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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奇怪了?”

“那裡並沒有任何遮擋物,平地摔?”艾林小聲自言自語道。

“念念。”路歸舟追上路歸念的腳步,然而路歸念走得很快,路歸舟伸出去的手與路歸念的手臂擦肩而過。

路歸舟急走兩步跟上去,強行拉住路歸念的手臂,讓他不要動,路歸舟蹲下來:“讓我看看摔到哪兒了。”

他摸了一下路歸念的膝蓋,路歸念輕輕抽了一口氣。

路歸舟背對著路歸念,一把把路歸念背了起來。

“膝蓋是不是磨破了,回去給你上點藥水。”

……

翌日,月亮湖湖畔。

茫茫的雪地中,艾林單獨麵對著路歸舟:“舟殿下,我想跟你說一件我發現的事。”

“其實,小殿下那天摔倒是故意的。”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覺得,小殿下這樣的行為,很奇怪……”

在風中,艾林的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真誠。

“沒錯。”路歸念在他們身後一步一步的走來。

“我是故意的。”

“故意奪取你的關注,故意流眼淚,故意裝可憐。”旁邊的海水一浪接著一浪拍打過來,伴隨著潮起潮落的聲音,路歸念靜靜的,一句一句的說道。

“哥哥,我並不是好孩子。”

“我的心裡充滿了負麵情緒。”

“我懼怕人群,不願意和人交流,性格奇怪。”

“甚至我為了博取你的關注,用儘了我所能想到的方法。”

“哥哥,我是個騙子。”

“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弟弟。”

路歸念眼眸中含著淚水,卻強撐著不讓眼淚掉落下來,他倔強的一笑,仿佛這沒有什麼大不了,這就是他的本來麵貌。

路歸念說完一個人向反方向跑去。

路歸舟站在原地望著路歸念的背影很久。

“殿下?”路歸舟沒有選擇去追路歸念,而是在這裡陪著他,艾林心中升上一絲高興。

然而路歸舟卻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完全沒有一絲反應。

“殿下您怎麼了?”

路歸舟似乎陷入在自己的思緒裡,他好像並沒有生氣,更多的是難過自責,甚至在沉思。

艾林不知道路歸舟在沉思什麼,但他望著路歸念遠去的幾乎看不見的背影,突然明白了,路歸舟似乎並沒有生氣,而是在想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如何把路歸念哄好。

艾林有些不明白,難道路歸念都這樣了,路歸舟還是很喜歡他。在艾林的家庭裡,如果有誰口是心非,騙自己的家人,那大家絕對不要他了,起碼日子會很不好過。

艾林以為路歸舟從此會多看自己一眼,畢竟他是這麼強大的獸人,可是他的目光卻隻停留在他弟弟一個人身上。

沒想到他說出了真相,路歸舟的反應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傍晚,路歸舟來到路歸念的房間門前,輕輕拍響了路歸念的門:“念念,念念。”

然而,裡麵並沒有任何動靜。

路歸舟打開路歸念的房門,房間並沒有鎖。裡麵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

念念去哪兒了?

忽然旁邊小腳步聲響起,路歸舟以為是路歸念,猛然側頭,卻發現來的是另一個小團子,小兔子小白。

“念念哥哥讓我告訴你,他想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讓你找他。”小白說。

“念念究竟去哪兒了?”路歸舟問。

小白搖搖頭。

月亮湖邊山上的教堂裡。

教堂整個建築呈純白色,有高高隆起的尖塔和地球的古歐式風格很像,有巨大的玻璃彩窗。透著一種莊嚴純淨的信仰。

路歸念跪在教堂正中間的女神雕像前,虔誠的雙手合十,他抿著唇,雙眼沒有含淚,卻滿是悲愴。

這不像是一個幾歲的孩子應該有的神情。

教條兩側窗戶傳來外麵唱頌聖歌的聲音,悲憫而平靜。

一個頭上戴著白紗的教女走過來:“小殿下,是什麼讓您悲傷?”

“如果你缺失安全感,所以撒了謊,讓重要的人守著你,陪伴著你,把他綁在自己身邊,不想讓他看彆人一眼。”路歸念輕聲說,“教女姐姐,我是不是有罪?”

教女怔了怔,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懺悔。

彆人來教堂告解,都是很嚴重的道德問題,或者有悖法理。

小殿下的問題,實在是太小了。

可教女又莫名明白,這對於小殿下來說,是無法解開的心結。

“小殿下,我想,如果那個人也在乎您,一定會原諒您的。”

“我想做聖子。”

教女愣了愣。

從前,主教就跟神子陛下提過,念念和教會很有緣分,希望能讓念念,做教會的聖子,都被楚桑落拒絕了。

做聖子地位崇高,但需要侍奉神明,要剪掉長發,並且不可以結婚。

條件很苛刻,雖然受萬民敬仰,但也失去了很多世俗的快樂。

“您決定了嗎?”

路歸念頓了頓,像是在等待什麼,又像是在思考什麼:“是的,教女姐姐。”

教女一手拿著剪刀,一手從念念烏黑順滑的長發間穿過。

自從來到獸人世界,路歸念就沒剪過頭發,如今頭發已經很長了。

“為什麼不問問正主的想法呢?”

聽到這個聲音,教女頓住了拿剪刀的手,路歸念緩緩回頭:“哥哥……”

“為什麼不問問我?”路歸舟來到路歸念麵前半蹲下,聲音柔和。

“那天去路府,第一次見你,我是故意從桌子上摔下來的。”路歸念說。

“我知道。”

“那天路舒然來找你玩,我故意用針紮破了手指。”

“我知道。”

“那天我在雪地裡摔倒,是嫉妒那麼多小朋友圍著你。”

“我知道。”

“可那天發燒,我想讓你跟其他小朋友去看校慶,是真心的。”

“我也知道。”

“哥哥。”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路歸舟輕輕給路歸舟拭去眼淚,“小時候我們不得已而分離,我隻恨自己沒有陪伴你再多一點,沒有像其他哥哥一樣保護你,沒有給你一個快樂的童年。”

“可我們要有其他弟弟了。”路歸念咬著下唇。

“念念是獨一無二的。”

路歸念撲進路歸舟懷裡,終於大哭起來,壓抑了許久的感情,在這一朝宣泄。

前麵努力掩飾和阻擋的眼淚,在此刻決堤。路歸念終於像個普通的小朋友一樣,在哥哥懷裡放聲大哭,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路歸舟輕輕抱住他,任由路歸念將自己的衣服打濕。

等動歸念哭的抽噎了,路歸舟將路歸念抱起來,對一旁的教女說道:“對不起,舍弟打擾您了。”

“大殿下,沒有關係的。主教本來就對念念小殿下很有好感,小殿下和我們教會很有緣分呢。”

“雖然有緣分,但我不會同意他做聖子。”路歸舟說。

教女笑了笑:“教會講究順其自然,沒有關係的。”

路歸舟點頭抱著路歸念離開:“今天打擾了。”

第47章 雪中花 得來全不費工夫。

路歸舟抱著路歸念一步一步走出教會的大門, 邁下台階,來到外麵的山路上。

教堂裡的唱詩班還在唱著莊重感人的頌歌教男教女們的聲音混在一起,高昂而虔誠。

路歸念趴在路歸舟的肩膀處, 眼角還殘留著一滴淚痕。

“不哭了, 寶貝。”路歸舟的聲音難得軟了下來。

“嗯。”路歸念一邊答應一邊抽噎, 聲音又有加大的趨勢。

“回去給念念做好吃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哥哥親手做嗎?”

“嗯。”

“念念想吃小魚。”路歸念的聲音帶著小小的委屈和依賴。

“好,那念念想吃烤小魚還是清蒸小魚?”

“我都要。”

“好好好。”路歸舟對路歸念簡直是無原則的寵愛, “隻要念念想要的哥哥都給你。”

路歸念這才偷偷露出一絲笑容。

但他很很快想起這樣做是不對的。於是他的小手撐在路歸舟的肩膀上, 從正麵看路歸舟, 光明正大的衝路歸舟笑了起來。

路歸舟也忍不住笑, 念念笑的時候很陽光, 像小天使一樣,讓人的心都融化了。

楚桑落和路鳳寧站在不遠處,看著路歸舟抱路歸念下山。

作為獸人世界的王, 楚桑落當然早已得知了孩子們的消息。

楚桑落與路鳳寧對視一眼,也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

念念的心結解開了, 孩子們自己能把這件事處理好,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們來解決, 有時候大人反而不好插手。

楚桑落相信小舟,但相信不代表放手不管, 於是楚桑落和路鳳寧一起來到了這裡,果然小舟已經把念念哄回來了, 並且看樣子念念已經打開了不少心結。

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全消失的,傷口已經愈合, 那剩下的痂就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路鳳寧忽然握住楚桑落的手。

“怎麼了?”楚桑落有些莫名。

路鳳寧的眼睛裡帶著關切和擔憂,是滿滿的在意。

楚桑落也和念念一樣,在心理上有著某種陰影, 甚至楚桑落的童年比念念更難過,路鳳寧幾乎可以想象楚桑落有多少負麵情緒難以排解,他還記得校慶那天楚桑落對心理醫生顫唞打字的手。

全都是他的錯。

“以後,有我。”路鳳寧向楚桑落保證道。

楚桑落恍然明白了路鳳寧的意思:“我沒有那麼脆弱。”

“但是,落落,我希望你在我麵前,寧可脆弱一點。”路鳳寧的眼眸中飽含著深情。

那是一種對所愛之人的心疼,隻有特彆的在意對方,才有的眼神。

脆弱是人的港灣,隻有在港灣麵前一個人才會肆無忌憚的露出自己的弱點與悲傷的情緒。

路鳳寧希望自己做這樣的港灣,做楚桑落的守護者,傾聽者與支持者。

“報——”突然一個獸人騎士騎著一匹棕色的馬從山下跑來,到楚桑洛和路鳳寧麵前跪下,“陛下,將軍。”

“怎麼了?”楚桑落問。

“我們在山的深處,發現了一堆……”獸人騎士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一堆什麼?”

“一堆龐大的破銅爛鐵。”騎士道,“像是某種房子,但又像某種奇怪的交通工具。”

楚桑落心中有數,當即說道:“帶我們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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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歸舟抱著路歸念下山,路歸念摟著路歸舟的脖子,看一路上的風景。

“哥哥。”

路歸念忽然出聲道。

“怎麼了?”

路歸念指著路邊的一朵白色小花:“我喜歡那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