落回到暖煙閣,門派倒是沒有時間理會他。

在他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裡,暖煙閣遭遇了襲擊,門派內一片混亂,竟然無人發覺他一直不在。

詢問過後才知道,是魔門幾個不願意簽署和平協議的小宗門來鬨事,卿澤宗的人出麵才狼狽收場。

禹朝落沒多問,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原本還想再運功療傷,他的師父卻來了。

他的師父進來之後欲言又止了一會,禹朝落微笑著說道:“師父,有事您就說吧。”

“前幾日,他們趁掌門師叔外出趁機來門派鬨事,你也看到了吧?都是暖煙閣最近人才空缺填補不上,才讓他們覺得有可乘之機,我們需要培養出幾個鬥法能力強的修者才行……”

這句話著實刺痛了禹朝落,若是沒有之前出的事情,他此時恐怕也能到元嬰期了吧。

這種情況就算幫不上忙,也能保護一些門中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