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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身體不好,再懷著寶寶……

儘管不舍,可落落的身體最重要。

“我要跟你說一下。”蘇星哲摘掉聽診器,似乎知道路鳳寧要問什麼,“落落身體狀況不好,但是寶寶已經三個月了,打掉比留下來還要傷身體,小心以後習慣性流產。”

路鳳寧握著楚桑落的手一緊,神色愈發凝重。

蘇星哲歎了口氣:“這是你們的事,你們自己決定吧。不過要留下來,一定要好好調養。”

“我知道了。”路鳳寧的嗓音有些沙啞。

蘇星哲又叮囑了路鳳寧懷孕的注意事項才離開。

路鳳寧守了楚桑落很久,推開門摸了一支煙。

客廳裡燈光很昏暗,路歸念靜靜地站在落地窗的玻璃推拉門邊。

他和楚桑落那麼相像,有一瞬間,路鳳寧感覺看到了楚桑落小時候。

這一幕喚起了記憶深處的影像,放倒帶一樣,把路鳳寧帶回自己五歲的年紀。

長輩帶他去楚家做客,進了楚家門,他看到許多小朋友在玩跳皮筋,其中有一個撐了很久的繩子,安安靜靜,漂漂亮亮的,等終於輪到他了,頂著頭上不知誰紮的小揪揪開心地跳。

小家夥個子不高,跳起來卻很有韌勁,一下子翻過了比腰還高的繩子,令人意外。

他經過他們的時候,聞到小家夥身上的奶香。

似乎感應到他的視線,小家夥抬頭,衝他一笑,明眸皓齒。

大人問他:“在看什麼?”

“妹妹很漂亮。”

“那不是妹妹,是弟弟。”

如今的念念和小家夥重合,當年他看到的,不是楚桑落又是誰?

原來緣分冥冥之中早已開始。

“爸爸。”路歸念小聲叫道。

路鳳寧回過神,來到路歸念身邊蹲下:“吃飯了嗎?”

路歸念點點頭:“徐叔叔喂我。”

“飽了?”路鳳寧給路歸念擦了擦嘴角的醬。

“吃不下。”路歸念說,“爸爸肚子裡有弟弟了?”

路鳳寧訝異:“你怎麼知道?”

路歸念抿著唇,“以前爸爸也有過一次,可是後來沒有了。”

路鳳寧鳳眸一緊,雙手握著念念的肩:“還有嗎?”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楚桑落已經為他流過一次產了。

“沒有了。”路歸念搖頭,“當時爸爸難過了好久,不吃也不喝。”

楚桑落身體本來就不好,流產傷身體,不吃不喝怎麼熬過來的?

路歸念觀察路鳳寧的表情,確認這個男人開始痛苦了,才眨眨和楚桑落一模一樣的眼睛,小聲問:“我可以去看爸爸了嗎?”

“可以。”路鳳寧大拇指貼近路歸念的眼角,接著揉了揉他的頭,“去吧,你爸爸睡得很熟,不要吵醒他。”

路歸念乖乖點點頭:“知道了。”

“念念。”路鳳寧點燃煙頭,忽然道。

路歸念手握在臥室金屬門把上回頭:“嗯?”

“周一我送你去幼兒園。”路歸念說的幼兒園小朋友都不喜歡他,還在路鳳寧心裡徘徊。

“爸爸會送……”路歸念本能想拒絕,可想到爸爸的身體,能讓爸爸輕鬆那再好不過了,他吸了吸鼻子,帶著些微的哭腔,“謝謝鳳爸爸。”

路鳳寧心中酸楚,隻是送孩子去幼兒園,孩子卻如同蒙受大恩,這種感覺讓他難受。

可他顧不上再安慰孩子,因為有讓他更難受的事情。

他的落落懷了他們的骨肉,而這個骨肉在前世是夭折的,他究竟該怎麼辦?!

他軍裝外套鬆鬆垮垮披在肩上,白襯衣袖口略微上挽,拉上陽台的推拉門,抬手抽了一口煙。

冷風吹在路鳳寧身上,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煙的味道吸入肺中,可並不能緩解路鳳寧的痛苦一分。

忽然,口袋裡通訊器響了起來,路鳳寧把通訊器拿出,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抱楚桑落下車時,順手把楚桑落掉出來的通訊器放進了口袋中。

是個陌生的公家通訊號。

路鳳寧接了起來。

那邊響起一個女聲:“楚先生您好,這裡是《生物科學》雜誌,我們對您發表的新型試劑論文很感興趣,想約您做一期專訪,您看可以嗎?”

路鳳寧頓了一下,回道:“他身體不適,就不去了。”

以他對楚桑落的了解,楚桑落行事低調,不太喜歡專訪,以前有類似的事情,都被楚桑落拒絕了。

更何況楚桑落是真的身體狀況差到極點。

路鳳寧隻想要楚桑落好好休養,什麼都不要操心,更不用工作,一切有他。

“您是……”

“我是他的配偶。”

電話掛斷,路鳳寧將煙頭掐滅,又在冷風裡確認衣服上的煙味都散去才回到屋子裡。

徐盛買的飯已經涼了,更何況落落吃外賣也不好。

路鳳寧打開智能通訊器,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搜索“孕期食譜”,打開冰箱學著炒菜。

除了一開始的手忙腳亂,路鳳寧上手的很快,常年軍中生活的他,偶爾也會在野外烤火,隻是與為了充饑的烤肉比起來,路鳳寧給楚桑落做的菜要精致了許多倍。

《生物科學》雜誌編輯部。

周圍的編輯都在盯著一名戴黑框眼鏡的知性女編輯打電話,等電話掛斷,他們興奮地問結果:“怎麼樣怎麼樣,約了什麼時間?”

“沒有約上啊。”黑框眼鏡女編輯失落地道。

“啊?怎麼回事啊?楚同學不是跟我們口頭約定好了麼?向大家好好介紹新型試劑的用法與功能!大佬雖然很難約,但他答應了就不會失約啊!”

“不知道啊,他老公說他身體不適。”

“老公?!大佬竟然有老公?!”

“嗯,說是他的配偶,聽聲音竟然挺像……挺像路大神。”

第10章 醒了 楚桑落踹在路鳳寧%e8%83%b8口。

路鳳寧精挑細選,認認真真做了四個對孕期有好處和補血的菜。

落落需要營養。

他把烏雞香菇湯從鍋上端下來,與餐桌上早已做好的南瓜小米臘肉,豆腐肝尖,酸菜鴨血與花菜牛肉放在一起。

楚桑落還沒有醒,路鳳寧把路歸念抱出來,又喂他喝了點湯,把路歸念哄睡著,路鳳寧用保溫蓋把四菜一湯蓋好避免放涼,才來到臥室,靜靜守著楚桑落。

楚桑落已經睡了一個晚上了,他雙眸緊閉著,偶爾發出輕輕的囈語,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

一間褪了色的病房裡。

楚懷落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毫無血色的唇瓣對著自己勾出一個輕蔑的,暗藏譏諷的笑。

“桑落,你長得一點也不像楚家人。”他淡淡說,卻字字誅心,“大家都懷疑你爸爸生下的不是父親的孩子,要不是因為你是紫貂,早就被趕出家門。”

“哥哥,你休息吧。”楚桑落停下倒水的手。

“你總是裝溫柔,實際上比誰都狠心。”楚懷落虛弱的話語中帶了一點恨意,“楚家養你,難道你不應該感激?”

“哥哥。”楚桑落將水壺放下,水壺與淺藍色木質桌麵相碰發出微重的響聲,“養小孩是應儘的義務。哥哥,你剛輸過血,醫生說你需要靜養,我先走……”

楚桑落話音未落,手臂上纏繞的白色繃帶鬆開,他用手按住自己滲出血的傷口,連續三天給楚懷落供血,導致他的手臂有大片淤紫。

楚懷落說:“桑落,你現在開心嗎?”

“開心?”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楚懷落從條紋病服袖口伸出的手抓緊白色棉被:“你馬上要跟路鳳寧結婚了。”

他說的那麼咬牙切齒,那麼不甘願,以至於手指關節露出嚇人的青白。

“這是家裡的安排,鳳寧喜歡的是你,哥哥。”

“家裡的安排,楚桑落,你那麼喜歡路鳳寧,你一定在心裡偷笑吧!!!你這個賤人!”楚懷落突然放棄了屬於貴族Omega的教養與矜持,大喊大叫起來。

他似乎因為時日無多,終於不再掩飾自己的真實性格,他眼中透著不甘與瘋狂,以及無邊的恨意。

“我沒有……”

“我沒有辦法原諒你,你給我足夠的血,和鳳寧結婚的本該是我。”楚懷落打斷他的話。

“醫生說,那天再多抽哪怕1CC,我會死。”楚桑落按著自己的傷口解釋。

血從楚桑落指縫裡流出來,豔的嚇人。

楚懷落說的是三年前,那時,他的病情惡化,需要大量的血,楚桑落為了給他供血超出了身體承受能力,在抽血過程中眼前一片黑暗,暈倒在血液科。

也是那時,楚桑落得了嚴重的,不可逆轉的貧血。

“你生下來就是為了給我供血的,不是嗎?!”楚懷落並不聽楚桑落那一套。

“如果沒有我,哪來的你?”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自己漂亮的弟弟。

為什麼,同父異母的兄弟,他那麼平凡,楚桑落卻那麼溫柔漂亮。

他是哥哥,卻學楚桑落的溫柔,學不會一分。

為什麼他奪走本該是楚桑落的情緣,路鳳寧還是注意到了他!!!

他忽然露出一個得意的,隻有他窺見某種真相,其他人都蒙在鼓裡的,扭曲的笑容。

“哥……”楚桑落心底有些悚然。

“你閉嘴!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鳳寧也不會!”

“你嫁給他吧,鳳寧永遠也不會愛上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像個瘋子,表情像壞掉布偶娃娃:“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楚桑落,有些真相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哥哥,你在說什麼?”楚桑落後退一步,隻覺得楚懷落失去理智,隨時準備離開房間。

楚懷落忽然像回光返照一樣,掀開白色的棉被從床上爬起來,他穿著病號服,踉蹌地撲到楚桑落身邊,將他按在地上:“親愛的弟弟,你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楚桑落的雙眸忽然變得幽深。

原本溫柔的,甜美如糖,清澈如水的眼睛深不見底,瞳孔如同一顆黑色的介質,所有的光都被吸入了其中。

他穿著黑色襯衣,用受傷的手臂掐住楚懷落的脖頸。

風從病床的窗吹過,拂過褶皺的白色棉被,拂過玻璃杯裡的水,最後拂過楚桑落額前柔軟散碎的發。

“傷害我。”黑眸黑襯衣的少年聲線冰冷,像小小的金屬棒敲在冰塊上發出的最美音階,漂亮又充滿涼意,“你還不夠格。”

楚懷落眼神驚恐,脖頸被掐的咯咯作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畫麵倒轉。

醫護人員蜂擁而入,手忙腳亂地把趴在地上的楚懷落推入急診室,隻剩下安靜躺著的,眉眼溫柔如水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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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楚桑落喘著氣醒來,還沉浸在剛才的夢中無法自拔。

那一幕是楚懷落離世前發生的事,當時楚懷落的遺傳病已經嚴重到無藥可救